第3章
第3章
他眉眼凌厲,盛氣凌人。
溫雅目光閃了閃,下意識的攥起了衣角。
他帶來的人開始疏散人羣,不多時,原本圍着的喫瓜羣衆紛紛離開,大廳裏安靜了下來。
周黎見到他,一秒變臉,囂張的氣焰消失不見,從地上站起來,淚眼汪汪地撲向周硯的懷裏。
“大哥!”
周硯很自然而然的接住了撲來的周黎,像習慣性的,做過無數次同樣的動作那樣。
以前他放學,溫雅守在路口等他,也是這麼撲進他懷裏的。
“怎麼回事?”
周黎抬手一指,傲嬌又得意的口吻告狀,“她推我。”
周硯冰冷的目光投向溫雅。
溫雅試圖辯解,“她說我…是人販子。”
“她說錯了嗎?”周硯反問她,聲音冷的如同數九寒冰。
溫雅百口莫辯,動了動脣,最終無力的垂下手。
“給周黎道歉。”
溫雅一怔,驀地看向他。
周黎趁機拱火,“你耳朵聾啦?讓你給我道歉,聽到沒有!”
溫雅沒有理會她,目光死死盯着周硯,而他也同樣看着她。
那雙深邃的眸子裏,她找不出一絲熟悉的痕跡,只有冷漠、絕情。
溫雅不得不一遍遍提醒自己,這是周硯。
不是溫路。
溫雅強忍着心底的刺痛,眼眶酸澀,“我說了,他們不是人販子!你不相信我,你也不相信他們,既然你這麼恨我,你爲甚麼不把我也一起送......”
“啪——”
一記響亮的耳光,在空曠的大廳裏迴盪。
溫雅偏着頭,耳朵一陣嗡鳴。
她緩緩抬起手,摸了摸臉頰,迅速騰起的滾燙,灼燒着手指。
她一點點抬起頭,望向眼前的男人。
認識周硯二十三年,這是第一次打她,爲了他的妹妹。
火辣辣的疼痛從臉頰蔓延到心頭,胸腔裏泛着細密的刺痛。
這一刻,妹妹兩個字,諷刺至極。
對上她淚眼模糊的眼睛,周硯臉上的冷意淡了幾分,卻依舊冷的刺骨,他說,“說夠了?”
再多的話,也都在他這一耳光中嚥了回去。
都不重要了。
曾經他說,不會讓任何人欺負雅雅,到頭來,欺負她最多的,是說這句話的人。
怪她年幼無知,錯把哄小孩的話信以爲真,何其可笑。
周硯看向周黎,眼底寒霜融化,變得柔和起來,“氣消了嗎?”
周黎瞥着溫雅臉上的紅印,得意一笑,“算了,勉強放她一馬吧。”
對於那個所謂的妹妹,周黎這幾年一直懷恨在心,這一巴掌,化解了周黎的心結。
周硯揚了下嘴角,笑的不太明顯,“走吧,回家。”
周黎抱住他的胳膊,仰着頭衝着他甜甜一笑,又遞給溫雅一個挑釁的眼神,“好呀,我們一起回家。”
溫雅望着他們離開,模糊的視線裏,只有周黎蹦蹦跳跳的身影,和男人對她的寵溺。
直到消失,溫雅才收回視線。
商場裏恢復了平靜,就像甚麼都沒發生過,她像垃圾一樣,被踐踏後丟在了原地......
她垂下頭,自嘲的牽動嘴角。
“騙子。”
——
車內,周黎抱着周硯的胳膊,撒嬌般問道,“大哥,那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裏呢?”
周硯望着窗外,似乎在走神。
周黎晃了他兩下,“哥,跟你說話呢。”
周硯回過神,看了她一眼,“甚麼?”
“我說,那個女人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應該在大山裏嗎!”
周硯摸了摸她的腦袋,語氣溫和,“可能是爲了方便看她父親。”
“這一家子惡毒的人,害你吃了那麼多苦,他們早就該死了,活着也是禍害,也就大哥你心善,還打算讓他們出來呢。”
周硯神色不明,並未接話。
周黎在旁邊得意洋洋的幻想,“既然她自己送上門來,那我肯定不能讓她好過了。”
“你要幹甚麼?”
“當然是給她點顏色看看了,居然還敢推我,大哥,你不會心疼她吧?”
周硯神色不虞,從她手裏抽回了胳膊,“聞風你送小姐回去,前面把我放下。”
周黎愣了愣,焦急起來,“大哥你怎麼了?不會是真生氣了吧,難道你還在乎那個土包子?”
“夠了!”周硯厲聲打斷她,周黎被他森冷的目光嚇得一哆嗦,眼淚迅速聚集在眼眶。
周硯放柔聲音,嗓音磁性寵溺,卻又帶着不容拒絕,“阿黎,別多想,我真是有事,乖乖回家,好嗎?”
周黎也不敢再多說,只是哦了一聲。
他回來周家七年之久,一家人相處融洽,對周黎也疼愛有加,但周黎始終覺得,他們之間相處,少了點甚麼-
公寓內,溫雅從櫃子裏翻出一個紙箱。
她蹲在地上,將紙箱打開,裏面放着許多雜亂,歲月久遠的物品。
看到這些東西,溫雅腦海裏浮現出七年前的畫面。
她被人押着,眼睜睜看着房子夷爲平地,她苦苦哀求周硯,他卻無動於衷,連眼神都沒給她。
那時候,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那個男人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哥,是那樣的陌生,冷血殘忍,像地獄修羅。
溫雅從箱子裏拿出一隻錄音筆,這些東西,都是她後來在廢墟里,一點點扒出來的。
她按下錄音筆,裏面傳來稚嫩的童聲,唱着清脆的歌謠。
“ 黑黑的天空低垂 亮亮的繁星相隨 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
......”
清脆的童音從錄音筆裏傳來,帶着歲月的雜音,溢滿了整個房間。
好像一瞬間,回到了很多年前。
然而下一刻,聲音戛然而止。
溫雅回過神,手裏已然空空如也。
仰起頭,不知何時周硯站在身邊,高大的身影將她籠罩,本就昏暗的房間,更黑了。
周硯垂眸盯着她,眼底的薄涼讓溫雅心中一顫。
她連忙起身去搶錄音筆,卻被周硯躲開了,他揚起手正要摔。
溫雅死死抱住他的胳膊,“不要!”
“求你了,不要摔,求求你......”她眼眶通紅,臉上的巴掌印還未消散,黑白分明的眼睛裏滿是祈求。
他嘴角挑起,無視她的哀求,“這些東西哪來的?”
“對不起我錯了,我把它收好,藏起來,不會再讓你看到了,你還給吧!”
溫雅抱着他的胳膊,緩緩踮起腳尖,小心翼翼地去拿錄音筆。
周硯不爲所動,“藏起來?看來你沒聽懂我的話。”
就在溫雅快要碰到時,他手指一鬆,錄音筆驟然掉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