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一回 失戀的穿越
大醉後,剛剛醒來時的感覺真是難受。頭疼欲裂、肚子裏翻江倒海,只想噁心嘔吐;大腦恍恍惚惚,整個人好似要墜入深淵;卻又似空中無根浮萍,身軀無處落地,渾身無力、四肢包括指頭想動彈一下都不可能......
“唉,今後再也不酗酒了!兩件啤酒啊,好像還拿了兩個老白乾!失戀啊,三年的感情說斷就斷。女神,走了。唉!好難過,心如刀割、痛徹心扉;但醉酒這樣的難受勁,簡直更加難以忍受,這樣懲罰自己也夠可以的了。”
迷迷糊糊的趙德昭以僅有的一絲清明,在心裏向自己的初戀歲月告別:“算了,小玫,我也不怪你。只恨我身無分文,不能給你富足的生活......”
他還是把責任攬在自己身上,畢竟是自己沒本事留住心中的愛。對她,他恨不起來。
他是一個孤兒,在上小學前父母相繼病故。由於父母只是普通村民,長期生病吃藥,所以沒給他留甚麼家產;而且親戚離得也很遠,不願意撫養他這個沒甚麼油水的晚輩。他是喫村裏左鄰右舍“百家飯”頑強生長的,自己邊上學邊打工掙生活費。
一對失獨老夫妻對他很好,當自己的兒子一般,給了他家的溫暖。但他們收入也不高,在他考上大學後也相繼去世了。
得益於國家九年制義務教育,他又很懂事、很努力,順利完成中學學業,還考上了一所211大學,引起村裏的轟動,大傢伙幫他安葬了養父母,還給他湊了些錢上大學呢。
但由於沒有人指點,他懵裏懵懂選擇了一個看起來高大上的奇葩的專業:管理學!當然,他的學習成績還是名列前茅的,大三時還收穫了一個女神的愛情——那可是校花第一名,禍國殃民級別的全校最美麗女孩、沒有之一!
一頭如絲緞般烏黑柔滑的長髮,如瀑布似的披下腰間;彎彎的黛色柳葉眉下,是那雙湖水般清澈的眸子,和長長的、一閃一閃的睫毛;白皙無瑕的皮膚透出淡淡紅暈,薄薄的雙脣如玫瑰花瓣嬌嫩欲滴;完美的身材比例讓她美麗而優雅,清純好聽的聲音讓他滿心迷醉。
能擁有這樣女神的愛情,他驕傲而自豪!
他邊學習邊打了幾份工,省喫儉用給女友孫小玫買這買那,幻想着畢業後牽着她的手一起走進婚姻的殿堂......那純粹的精神戀愛,給他最美好的感受——他連牽她的手的次數都屈指可數,更不要說更深入那樣了......
毫無意外,沒有背景的他畢業就等於失業。懷揣着簡歷跑了一個又一個招聘會,面試了一場又一場,飽嘗了人世間的酸甜苦辣,還有深深的無奈。
尊嚴,全被按進塵埃裏摩擦。後來他只好一再沉下身子,找了一家花炮廠流水線的工作。
突如其來,但也似是必然,女神終於離開了他,投入了一箇中年油膩富二代的懷抱。
“趙德昭,我們好聚好散吧,謝謝你這幾年給我的美好感受。但你連工作都找不到,而黃公子雖然比我大二十歲,他爹是大老闆,給我買的包包都是一萬塊的。”
她走下豪車,把他兼職三個月買的一枚金戒指還給了他。
“小玫,難道我們的愛情抵不過一個包包?”
他沒接,那戒指掉在地上,滾了一下,蒙上了一層灰。
“不好意思,趙德昭,現實一點吧。包包只是一個象徵,這鑽戒、項鍊、這耳環......哪一樣你都給我買不起!也許你以後會發家致富,但那時我都是黃臉婆了,我浪費不起我的如花容貌。我要趁青春年少,好好享受生活。”
女友孫小玫鼓起勇氣說出這番話,美眸看着趙德昭,開始滿眼露出的是一絲歉疚、一絲不捨,但後來卻化作的都是堅定和不屑。在大學裏,找個帥氣的學霸當男朋友倍有面子,反正他省喫儉用供我消費;畢業後找個富二代更有實惠——這殘酷的心機女的世界觀,也無可厚非吧、雖然是那麼的刺人心肺的疼。
看着美麗的孫小玫馬上滿臉變成燦爛的笑容,眼角最後瞟了一下他,優雅而帶着討好地挽着一個地中海油膩大叔,鑽進一輛幾百萬的豪車,疾馳而去。
那隻戒指被壓扁了,他視而不見。
他的心,被刺得千瘡百孔;臉,被排氣筒揚起的塵土撲滿。秋風飄下的黃葉,落在頭上、肩上。
他閉上了雙眼,兩股淚水在灰撲撲的臉上劃出兩道溝壑。
滿心灰暗的他,好似沒了生活的色彩。
第二天,領了第一個月工資,他身不由己地走進了一個路邊蒼蠅酒館......
街那邊,一個音響店裏正傳來憂傷的歌曲:
......我的心真的累了
難道你一點也看不見
解釋再多也不能改變
感情不能靠我一個人挽回
開始學着不要人陪
假裝孤單也是一種美
大街上的情人雙雙對對
讓我看得心愈來愈碎
孤單的人總說無所謂
其實心裏一直在下雪
總是希望有個人
能夠敞開我心扉
讓我在他懷裏找到安慰
孤單的人總說無所謂
一直獨自整理所有傷悲
掩飾心中的感覺
強忍眼角的淚水
聚聚散散不願說後悔
......
“小夥子,不能再喝了。出了事我不負責哦。”
“老闆,我有錢。沒你的事,別管我~”
老闆搖了搖頭:“見多了,又是一個失戀的。”
越喝,感覺酒越來越好喝、越來越順口、甘甜~~~
身心,飛起來了;煩惱,沒有了。
......
“兒吶,你走了,娘還怎麼活得下去哦~娘怎麼對得起你死去的爹喲~兒吶,你等等娘,娘一定下來陪你、嗚嗚嗚~”
忽然,趙德昭的耳旁響起了陣陣悽楚的哭聲和斷斷續續的絮叨聲。感覺,還那麼近。
“嘶——難道是同病房死了人了?我是不是喝多了被送到醫院來了?口好渴,好想來瓶礦泉水!”
“等等,甚麼味?是在燒紙嗎?好冷、怎麼風這麼大?病房沒關門窗嗎?”
他只覺得渾身冰冷、動彈不得,只剩下一點思維還在。不過感覺自己的聽力忽然變得靈敏萬分,一陣陣的低低議論聲清晰地不斷飄進他的耳朵:
“這個趙李氏真是可憐人呢。五年前死了相公,今天唯一的兒子又沒了。”
“是啊,那個小子不是甚麼好東西。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鬥雞走馬,喫喝嫖賭,是個惹禍精。”
“可惜他爹掙下的家產都被他敗光了,原來可有幾千畝地呢。他的族叔等還在算計他爹的永業田,遇到這樣的族人,這下趙李氏可就慘囉。”
“聽說族裏要她改嫁,她抵死不從;族裏又要把她趕出去呢,說她剋夫克子。可憐呀,沒了相公和兒子。”
“唉,自古慈母多敗兒。她就是太溺愛兒子了,自己捨不得喫用,全給她兒子去禍禍了。”
“十四歲的小兔崽子,居然去青樓捧清倌人花魁。還學會了爭風喫醋,打架鬥毆。這下算完了,小命沒了。”
“這個趙李氏看起來還很漂亮呢,可以改嫁呀。”
“好像她也才三十歲出頭,有些人就喜歡這一口。”
“別瞎說!人家要爲相公守節,以後要立貞節牌坊的。”
......
這些議論聲傳進他的耳朵,他感覺莫名其妙。大家議論的是哪個敗家子?永業田是甚麼鬼?是包產到戶的承包田,城市建設,涉及到拆遷嗎?
清倌人,好像是古代的稱呼?這個社會還有清倌人一說嗎?
趙李氏?舊社會的稱呼?
他的思維是混亂的,耳邊還在迴盪着那幽幽的哭泣聲。
似乎,還傳來了“哆、哆、哆”的木魚聲,接着是一陣陣低沉而悠揚的誦經聲: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阿彌利哆~悉耽婆毗~阿彌利哆~毗迦蘭帝~阿彌利哆~毗迦蘭哆~伽彌膩~伽伽那~枳哆迦隸~娑婆訶~~~
叮~叮~鐺~~~
伴隨着悠揚的鐘磬聲,還有淡淡的檀香青煙味,和紙錢味。
他的記憶中,這是《往生咒》,是辦喪事!
忽然,一滴滴溫熱的水珠灑在臉上,然後一雙冰涼的、帶着薄繭的小手輕輕拭去水珠,捧着他的臉不放開。
那雙微微顫抖的手一接觸他臉的一剎那,趙德昭腦海裏一陣劇烈的刺痛!忽然,一股不屬於他的記憶猛然湧進他的大腦,使他差點再次昏厥!
“轟!!!”隨着腦子裏一陣炸響,他驚訝地發現:我,居然借屍還魂了~~~
而且,這是辦他的喪事、給他的超度!!!
他被動而努力地消化這具身體的記憶,好似化了很長時間、其實在現實也就一剎那。
那一個時空的他很可能失戀醉酒致死,因不可理解的原因,他的一絲不甘的靈魂,莫名其妙的附身在了這個因爲青樓女子而打架鬥毆,溺水而死的、同名同姓的少年身上!
這具身體最後的記憶是:
花船上,當地縣令黃文柄的紈絝公子黃周星,色迷迷地抓住那個青樓花魁女子嬌杏姑娘:“老子娶你做小妾,是你的福氣。你不要給臉不要臉!”
“公子,你弄疼小女子了。德昭公子,救我呀~”嬌杏發出一聲嬌滴滴的慘呼。
他正義心爆棚,上去英雄救美,一把推開黃周星:“你他媽欺負女人算甚麼好漢,嬌杏姑娘是小爺罩着的。”順手把嬌杏擋在身後,豪氣干雲。
感覺,似乎族兄趙德芳不知道甚麼時候來到了他身後。
“你他媽多管閒事,我的爸爸是縣令黃文柄,老子在臨江縣最大,想幹甚麼就幹甚麼!讓開,不然要你好看!”黃周星揮手一耳光扇過來。
“老子就不讓開......”酒色淘虛了身子的黃周星哪裏是他的對手?他反手一耳光把黃周星打倒在船板上。
黃周星氣急敗壞,對他的一個最厲害的跟班喊道:“上,給老子打!”
那個跟班衝上去,卻被十四歲的少年趙德昭三下五除二地擊倒,和黃周星滾成一團。
“你敢打我,我讓我爹爹收拾你,嗚嗚嗚~”
另外三個跟班不敢上來,只有團團護住黃公子。
“哈哈哈,小爺我精通十八般武藝......”
話音未落,忽然一股大力推在他背後。猝不及防,他踉蹌了一下,身子失去平衡、掉下河去。旱鴨子的他猛地嗆了幾口水,撲騰了幾下,就失去了記憶。
第二回 拜師學真功夫
然後,地球的趙德昭來到了這個時空、這個時代。
而這個少年所處的地方和時代,和他原來的地球世界和時代有所不同、也有所相同。
同樣是華夏天朝,時代明顯是古代,他只知道現在是大一統的大梁帝國祥符年間(具體朝代更替和祥符幾年這具身體都是糊里糊塗的)。在地球時代的他畢竟是學霸,卻知道地球古代朝代是夏商周,春秋戰國秦,兩漢三國晉,五胡亂華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國,兩宋元明清,應該是沒有大一統的大梁帝國的。
會不會是平行宇宙?
這個少年所處是一箇中等家族,世代耕讀傳家,但科舉不旺。太爺爺三兄弟,但從太爺爺開始他這一支就人丁稀薄:爺爺,父親,到他三代都是單傳,連姐妹都沒有。
而兩個太叔爺後代都是人丁稍旺,人數上佔優。他這一支佔了長房身份,另兩房開始是不敢有小心思的。因爲他父親趙建文破天荒考上了舉人,算是有身份、可以做官的人了。
對於這根獨苗,母親把他寵溺上了天!典型的慈母多敗兒。
而父親對他要求很高,四歲就開始啓蒙,不聽話或背不好就狠狠地打手心、打屁股。這個時候,母親必然地來護着他:“相公,兒子還小,別打壞了。我們就一個兒子呀,嗚嗚嗚~”
不過正因爲父親的嚴厲要求,逼迫他認字讀書;加上他記憶力超好,還是背了一腦袋的、幾乎全部的儒家經典!
但他自己卻酷愛武藝,使槍弄棒、射箭走馬......
趙建文十五歲就考中秀才,接着三年後他十八歲就考中舉人,成爲臨江縣神童一般的存在。
同年,趙建文的父親做主,給他娶了其老友、京都前國子監教諭李非恪的十四歲的女兒李清桐爲妻。這個時代,法定結婚年齡就是十四歲。
婚後夫妻恩愛,相敬如賓;趙建文二十歲、李清桐十六歲時就生了兒子趙德昭。不過似乎應驗了三代單傳那句魔咒,夫妻兩後來再無所出。
但趙建文的文運也似乎到此爲止,後來他一直卡在會試、屢試不中,沒能成爲貢士、當然更沒能成爲進士了。
他把族裏的事物交給堂弟趙建福、趙建貴兩兄弟打理,自己發奮專心讀書、考試,希望能夠更進一步、蟾宮折桂。
沒成想趙建文的身體底子差,一直患病;自給兒子啓蒙開始就逐漸加重。加上沉重的學業和科舉的思想執念,逐漸病體沉重,湯藥無效。
後來在會試時,在獨立的長五尺,寬四尺,高八尺、悶熱的考棚內,心力交瘁,口吐鮮血,昏迷不醒。被擡回家後已病入膏肓,不久就撒手人寰,永別了自己的愛妻和獨子。
那時,趙德昭才十歲,母親趙李氏才二十六歲。
在趙建文的葬禮上,趙李氏哭暈了數次。她從小經受了嚴格的禮教薰陶,加上趙建文對她也寵愛有加,堅決不納妾。所以她發誓要爲趙建文守節終生,而她滿腔的慈愛就傾注在惟一的兒子趙德昭身上。
當然,趙德昭在母親面前是最可愛的孩子,嘴也甜、行爲也乖巧。只要他一聲甜甜的“孃親”,趙李氏馬上心都化了,對他百依百順、予取予求,從沒想過拒絕兒子的要求。
父親去世後,趙德昭沒了嚴父的管束,加上母親的寵溺,立即開始了放飛自我。
這個時候,他遇到了一個對他一生很重要的人。
小時候,他還是拜過幾個類似“好自爲之馬師傅”之類的武師,學了不少花拳繡腿功夫。這也使得他在同齡孩子中算是厲害的,他也爲此得意洋洋、目空一切。
過了十三歲生日後的一天,他正在院子裏興致勃勃地練棍術,棍子呼呼呼地轉圈、煞是好看。
不知甚麼時候旁邊站了一個瘦小的中年人,口裏無意中說道:“這一根棒使得好看是好看,只是有破綻,贏不得真好漢。”
年少氣盛的趙德昭大怒:“你是甚麼人,敢來笑話我的本事!我拜的師傅是混元無極門掌門人洪保國洪教頭,打遍天下無敵手。來來來,你敢和我比武麼?”
話猶未了,趙李氏端茶過來,又拿毛巾給兒子擦汗,寵溺中責備道:“孩子呀,不得對客人無禮。”
“孃親~他笑話孩兒的本事。”十三歲的趙德昭開始撒嬌。
“你呀,該知道天外有天、人外有人。他是我們家的客人,尊名喚作張憲;奉老母親回鄉,借住我們家。對了,張先生,這是我的孩兒,名字喚作趙德昭。先生莫不是會武藝?我這孩兒就喜歡使槍弄棒,請先生點撥一下他若何?”趙李氏施禮道。
張憲笑道:“夫人容納我母子二人,又請醫生醫治我老母親,大恩無以得報。既然是夫人的小官人,在下看他根骨奇佳,是可造之材,願以一生所學傳授之。”
趙李氏欣喜道:“恁地時,十分好。”便拉過趙德昭:“孩兒吶,快來拜師。”
趙德昭小孩子脾氣上來了,哪裏肯拜?他犟着頭道:“孃親,休聽這傢伙胡吹牛。若他能贏我這條棒,我便拜他爲師。”
張憲微笑道:“小官人若是有興趣,較量一下耍耍。”
於是趙德昭拿過一條棒,把一條棒使得如風車一般,向張憲道:“你來,你來,怕你不算好漢!”
張憲只是微笑,不肯動手。趙李氏福了一福道:“先生既然是肯教我兒,使一棒何妨。”
張憲道:“恐衝撞了令郎,須不好看。”
趙李氏微笑道:“不妨事,他以前練武時也受過傷。先生應該是個高手,知道分寸,不會傷他的。”
張憲道:“恕我無禮了。”他站了一個丁字步,把右手背在身後,伸出左手道:“我就用一隻手。你來進攻,只要你讓我動了一步就算我輸。”
趙德昭看了一看,這張憲身高也就比他高半個頭,身子骨看起來比較單薄。穿着普通衣服,臉色黑裏透紅,看起來怎麼也不像一個武林高手。
於是趙德昭雙手執棒,使了個旗鼓,劈頭蓋腦就是一下。張憲伸出左手,毫秒之間用指頭精準地輕輕點在棒子三分之一處;那棒子貼着張憲的身子砸在地上,反震力使得趙德昭虎口劇痛,棒子差點脫手!
趙德昭吃了一驚,立即拖回棒子,又向張憲腰間掃來。說時遲那時快,張憲又是左手手指快速一點,那棒子忽地斜飛向上;巨大的離心力使得趙德昭不由自主脫手,棒子“嗚~”地一聲轉着圈飛上了天;而慣性使得趙德昭一頭栽向地面。堪堪半空中,張憲又是左手一撈,趙德昭一個空翻,穩穩地站在地上。
而周淵,丁字步沒動一毫,臉色如常、呼吸平穩。
這下趙德昭心服口服了。他趕忙搬過一條凳子,請張憲坐定,納頭便拜道:“我枉自拜了好幾個師父,原來不值半分!張師父,沒奈何,只得請教。”
於是趙李氏大喜,命管家趙九叔和使女錦兒擺佈宴席,就請張憲的母親一同就席。她先與周母敘話,然後起身勸了一杯酒,說道:“先生如此高強,必定不是凡人。”
張憲施禮道:“在下不敢對尊夫人有瞞。在下是京都八十萬禁軍都教頭,真名喚作周淵,下面管十五個禁軍教頭。這十八般武藝乃是家傳武藝,先父周侗也是禁軍都教頭。只因先父當年在街上看見一潑皮蔡二欺壓良善,遂一頓拳腳把他打翻在地,三四個月將息不起。沒料到這個潑皮蔡二居然運氣極佳,靠上了當時還是太子的今上!今上繼位,居然抬舉他做了殿帥府太尉、改名蔡福。這蔡福懷挾舊仇,要奈何周淵。周淵正好還屬他管轄,哪裏敢和他抗爭?只好改名換姓,母子二人,逃到西南邊陲經略府,投靠當年父親舊友高懷德大帥府處安身立命。”
趙德昭拍案而起:“這個奸賊!見着他捅兩個透明窟窿!”
趙李氏按下兒子:“孩兒不要衝動。周先生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逢凶化吉的。”
周淵道:“這次路過貴家,夫人免費容我母子叨擾,又請醫生救治我母親,大恩大德,無以爲報。既然小官人肯學,在下一力奉教,決不藏私留手。不過小官人學的都是花拳繡腿,只是好看,上陣無用。在下重新點撥,學到真功夫。”
趙李氏歡喜道:“我兒,可遇到真正的好師傅了。”
她知道兒子好武,就一門心思爲兒子找師父,只爲讓兒子高興。加上趙李氏一直心善,看見周淵母親病重,就找了醫生爲她醫治。這些善舉終於得到了好的回報。
於是趙德昭再次奉茶拜師,周淵微笑着受了,師徒盡歡。
趙德昭原來的“好自爲之馬師傅”們,就教了他基本功和一些好看的招式,混了些師傅錢。而周淵,主要教了他練氣。
“練武不練氣,最多成爲一個大力士。在與敵人打鬥中,最多打贏幾個,後面就會氣力不加,一敗塗地。而練氣一般來說分三個階段,入門,小成、大成。入門後,就會使用巧勁,一人鬥戰勝數十人人不在話下;小成後,幾乎可以成爲百人敵;到大成後,你就會成爲萬人敵!”
“敢請師父指教。”趙德昭躬身行一大禮。
“你跟我來。”周淵飛身向遠處霧靈山奔去,趙德昭奮力追趕。到得山腳,周淵呼吸悠長,而趙德昭已經氣喘吁吁、汗流浹背、頭昏眼花了。
這霧靈山,在臨江府西數十里。縱橫三百里,綿延上千裏,海拔不算高,但地形複雜、溝壑縱橫。深山裏多毒蛇猛獸,除了高強的獵戶組團,一般人等不敢深入。
周淵帶着趙德昭深入到一個山澗,這裏怪石嶙峋、高大的松樹挺拔粗壯,其根扭曲蜿蜒,深深地扎入堅石巨巖中。
來到一顆大松樹下,周淵教導趙德昭盤膝而坐:“徒兒,練氣的關鍵在於沉靜冥想,然後把呼吸調到最低。你感受一下丹田處,冥想那裏有一團暖暖的氣團。”
趙德昭天資及其聰穎,冥想了一個時辰,丹田處就有了隱隱的暖氣團。然後他根據走遠的指點,慢慢調動那股氣團。如是再三,還是沒能調動氣團運動。
周淵解釋道:“你才第一次就感覺到了氣團,爲師十分驚訝。當年爲師在家父督促下,十天才感覺到一團暖氣。這是一個好現象,今天到此爲止,明天我們繼續。”
然後他帶着趙德昭返回,一路上教他如何在奔跑中調勻呼吸,同時進一步感受丹田暖氣團。
果然,按照周淵的指點,他跑起來輕鬆多了。隨着體會的加深,越跑越輕鬆。周淵根據趙德昭的狀況,開始加快速度;趙德昭開始跟得上,後來又跟不上了。周淵就把速度適當調低,師徒戀就這麼回到家裏。
趙李氏早就準備好飯菜,焦急的等着兒子回來。看見兒子跑得汗流浹背、小臉紅撲撲的,心疼地帶他進房間,親自給兒子洗浴、換衣,然後出來喫飯。
看着兒子滿滿地消滅三大碗飯,還有肉菜,趙李氏感到非常滿足。她笑眯眯地爲兒子添飯、夾菜,還給兒子擦嘴角、臉蛋,活脫脫一個慈母典型。
就這麼練氣,到了第四天,趙德昭就可以開始調動丹田暖氣團了。周淵欣喜道:“當年爲師一個月纔行,你的天賦太好了。下面爲師教你運行經絡。”
周淵將出一本書,上面的人體經絡圖結合趙德昭身體進行講解:“人體經絡有三十六條,每條九個節點關口。你要打通九個關口,才能打通一條經絡。”
這樣教了十天,趙德昭又掌握了經絡圖,開始嘗試調動丹田暖氣團運行。
打通第一條經絡是十分痛苦的,從第一個關口到第九個關口,難度(痛苦)越來越高。趙德昭天資很高,酷愛練武又肯喫苦。他忍者劇痛,慢慢地讓氣團衝擊第一條經絡第一個關口,一次、兩次、三次......
周淵讚賞道:“徒兒你很努力。喫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靜坐練氣,只是讓你體會經絡線路;真正要提高,得在跑動中運氣打通經絡。這樣痛苦會加倍,但效果提高得更多。家裏距離這裏有四十里地,我帶你跑現在要花一個時辰。等你能輕鬆用半個時辰跑下來,你就真正入門了;而當你能輕鬆用半個時辰跑一個來回,你就接近小成了。但要真正達到小成,還需要實戰磨練。至於大成,必須經過若干次殘酷的戰場廝S、再加上一定的機緣才能頓悟。而那時,你的所有經絡都打通了,真正成爲萬人敵!”
趙德昭咬着牙,忍者劇痛道:“師父,徒兒喫的了苦。來吧,師父您跑,徒兒來追,一定不給師父丟臉。”
周淵長嘯一聲,騰地而起;趙德昭學着長嘯,發覺氣流通暢。於是也騰地而起,追趕這師父而去。
這樣的痛苦簡直難以形容,趙德昭疼得肌肉不由自主地顫抖。他忍住劇痛,按照師父的教導,堅韌地衝擊着。
汗水中似乎有淡紅色的血液滲出,劇烈的疼痛考驗着趙德昭的毅力。他咬着牙,邊跑邊運氣。這時候,他的視力有點模糊、大腦意識也開始下降。
忽然,他的腦海裏像聽到一聲清脆的“啵”,他感覺氣團衝破了第一道關口,進入下一個通道。而這時,所有的痛苦頓時消散,視力清晰、意識明亮!
周淵一直在觀察他,看見他的狀況,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容。
就這樣,趙德昭在周淵的嚴格訓練下,刻苦練氣半年,堪堪打通了八個關口,距離打通第一條經絡還差臨門一腳。
同時,周淵也教了他實戰的拳術、劍術、刀術、槍術和射箭等。這些招數和技巧,趙德昭領會得非常快,只差實戰磨練、夯實底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