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枕戀心事被戳破,轉頭看着那百靈鳥,氣得一拂手,“閉嘴!”
然後又小心翼翼地看向寂嵐,細細觀察他的神色,而寂嵐心知枕戀對他心意,但是自己無法回應,只好左顧右盼似是沒有聽到那句話一般。
“嗯~嗯~嗯”那百靈鳥被枕戀施了法,無法言語,撲騰着翅膀饒着二人轉來轉去,嗡嗡聲嗡語的更是惹人心煩。
枕戀又是一抬手,重重地一甩,將百靈鳥定在那松針樹上,道:“你太吵了,先安靜一會兒。”
......
夢倚笑見這濘佛寺除了滿園春色之外,也沒有甚麼出奇的地方,就早早的回了廂房,草草洗漱一番就入睡了。
是夜,另一邊寂嵐也乾脆化形坐在那花壇之上,靜靜的望着天上地那一輪明月。
自白日見過夢倚笑之後,寂嵐就一直眉頭緊鎖,心神不寧的,他也不知自己是怎麼了?
反正就是無法靜下心來修行,腦中一直閃現着夢倚笑的一顰一笑,一言一語,一舉一動。
他也不知到底是在憂心甚麼,只是覺得心頭十分煩躁。
但是,他卻十分清楚這一切都與夢倚笑有關,就是那個在院裏無法無天的那個女子有關。
枕戀也靜靜地站在寂嵐的身後,不言不語的陪着他。
微風輕輕拂過,月光如水,白晃晃的一片晶瑩,兩人心思各異的沉默着。
夜,寂靜的出奇。
忽的寂嵐起身,朝那東邊客居的廂房飄過去,枕戀急忙跟上,問道:“寂大哥,你去哪兒?”
寂嵐停下轉頭看向枕戀,神情有些激動地道:“枕戀,你先回去休息,我要去找那個女人,無論如何我都一定要把千年之前的記憶找回來。”
他要去找她,他一定要知道千年之前到底發生了甚麼。如果他沒有猜錯,千年之前,他與她之間一定有一種似是而非的關聯。
不然今日遇見她,他的靈海也不會會晃動的那麼厲害,像是有甚麼東西將要破土而出一般。
枕戀聞言,微微蹙眉,見寂嵐竟然對夢倚笑上了心,心中不由得喫味,便道:“她就只是一凡人。”
寂嵐此時一直想着如何找回記憶,並未仔細留心枕戀的情緒。
聽枕戀如此說夢倚笑,寂嵐也只是有些疑惑,略微皺了皺眉,隨即又鄭重地道:“不知道爲何,我心中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她是幫助我恢復記憶的關鍵。而且我那斷損的靈骨今日好似修復了一些。”
千年之前歷經雷劫,寂嵐傷了靈骨,碎了靈牌,幸得遇上六祖禪師,耗盡十年心力替他重塑靈牌,又收留他在此處修行,以望來日重登極樂。
靈骨損傷修復不易,輾轉千年已過,寂嵐還未完全復原。本應修行千年的他,卻因靈骨損傷,修爲一直停滯不前,千年已過,卻只有不到一百年的修爲。
枕戀雖然極爲不想寂嵐與其他女子有牽扯,但是今日寂嵐靈骨憑白復原,而事關寂嵐修行,那寂嵐去見夢倚笑,由不得她阻止。
思量再思量,終決定陪着寂嵐一起前去。於是她上前一步對上寂嵐,似是漫不經心的輕聲道:“那我陪你去。”
寂嵐想也沒想就擺了擺手,拒絕道:“不用了,你先回去。”
無論何種情況,妖界都不能干涉人類一切事務,若違此例,必遭天譴。
枕戀心知寂嵐不讓她前去是爲自己好,可是寂嵐如今修爲不到一百年,無力自保,心中十分擔憂,還想再爭取一二。
卻見寂嵐眼眸一沉,只好先應付道:“那寂大哥小心,聽淨和長老說,最近有一大批魔界子弟在附近遊蕩,不知是在尋找甚麼,你小心一些。”然後另做打算。
“嗯。”寂嵐點了點頭,應了一聲,靜靜地看着枕戀轉身離開,待枕戀不見蹤影之時,他才轉過頭來,繼續朝着廂房前行,此時暗處的枕戀隱形悄悄跟上。
寂嵐尋到夢倚笑之後,穿過木門,潛入夢倚笑廂房內,枕戀趴在窗臺,仔細盯着屋內的一舉一動。
寂嵐飄到夢倚笑牀前,看着夢倚笑那沉靜而又安好的睡顏愣了愣神,抬起的手怔了怔,不知該不該放下。
半夜三更的擾人清夢怕是不好吧,他想。可是白日他又無法接近於她。
夢倚笑不知是夢到了甚麼,嘴角彎彎的,嘴脣微張,似是在囈語着甚麼,這讓寂嵐更加爲難了。
忽的,夢倚笑猛然睜開眼,對上寂嵐那雙清澈的眸子,一時之間愣了神。寂嵐也沒有想到夢倚笑會在此時醒來,不由得也愣了愣。
夢倚笑忽的大叫,寂嵐趕緊退後幾步搖搖手指,在房內設下結界,以防驚動了廟祝與淨和長老。
枕戀也趕緊閃進房間躲到房梁之上,暗中施法替寂嵐加固結界。
待夢倚笑稍稍平復之後,寂嵐上前一步,看着那猶如驚弓之鳥的夢倚笑,重重掬了一揖,儒雅一笑道:“姑娘,莫慌,在下寂嵐,前來只是想與姑娘交個朋友。”
半夜三更你一覺醒來,發現有人立在你牀頭正一動不動的看着你,見你醒來,還微笑着跟你說他只是想跟你交個朋友,這......
夢倚笑也只有無語話淒涼了。
聞言,夢倚笑先是愣了片刻,隨即又跳起來在廂房內躲避着寂嵐跑來跑去,一邊撿着東西朝寂嵐扔去砸去,一邊瞎嚷嚷的吼道:“你是人是鬼?爲何半夜三更闖進我房間?你是要劫財還是要劫色?劫財我沒有,劫色我也沒有,你還是隔壁去吧......”
寂嵐一邊躲閃着夢倚笑隨手砸來的那些枕頭啊,茶杯啊之類的,一邊還試着跟上前去解釋。
夢倚笑見自己弄出這麼大的聲響,都沒有人前來相救,不由得慌了,朝那廂門跑去,一個勁兒的往裏拉往外推,大聲的呼救,卻半分用處都沒有。
眼見着寂嵐越來越近,夢倚笑一急,使勁兒往那門上一撞,“嘭”地一聲兒......
門沒開......夢倚笑額頭卻開了......
身體悠悠地往下墜,寂嵐趕緊上前扶住,忽的,夢倚笑額上的一滴鮮血滴入寂嵐心尖的靈牌之上,刷的一下地盪開了寂嵐的靈海。
橫樑之上的枕戀見寂嵐神色不對,立馬飄下去,接住寂嵐,衣袖一甩就將他懷中的夢倚笑扔到了牀上,便帶着抹去了她的記憶,也將這一片狼藉的屋子恢復成整整齊齊的樣子。
枕戀着急地喊道:“寂大哥,你怎麼了,寂大哥......”
寂嵐最先還能搖搖晃晃着身子定神地看着枕戀,後來眼神越來越渙散迷離,最後直接陷入了昏迷。
枕戀又是一甩手,將那夢倚笑弄下牀,快速地把寂嵐扶到牀上,爲他注入靈力,穩定心緒。
此時寂嵐靈海晃動不止,如同狂風暴雨掀起了驚濤駭浪,前塵往事滾滾而來......
天朗氣清,惠風和暢,長安城內人來人往,一片安詳。
此時城郊的一處樓閣之中,一位青衣女子輕倚紙窗,靜看着天外雲捲雲舒,庭前花開花落。
她青絲三千,隨意散在後背,肌膚潤澤,雪白的胳膊,臉若銀盆,眼同水杏,脣不點而含丹,眉不畫而橫翠,另具一種嫵媚風流。
忽的畫面一轉,一個綠衣女子急匆匆的跑進房間裏,大聲地道:“小姐,小姐,不好了,靜安王攜莫小姐向皇上請旨賜婚......”
青衣女子心中一急口吐鮮血,顫抖着身子斷斷續續地道:“瀾滄,你......你......”
竟然臉色一白,暈了過去。
一旁的綠衣女子趕緊攙扶着她,哭着嗓子喊道:“小姐,小姐......”
青衣女子卻忽的睜開眼睛,顫抖着手指着那窗外的某一處,“綠竹,綠竹,你,快,你去,你去找人將那花圃裏所有的青菊鋤了,將那花根給瀾滄送去,就說是我送於他的賀禮,祝他與莫昀舉案齊眉,白頭偕老......”
青衣女子還未說完,急火攻心又是一口鮮血噴湧而出,立馬昏厥了過去,綠竹擁着她哭喊,“小姐,小姐......”
......
轟轟轟——
一時之間風雲變幻,天雷滾滾勾地火,天昏地暗,大雨滂沱。
一男子徘徊在廊檐之下,眼睛一直往那屋子裏看去,焦急的在門外走來走去。
見房門一開,一女子出來,便趕緊的上前,急切地問道:“畫眉,怎麼樣?她肯見我嗎?”
畫眉不慌不忙朝着靜安王掬了一揖,不卑不亢地道:“奴婢恭請王爺安,小姐已經服藥睡下了,請王爺先回。”言語之中雖恭敬有加,但卻是十分疏離冷漠,拒人於千里之外。
說完,還不等靜安王反應,就急急地
關上房門,瞬間滑落在地,默默哭泣。
綠竹剛服侍着揚芯歇下,出來輕輕扶起畫眉。然後再轉身回了屋內拿出一塊紅緞綢包裹着的物什兒,打開門,對那還未離去的靜安王福了一禮,彎腰恭敬的遞上那物,然後神情冷漠地道:“王爺,這是小姐送與王爺的賀禮,祝王爺與莫小姐夫妻恩愛兩不疑,白頭偕老共鬢眉。”
靜安王沒有接那物,只哽咽着問道:“綠竹,她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