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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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嫣她喜歡這裏，她家裏人也說這裏風水好，要住過來幫她養胎。”

紀凌舟解釋。

總之，這裏就是沒有陳雪瞳住的地方了。

陳雪瞳似乎聽見外面下雪了，她怔怔打開窗，果然有雪花飄進來，落入她掌心。

她肚子裏的孩子沒有的那一天，也是下着大雪。

當時她身上好冷好冷，是紀凌舟抱着她說：“我不要孩子，我生命中最重要的就是你，只要你在，我們的家就在，只要你好，我們的家就好。”

掌心的雪化了，陳雪瞳笑着說：

“紀凌舟，恭喜你。我會明天一早就搬走的。”

宋嫣得意洋洋：“謝謝陳小姐理解，凌舟他也三十多歲了，有個孩子不容易，他肯定要好好幫我保胎，剔除所有的危險因素......”

“夠了！”

紀凌舟低聲喝止了宋嫣。

陳雪瞳有些意外，但轉念一想，他大概也覺得這樣不光彩，纔不想讓宋嫣掛在嘴邊吧。

“王阿姨，扶我下樓，我去畫室收拾我的東西。”

眼睛出問題後，她已經很久沒畫過畫了，此刻不過是想找個清淨的地方呆一呆。

下樓時，她問王阿姨：“阿姨，生孩子是甚麼感覺？”

王阿姨久久沒有回答，陳雪瞳以爲是她在回憶，她不知道，扶着她下樓的根本不是王阿姨，而是紀凌舟。

如果她的眼睛能看得到，還能看見紀凌舟滿臉的淚痕。

夜裏，陳雪瞳摸索着爬上了別墅屋頂，那裏有她唯一想帶走的東西。

當初買下這裏後，裝修時，她親自用廢木頭雕刻了一對娃娃，那時候她耳聰目明，按照她和紀凌舟的樣子，把一對娃娃雕得栩栩如生。

搬家當天，她偷偷把這對娃娃放上了屋頂。

當時她好想知道等她和紀凌舟白頭到老時，這對娃娃會變成甚麼樣子......

大雪過境，陳雪瞳爬上屋頂在大雪裏扒拉了好久，才找到木雕。

她笑着把娃娃身上的雪拍乾淨，忽地想到了一句話：他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頭。

她和紀凌舟真的過去了......

再過三天，她就會幹乾淨淨地消失在紀凌舟的生活裏，紀凌舟會在沒有她的房子裏結婚生子、兒孫繞膝。

陳雪瞳拿着木雕娃娃從房頂下來時，雙腿已經快凍僵了，她腳下滑了一下，就從梯子上滾了下來。

閣樓並不高，她除了一點皮外傷甚麼事兒也沒有，但王阿姨還是要送她去醫院，只是沒想到紀凌舟也在醫院。

“你爬那麼高幹甚麼？”

紀凌舟有些生氣，大概是以爲她故意想賴着不搬走吧。

“賞雪。”陳雪瞳也回答的隨意。

但紀凌舟不依不饒，對陳雪瞳說：“你最近很奇怪，王阿姨說你拿着項鍊，每天晚上往人工湖裏丟。”

陳雪瞳不回答，反問紀凌舟：“你不也挺奇怪，大晚上的竟然還在醫院。”

紀凌舟不是知道她受傷纔來的醫院，而是原本就在這，陳雪瞳奇怪，他又不是醫生，難不成還在這裏加班。

紀凌舟一時語塞，陳雪瞳更覺得奇怪了，這段時間她就無數次聞到紀凌舟身上的消毒水味。

“紀凌舟，你是不是遇到甚麼事了？”

陳雪瞳原本想關心一下他的身體，但想到他們現在的關係，還是問的比較委婉。

不等紀凌舟回答，穿着車厘子紅色大衣的宋嫣走進來。

她宣誓主權般挽住紀凌舟的胳膊：“晚上我肚子疼，凌舟擔心孩子，肯定是連夜來醫院不敢耽擱。”

原來是這樣，陳雪瞳聽着宋嫣“噠噠”的高跟鞋聲，忍不住開口：

“既然懷孕了，高跟鞋就先別穿了。”

就算是女明星，也不敢冒險呀，陳雪瞳現在是真心希望她肚子裏紀凌舟的孩子能平安。

“我知道，你們來看我是怕我故意受傷賴着不走吧？我不會的......”

陳雪瞳又解釋。

“雪瞳。”

紀凌舟開口打斷，聲音溫柔得不像是最近的他。

“雪瞳，你先在醫院住三天，三天後，我接你出院，我們一起再過一個聖誕節，你的禮物還在我那裏。”

“好啊......”

陳雪瞳淡淡回應，但是她心裏知道，不可能了，三天後的聖誕節，她已經在瑞士了。

“我等你。”

這是陳雪瞳最後聽見紀凌舟說的話。

秦嶼準時得可怕，聖誕前夜剛過十二點，醫院樓頂就傳來一陣轟鳴，是秦嶼的直升機。

從直升機到機場，再登上秦嶼的私人飛機，陳雪瞳一路都沒有回頭。

只是飛機起飛前，她還是忍不住窗外看了一眼。

“怎麼了？”

秦嶼放下雪茄緩緩開口，“你知道我從不給人後悔的機會。”

陳雪瞳搖頭：“我沒有後悔。”

她只是在想，這一次，她要失約了。

紀凌舟違背了那麼多諾言，她只是想放他這一次鴿子。

紀凌舟，再也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