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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親親的時候要閉上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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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苼躲到角落裏,“我不要在這裏睡。”

“你房間裏剛死了人。”

“我知道,我和小喜去睡。”

“那我就把小喜扔到西山軍營裏,你去。”

尹雪苼見過無賴絕對沒見過這種無賴,她把被子往身上一卷縮在牀腳,自顧自閉上了眼睛。

赫連曜跟着擠上去,他隔着被子把人抱住,灼熱的呼吸噴灑在她耳畔,“以後都在這裏睡。”

雪苼密長的睫毛不安的眨動着,她現在實在害怕赫連曜的靠近。

他是個惡魔,喜怒無常翻臉無情,她永遠不知道他下一瞬會想甚麼幹甚麼,對付這樣的人最好的辦法是遠離他,永遠脫出他的視線。

月朗星稀和暖風動,一切都跟往常一樣溫和平靜,沒有知道雲州的一代名妓在這樣一個夜晚裏香消玉殞,連屍體都找不到。

身邊睡着個豺狼,雪苼沒辦法安睡,她一直到了天色放青才眯了一會兒,醒來的時候牀上並沒有人,外側的牀鋪平平展展,好像沒有人睡過一樣。

雪苼緩緩爬起來,她一動胸口的玉也跟着動了一下,她從睡衣裏掏出來,長久的看着。

這東西跟着她有十幾年了,因爲玉能辟邪,她幾乎天天都要戴着,而且這還是寧姨留給她和長安的意義特殊,更應好好保護,但是這根本看不出任何問題呀,難道跟古書上說的那樣裏面有藏寶圖?埋藏着一個巨大的寶藏?

玉片不是那種整片的,而是鏤空雕刻的,雪苼看不出來哪裏能放上藏寶圖。

一切都是無稽之談,可是事情的發展卻越來越不平常,她、長安、赫連曜以及莫憑瀾他們都被捲入一場陰謀裏,到底誰是棋子,誰又是執棋子的手?

最近的突破是赫連曜,卻也是最難的,她不敢隨便在他身上打主意,而最初的起源是陳逸楓,這個她需要時間慢慢搞定,眼下她跟赫連曜的矛盾算是解除了嗎?她要藉機給自己找條後路,絕對不能這麼被動。

外面有人敲門,雪苼以爲是赫連曜,結果進來的是小喜。

小喜見她起來就過來收拾疊被子,“小姐醒了您就去喫飯,昨天一天都沒喫,餓壞了吧?”

經她一提醒,雪苼還真是覺出餓,下牀活動了一下筋骨,她問道:“少帥呢?人去了哪裏?”

“一大清早就出去了,和張副官一起。”

“奧。”雪苼長長的應了一聲,她解開盤了一天的辮子,這纔想起這裏是赫連曜的房間,連個梳子都沒有。

“赫連曜他們去哪裏了,金粉閣嗎?”

“不知道。”

小喜這丫頭口風緊,不管是對誰,說話都很有分寸。

雪苼說:“我回我房間裏換衣服梳洗了,一會兒去喫飯。”

小喜攔住她,“少帥把您的東西都搬過來了,衣服在這邊這間,熟悉去那邊的盥洗室。”

雪苼皺起眉,赫連曜是個甚麼意思,以後都要睡一起嗎?但哪天他要是瘋病發作再把她扔出去,她豈不是沒地方去了。

但是所有的以往經驗告訴她,不能惹惱這個男人。

起碼,在自己沒有找到後路的時候絕對不能。

雪苼真是餓壞了,看着滿滿一桌子好喫的頓時食指大動,她一手抓着包子一手抓着油條,哪裏還有大小姐的形象可言。

小喜把粥遞給她,“您慢點兒,這麼多沒人跟您搶。”

正說着呢,赫連曜回來了。

他扔了軍帽就在餐桌前坐下,看到雪苼圓滾滾的腮幫覺得好笑,“喫甚麼呢,這麼好喫,我也嚐嚐。”

他伸手就拿走了雪苼手裏剩下的半個包子,幾口就塞到嘴裏。

雪苼瞪大了眼睛,“那是我咬過的,這裏還有這麼多你隨便喫呀。”

“你吃了沒死肯定沒毒,矯情甚麼,我又不是沒親過你。”

大清早的雪苼鬧了個大紅臉,還能好好讓人喫飯嗎?

小喜抿着嘴巴憋着笑給赫連曜添了一碗粥,然後悄悄的退出去。

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氣氛有些詭異,雪苼想想都不可思議,這個瘋子明明昨天把自己都要折磨死了,今天卻跟甚麼都沒發生一樣,他難道自動忘記了不成?

當然,自己也好不到哪裏去,爲了生存,她只能短暫的忘記仇恨,裝着甚麼都沒有發生一樣。

雪苼是真餓了,跟他鬥是一件很耗費體力的事情,所以就算對着他這張臉喫不下去她也硬塞,一盤包子成了兩個人搶,她咬過的勢必被他搶到手裏,氣的雪苼索性不喫包子,拿了油條泡在粥裏。

赫連曜很噁心這種喫法!

他皺眉,“不準把油條泡在粥裏。”

“爲甚麼?我泡我的,又沒讓你喫。”

赫連曜摔了筷子,“我要吃麪。”

雪苼揚聲:“小喜,少帥他要吃麪。”

赫連曜看着她挑挑如墨染透的濃眉,“我要喫你做的面。”

雪苼輕嗤,“您不是說不好喫嗎?都砸地上了。”

“我想喫。”

得,雪苼不敢得罪,好在已經喫的半飽了,她站起來,“那我去做,請問少帥有甚麼忌口的?”

“我不喫芫荽。”

“我,我不放芫荽。”

“也不要蔥花。”

“好,我也不放蔥花。好有嗎?”

赫連曜點點頭,“沒了。”

既然沒了點頭幹甚麼,她還以爲他不吃麪條。

雪苼出去正好遇到小喜,小喜問:“小姐您叫我有事?”

“你們家少帥要吃麪,要我親手做。”

小喜笑着,“少帥在跟小姐您撒嬌呢。”

雪苼惡寒,“撒嬌?得了,他撒嬌要喫人。”

大清早廚房裏有人,雪苼下廚立刻好幾個人來打下手,雪苼不放蔥花和芫荽,大廚師忙問:“小姐您不喫這些嗎?”

雪苼搖頭,“不是呀,是你們主子不喫,你們不知道嗎?”

大廚師搖搖頭,“我們少帥雖然出身矜貴,但是常年打仗他不挑食,我聽張副官說呀,他還曾經喫過死老鼠。”

雪苼這個噁心,“好一個大……英雄。”

面煮好後端上桌,雪苼特意在地上放了個漂亮的荷包蛋,赫連曜很滿意,拿起筷子慢條斯理的吃了一口。

“好喫嗎?”雪苼還是有期待的。

“還湊合。”

雪苼翻了個白眼,矯情的人是他纔對,說好喫你能死嗎?

面剛煮熟的自然很燙,他輕輕吹着,不得不說,赫連曜雖然是個丘八兵頭,但是喫飯的樣子很好看,透着一股子貴公子的優雅,他這樣的人怎麼喫老鼠肉?難道像喫西餐一樣用刀叉?

見雪苼歪頭看着他發呆,曲起手指敲開了敲桌子,“你,看我幹甚麼?”

雪苼脫口而出,“老鼠肉是甚麼滋味,好喫嗎?”

本來以爲能噁心到他,但是赫連曜拿着絲帕淡定的擦擦嘴角,“還不錯,好喫。”

雪苼捂住嘴巴,她想到了大牢裏紅眼睛大尾巴溼漉漉的醜東西,本想噁心別人,結果自己先噁心到了。

赫連曜一邊喫一邊說:“那次是行軍途中被人斷了糧草,幸好是秋天田鼠最肥的時候,有經驗豐富的士兵挖開田鼠洞,裏面不但有田鼠還有它們過冬的糧食花生,大家成窩端了烤着喫,別提多肥美。”

雪苼站起來,“少帥您慢慢喫慢慢想,我想起來我還有事。”

“坐下,你的飯還沒有喫完。”

雪苼碗裏還有半根油條半碗粥。

赫連曜這個人看來相當的愛惜糧食,上次也是這樣,飯不喫完不許走。

她氣呼呼的坐下,“可是我沒胃口了。”

“你知糧食有多珍貴嗎?必須喫。”

雪苼端起碗:“那你可不許再提別的。”

“是你提的。”

雪苼氣哭,這人怎麼這麼討厭呀。

心不在焉的喫着碗中冷掉的食物,雪苼試探着問:“我今天可以去醉生樓嗎?”

“你一會兒要去莫府去探望何歡兒,去甚麼醉生樓?”

“看她?她怎麼了?”

赫連曜慢條斯理的說:“何歡兒前日跟着莫憑瀾跳了莫愁湖,聽說差點死了。”

雪苼恍然大悟,原來那天張副官說的是毯子抱走一個女人是她呀,害的她以爲是長安。

現在她總算心安了一點,赫連曜這算是給了他一個解釋?

雪苼咬着筷子出神,“我不想去,我怕我去了何歡兒會被氣死,她不願意看到我。”

“誰讓你代表你自己,你代表的少帥府。”

雪苼驚訝,“這是甚麼意思?”

赫連曜放下碗筷有些不耐煩,“哪裏那麼多廢話,喫飽了就換衣服去。”

雪苼撅起嘴巴,“我去她家又不是參加晚宴,換甚麼衣服。”

“給我丟人。”

雪苼真的不願意跟赫連曜對着幹,可是他總是提出些無禮的要求,挑戰她的底線。

快速喫掉最後一口飯,她對他說:“可是我沒甚麼好看的衣服。”

“沒有?你沒看到左邊衣櫃……”赫連曜沒有說下去,他額頭已經起青筋了,這麼小的事情都能讓他失控,他可是一直以冷靜爲傲的。

他很煩躁,那種不明所以的情緒又來了,他有點控制不住,想發火,特別想對眼前這個脣紅齒白的女人發火。

還好,雪苼在他發火之前迅速進屋,左手邊的衣櫃呀,剛纔她只打開右邊的,根本就沒看左邊。

人走了,赫連曜張開握緊的拳頭,忽然覺得好無力,那種感覺就像被扔在岸上的魚,再怎麼鬧騰也回不到水裏。

雪苼拉開左邊的衣櫃,她愣住了,裏面滿滿當當的新衣服,全是法蘭西的新款,她拿起一件裙子往身上比了比,全是她的尺寸。

這些衣服就算從港島或者滬上買也需要幾天才能到,忽然一大早就看到了,難道赫連曜……

心頭有些撞,撞的她胸口都悶疼起來,赫連曜是誠心要豢養她,從一開始就居心叵測,所有的教訓都是爲了讓她學的乖一點。

她換衣服出來,赫連曜正靠着窗抽雪茄,聽到聲音後回頭,眼睛裏閃過驚豔。

墨綠色的絲絨裙子,白色帶花邊的小襯衫,配着細細的高跟鞋更顯得雪苼纖腰不盈一握。

赫連曜快步走過來,寒着一張精緻的臉,也不知道要幹甚麼。

雪苼嚇得節節後退,她驚恐的張着嘴巴,結結巴巴的說:“你要幹甚麼?”

夾雪茄的手放在她耳邊,他忽然低頭,吻住了她的脣。

雪苼長長的睫毛一顫,雙脣微張被他趁機吮住,模糊的聲音在他耳邊縈繞,“別說話。”

她甚麼時候要說話來着,不對,她確實想罵他。

嘴巴里鼻子裏全是他濃厚的雪茄味道,她只覺得呼吸都不夠用,拼命想去推開他,男人卻置若罔聞,雪茄從他手裏丟掉,牢牢的把美麗的小女人圈在懷裏,他吻得更熱烈。

那種連魂魄都被侵佔的感覺又來了,雪苼從最初的抗拒到了順從,手指也由推拒改爲抓着他後背的衣服,她好像失去了意識,半睜着眼睛呆呆看着男人高挺的鼻樑以及垂下來的濃密睫毛,愛和慾望的洪流如漩渦般席捲而來,她墮入其中無法逃脫,身心沉淪。

終於在兩個人都沒法子呼吸的時候鬆口,但男人還是不甘心,他嘆息着在雪苼脣上咬了一口,沒太用力也覺到了痛,沉底的聲線夾雜着些許的暗啞,噴灑在她脣上,“下次親你要閉眼。”

“奧。”呆呆的應答了一聲,雪苼伸出舌尖去舔被他咬疼的嘴脣,這個人是屬狗的,每次總喜歡咬她。

看着粉紅脣上掠過的柔軟小舌頭,赫連曜眸色一黯,把沒有來得及放開的人更緊的裹在懷裏。

他在控訴,“尹雪苼,你勾引我。”

“我沒有……唔。”

他不給她說話的機會,自此霸道的封住了她的脣,大概身上的酥軟還沒有消褪,雪苼抓着他胸口的衣服鬼事神差的閉上了眼睛。

這次的親吻更加霸道熱烈,等他終於親吻完了放開她嘴巴已經麻辣辣的,估計是腫了。

她摸着脣,雙眼發怔的看着赫連曜,“怎麼辦?還能出去嗎?”

赫連曜拉着她去鏡子前,指着鏡子裏雙頰嫣紅水眸含春的女人說:“這麼蕩?”

雪苼心裏是羞恥的,她認爲他是唯一和自己親密過的男人所以纔沒有任何抵抗能力,這種肉慾和悔恨的矛盾心理折磨着她,很痛苦。

赫連曜纔不管她心裏想的是甚麼,伸手拍拍她的屁股,“走吧,我正好去督軍府跟那幫龜孫子開會,送你去。”

“那我可以帶着小喜嗎?我想看完了何歡兒去趟醉生樓。”

大概是嚐到了甜頭,赫連曜格外的意氣風發,連人都好說話:“行,帶上,先把我送去督軍府,我讓汽車送你們。”

雪苼都愣住了,原來只有這樣赫連曜才能好脾氣好說話,那豈不是以後自己要跟醉生樓的姑娘一樣以色侍人?

這個在醉生樓她早已經決定,可是真要做起來她着實難堪,但是賣給一個人好過賣給一羣人,她不會等着赫連曜厭倦拋棄,她要利用他得到自己想要的一切。

在車裏,小喜坐在前面,赫連曜和雪苼在後面,不是第一次同車,可是赫連曜一改往日一上車就閉目養神的習慣,反而一個勁兒瞅着雪苼,弄得她從上車開始臉上的紅就沒有消褪過。

她把頭扭到玻璃那邊,看着外面的街景,雲州城還同往日一樣,忙碌而悠閒,並沒有因爲少個一個或者幾個人而改變甚麼。

赫連曜伸手握住了她的小手,放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她更不敢看,手心下是結實有力的肌肉,帶着人體溫熱的觸感,而手背上則是男人佈滿槍繭子的大手,粗糙卻灼熱,似乎能把她的手背燙下一層皮來。

終於到了督軍府,雪苼看着赫連曜下車才徹底鬆了一口氣,她往裏挪了挪,赫連曜做過的地方還熱乎乎的,雪茄的氣味很濃烈,她猛地想起了早上的事,不由得紅了臉。

汽車在莫府門口停下,少帥的車來到,門房自然是趕緊去通報,雪苼卻一步邁進去,“不用了,是我。”

雪苼對於莫家是再熟悉不過,小時候一個月有二十天喫住全在這裏,雖然長安走了後這裏的傭人全都換了,但是後來她要嫁給莫憑瀾做姨太太也住過幾天,門房不敢攔她,只進去告訴了瓶姑。

瓶姑是從小養大何歡兒的乾孃,據說前些日子剛來的雲州,莫憑瀾不在家的時候家裏大小事都由這個女人幫襯着何歡兒做主。

她不認識雪苼,但見她穿着考究時髦,身邊還帶着丫頭,又聽門房說是做督軍府的車來的,雖然說何歡兒一病來探望的貴婦不少,但是身份這樣尊貴的還是沒有。

雪苼把禮物交給瓶姑,都是血燕窩野山參這些珍貴的補品,瓶姑看對方出手如此大方忙進去通報,告訴何歡兒是少帥府來人了。

何歡兒只是受了風寒,並沒有甚麼大礙,聽到說少帥府來了人不由得一愣,沒聽說赫連曜有家眷呀。

她說了聲有請,可等人進來卻傻了眼。

尹雪苼粉面含春,碧清妙眸往屋裏一掃,她可太會來了,屋裏有客人。

這客人不是別人,正是婉娘和雨苼。

三個人看到雪苼都着實愣住了,雪苼早料到她們會是這種反應,秀眉微微挑起,她對何歡兒點點頭,“我也不想來,少帥非說這是禮儀,所以我來了。”

何歡兒素衣散發,半躺在貴妃塌上,一副病美人的模樣。她勉強笑着:“我還在想少帥府的人是誰,卻也沒想到是你。”

“所以是我,就連座位都沒有了嗎?”

何歡兒現在哪裏敢得罪她,“請坐快請坐,我是太過驚喜了。”

雪苼看了臉色發青的婉娘一眼,在她們的對面坐下,捧起蓋碗茶兒看了看又放下,含笑說:“婉娘和雨苼也來了。”

按照常理,婉娘是長輩,雪苼見她應該先問安行李,但是她虧心呀,現在雪苼又攀上了雲州城一城之主,赫連大軍的當家少帥,她汗都下來了,哪裏還敢管禮數不禮數。

婉娘偷偷的用帕子擦擦臉,換上虛假的笑容,“雪苼呀,最近怎麼都不來家了?”

“家?我哪裏還有家?我要賣老宅你也要賣,我哪裏還有家?”

何歡兒瞪大了眼睛:“甚麼?尹家老宅要賣?尹夫人,爲甚麼?”

雨苼搶過話頭,“還不都是因爲尹雪苼這個賤人,她害的我們家破產,欠了一屁股債。現在她去少帥府享福去了,我們娘仨度日艱難,弟弟還小將來要成家立業,我娘能有甚麼辦法?”

“你娘辦法不小,我去享福,我受的那些罪可都一點點記得。”雪苼眸子裏寒光閃動,所謂的親人竟然把自己鎖在屋裏讓陳逸楓這個畜生欺負,這筆帳她一定要討回來。

何歡兒眸子裏滿是同情,因爲這是人家的家務事她不便插嘴,便握着嘴咳嗽起來。

尹雪苼冷眼看着她,心說這個咳嗽倒是來的很是時候。

她和婉娘那筆爛賬沒有必要當着何歡兒撕扯,不能給她看了笑話去,所以雪苼不再說話,拿起茶杯用碗蓋兒撥了撥,秀氣的眉頭再度皺起,似乎是嫌棄那茶葉也似乎是嫌棄婉娘。

等何歡兒咳嗽完,她站起來,婷婷嫋嫋的樣子就像一朵剛出水的白荷花,“行,看也看了,我走了,回去跟少帥覆命,就說莫……夫人的病我已經探望過了。”

“雪苼”何歡兒喊住她,“你和尹夫人是一家人,有甚麼解不開的矛盾可以拿出來說,對不對?”

雪苼最討厭她這幅自詡好人的嘴臉,當時她就是用這幅所謂寬宏大量的姿態把長安比的小氣善妒多疑任性的,現在她這是又來比自己呀。

雪苼眯起眼睛看着她,“你還是好好養病吧,操心這麼多是要耗盡心血的。”

雨苼大聲說:“尹雪苼,你太大膽了,敢咒莫夫人。”

“我咒她甚麼?”雪苼咄咄相逼,毫不相讓。

何歡兒這樣的好人有怎麼能讓她們在自己家裏起了爭執,忙說:“不是的,你們誤會雪苼了,她就是刀子嘴豆腐心。”

雪苼冷笑,“就怕有人豆腐嘴刀子心,告辭了。”

直到她的高跟鞋聲越來越遠,屋裏的三個人心才放下,雖然心裏各自有各自的鬼胎,但是統一的面色蒼白,可見雪苼這個威風發的着實有用。

何歡兒虛虛的嘆了口氣,“雪苼怎麼變成這樣?以前我還覺得她比長安好了很多。”

婉娘翹着嘴說:“從小一起長大的能好到哪裏去?都是一樣的害人精,歡兒你可別生氣。”

“我不氣,現在看來她沒進莫家到是瀾哥的好事。不過尹夫人您可要小心了,看出來她對您是有怨念的,現在她又有了靠山,萬一……”

雨苼立刻着了何歡兒的道,“她敢!就是她那些噁心人的老底兒逼急了我全給她掀出來,看看少帥還喜歡不喜歡她?”

“哎,就怕男人鬼迷心竅,剛纔我對她也不太客氣,也不知道她會回去怎麼說。”

雨苼這樣的草包給人煽動起來就覺得自己渾身是本事,她大步往外走,“莫夫人你別怕,我這就跟她去說明白,今天全是我跟她吵嚷,和你我娘都沒關係。”

“雨苼,雨苼。”婉娘匆忙去追趕她這個肉多腦子少的女人,一天到晚就知道惹事兒。

瓶姑送藥進來,何歡兒抬手就給潑到痰盂裏,“人都走了還裝甚麼裝。”

瓶姑幫她把肩頭滑落的暗紅色絲綢睡衣披好,又把她嫩嫩的手指給掖回到大毛毯裏,“沒病也得好好養着,你這樣的身子,頂不住幾場倒春寒。”

她冷哼:“是嗎?但是我覺得我一定會比莫長安那個賤人活的更長久。”

門口,雨苼已經追上了雪苼。

她抬手拽住雪苼的胳膊,“尹雪苼,你別走,我有話跟你說。”

雪苼皺着眉轉過頭,“放開你的手,我沒時間聽你說廢話。”

“尹雪苼,你不要以爲有少帥給你撐腰就了不起,他一定不知道你是個表子吧,要不要我去告訴他?”

小喜聽她話說的難聽,就去抓尹雨苼的手:“放開我們家小姐。”

尹雨苼不敢對雪苼怎麼樣卻敢對小喜怎麼樣,她覺得一個下人敢碰她就是欠打,鬆開手就給了小喜一個耳光。

小喜的頭被打偏在一邊,尹雨苼不愧是常年和豬蹄牛肉做鬥爭的人,手勁兒極大,小喜的臉上立刻留下了紅巴掌。

雪苼火了,她甩手就給了尹雨苼一巴掌。

她雖然沒有胖丫頭力氣大,但是她是用盡了全力,尹雨聲那張胖胖的臉上也留下了指痕。

婉娘腳小這時候才趕到,她一看女兒給打了就要上來撕雪苼,司機早就按奈不住了,拔出槍就衝上來,“都別動,誰敢動我們家小姐。”

婉娘和尹雨苼可沒有見過這傢伙,頓時嚇得腿腳發軟,她們顫顫巍巍的抱在一起,“老總,不要開槍。”

“道歉,給我們家小姐道歉。”

雪苼淡淡的說:“她們打了小喜,我也打了尹雨苼,這就算扯平了,不需要道歉。但是我告訴你們,要是下次還敢這麼囂張跋扈,別怪我不客氣。”

兩個人只嚶嚶哭泣,並不做回答。

“還有,你們敢賣尹家老宅試試?”

婉娘哭着說:“已經賣了。”

“賣了?”雪苼瞪大了眼睛,她真恨不得奪過槍崩了這婆娘。

“昨天畫押寫的房契。”

“賣給誰了?”

“陳,陳逸楓。”

“你……”雪苼咬着脣,又是陳逸楓這個王八蛋!

雪苼一拉小喜,“我們走。”

司機忙收槍跟上,臨走還踹了雨苼一腳,沒用力,卻也夠她受的。

雪苼氣呼呼的坐在車裏,她現在真想去找陳逸楓,但冷靜一想又不行,陳逸楓可不像婉娘她們這麼好對付,要對付她得有個完全之策纔行。

小喜問:“小姐,我們現在去哪裏?”

雪苼看看她的臉,“先去藥鋪給你弄點藥,然後去醉生樓。”

小喜忙搖頭,“不用了,我皮厚,打一下不疼的。”

雪苼笑着戳了她的額頭一下,“那也得治,要不帶出去人家還以爲我打的,我纔不擔這個惡名。”

小喜憨笑,心裏流過暖流。

雪苼接着跟司機說:“謝謝你,今天多虧了你。”

司機忙說:“小姐,這是少帥的吩咐。”

“少帥……”

“是,他怕您在外頭被人欺負。”

小喜笑着說:“小姐,少帥對您還蠻好的嗎?”

雪苼微微笑了一笑,這是好嗎?他的好需要付出太多的代價去換,等他真能給的時候,她已經分不出真假。

車子在醉生樓停下,雪苼在路上買了兩簍子上等的水果和糕點帶給紅姨,紅姨滿面春風的接出來,“哎喲,這不是我們的花魁回來了嗎?我得鋪着十里的紅毯子來接。”

雪苼滿面羞澀,“紅姨,看看您說的,樓裏一切可好?”

“都好着呢,你還掛心這個,看看你這身兒衣服,少帥一定把你捧在手心裏。”

雪苼只好裝着笑,這算甚麼,是打落牙齒帶血吞到肚子裏,給她們看到自己光鮮的一面就好。

虛僞的客套後紅姨把雪苼讓進屋裏,正好快到了喫午飯的時間,紅姨吩咐了飯菜要雪苼留下喫飯,雪苼正好有事情要問她,便順水推舟,答應下來。

兩個人喝茶聊天,雪苼問她:“紅姨,你可聽說了金粉閣的事情?”

紅姨壓低了聲音,“可不是?大家都說是因爲玉玉跟你爭寵傷害了你少帥一氣之下就滅了金粉閣,我還想問你是真假呢?”

雪苼簡直無語問蒼天,這又擠在她身上了,她儼然成了褒姒妲己,禍國殃民的主兒了。

她笑着端起茶吹了吹,“我哪裏有那麼大的本事?不過這樣一說,我在雲州城豈不是出名了,以後少帥不要我了,也就沒人敢要我。”

紅姨薄薄的嘴脣兒一抿,“雪苼呀,我們都是實在人就說實在話,這個男人可不敢真說靠了一輩子,你得趁着現在還熱乎新鮮着從他那裏拿好處。”

“紅姨的意思是……”

“只要你說服少帥把金粉閣給我,我跟你兩成的乾股。”

“金粉閣可是塊大肥肉,紅姨,您吞得下?”

“這不讓你和我一起吞嗎?”

“那兩成豈不是太少了?”

紅姨睜大了眼睛看着雪苼,“尹雪苼,你好大的胃口呀。”

雪苼倒是老神在在,“紅姨既然讓我拿好處,又怎麼就吝嗇了。”

紅姨一拍大腿,“成,我開始是怕你大小姐不願意要這份不乾不淨的錢,現在你開口了,我們五五分賬。”

雪苼倒是榮辱不驚,“五五又太好了,說吧,紅姨可是這裏面有甚麼大爲難的?”

紅姨點點頭,“是呀,這裏面關乎着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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