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第二天一大早,意澤睜開眼睛,下意識地伸手向旁側摸索,卻只觸到一片空蕩的牀單,身邊沒有盛知許。
他又去客房看了看,也沒有盛知許的身影。
意澤打開自己的手機看,盛知許也沒有發來過消息,他不以爲然,進洗手間洗漱完下樓了。
王媽正忙碌於竈臺前,細心地準備着早餐。
意澤習慣性地坐在餐廳裏固定的位置,只不過今天他需要自己打開平板上的財經日報了,以前每天在他下樓之前盛知許已經準備好了。
他聲音低沉,漫不經心地問了一句,“太太呢?”
王媽聞言,停下手中的活,“太太昨晚一直沒回來。”
王媽心想,這還是三年來盛知許第一次夜不歸宿,她不禁替盛知許捏了把汗。
意澤瞳孔微微動了一下,他切換下一張報紙,但怎麼都動不了,無論點屏幕左邊還是右邊,全都會退回目錄頁面。
他緊抿着脣,給盛知許打電話,盛知許也不接。
以前他看盛知許就是這麼操作給他找報紙的,爲甚麼今天輪到自己不行了。再說盛知許甚麼時候還有大小姐脾氣了,非得有人去接纔回家?
門外突然傳來一陣輕微的響動,盛知許開門回來了。
王姨看盛知許回來,立刻出去迎接,“太太回來啦,早飯剛剛好,快坐下喫吧!”
雖然他們家這夫人太太一點都不對付,但盛知許對他們下人可是極好的,他們有時候看着盛知許被意家人欺負也很心疼。
“王姨,我不吃了。”盛知許滿臉疲憊,語氣淡淡的,脫了鞋機械般往樓上走。
她昨晚在隋幸家睡得,衝了個澡隋幸把她的衣服扔垃圾桶了,她今天穿着隋幸的新衣服回來了,一改往日的素淨,一身粉色的正肩短袖,搭配藍色的牛仔超短褲,露出修長白皙的雙腿,活力滿滿像個大學生。
意澤從餐廳出來了,他看到盛知許這副造型,眼前竟然不自覺浮現出了他第一次見到盛知許的時候。
盛知許和他結婚的時候,剛剛大學畢業。
他眸子如同冷鐵一般無情,嘴皮子也不留一絲溫暖,“去哪兒了?”
“我昨天——”
盛知許的話還沒說完,意澤就用那鷹隼般的眸子從上至下掃視她一眼,“盛知許,你是意太太,意家少夫人,夜不歸宿丟的是意家的臉。”
盛知許嗓子裏吐出一口氣。
真有意思,她甚麼時候還能代表意家了?意家人除了爺爺奶奶,哪個人把她當人看過?
她是一個孤兒,是被爺爺奶奶收養的,跟奶奶姓了盛。從小生活在鄉下,沒見過甚麼世面,根本沒辦法和意家這高門大戶相比,但她有自知之明,從不敢亂說話,自從嫁到意家,她就差把自己變成一個啞巴聾子了,即使如此,還是一直被人穿小鞋,還......
意澤不幫她撐腰就算了,哪次不是無視她受到的傷害!
盛知許越想越氣,攥緊了拳頭。
她一改從前的溫吞,臉上的神情竟意外地變得異常平靜,好像是一種經過深思熟慮後的淡然,“你昨晚在哪個夜場我就在哪個夜場,意大律師居然沒看到我,我可是看到你和柳煙了。”
“盛知許,既然是意家少夫人就做好你該做的本職工作,別忘了你是怎麼嫁給我的!”意澤墨瞳森冷,眼神落在盛知許身上像刀割一般。
盛知許鼻子突然一酸,她背過身去。
還要解釋幾百次?反正解釋了也不會聽,她這種沒有背景沒有靠山的人,就活該被他們這羣高高在上的人欺負嗎?
等盛知許轉身,意澤纔看到盛知許臉頰上紅色的擦傷,大步走上前去拽住盛知許的胳膊。
“在哪兒弄的?”意澤的聲音低沉而沙啞,鷹隼般的眸子此刻好像溫柔了幾分。
盛知許不是個喜歡惹事的人,也不會主動挑事,出去一天臉上居然掛彩了。
盛知許輕輕掙脫了意澤的手,動作中帶着幾分不易察覺的疏離,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可能是在夜場的時候和大哥打起來的時候掛的彩吧!怎麼,你心疼了?”
意澤怎麼會心疼她?上一次心疼她還是在兩年前,因爲那件事,他收購了意家公司百分之三十的散股作爲賠償補給她,她不要,意澤說她裝。
早知道她還不如要了股份!死直男!
意澤被噁心了一下,面若冰雕,鬆開了盛知許的手,“一會兒回老宅,別讓爺爺奶奶多心。”
盛知許自然知道,她塗了一層厚厚的粉底液和遮瑕膏把擦傷遮住了。
盛知許是自己去老宅的,意澤說他工作忙。
她一進門,看到院子裏一羣人圍成一個圈。
柳煙穿着紅色的長款魚尾裙,挽着意澤的胳膊,意澤黑色西裝口袋前插了一朵紅色的玫瑰花。
他們兩人並肩而立的姿態,確實像極了新婚夫婦第二天回孃家探望親人。
盛知許的手不自覺攥成了拳頭,她眼角漸漸泛紅,孤零零地站在門口。
不知是誰瞧見了她,於是大夥兒紛紛轉過頭來。
賓客們或好奇或輕蔑的目光匯聚成一圈,他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如同一羣看熱鬧的烏鴉,看盛知許被羞辱的面紅耳赤。
意澤的繼母張雪輕蔑地掃了盛知許一眼,“盛知許,還傻站着幹甚麼?進來和柳煙打個招呼。”
“阿姨,我們認識。”柳煙微微一笑,她主動抽出挽在意澤胳膊上的手,往前走了幾步,像是女主人迎接客人一樣。
柳煙臉上露出大方的笑容,“知許,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盛知許扯起嘴角,她站在一旁格格不入。
自始至終,意澤沒和她說過一句話。
張雪挽着柳煙的胳膊往裏走,“柳煙,快進家裏坐着,回叔叔阿姨家就和回自己家一樣。”
柳煙被張雪引着進了客廳,意澤也跟着走了,意家那些七大姑八大姨更加放肆地嘲笑盛知許。
“盛知許不過就是個孤兒,要不是老頭老太太收養她,她連給意家倒垃圾都不配!”
“盛知許越來越放肆了,她姓盛又不姓意,連孩子都沒辦法留下,意家不缺她這種沒用的女人!柳煙回來肯定要和意澤結婚。”
“你猜三年前結婚爲甚麼沒舉辦婚禮,還不是意澤不想通知別人,人家的新娘是柳煙,給柳煙留着呢!”
“害,耍了點小手段逼意澤和她結婚,意澤的身心都在柳煙那裏。”
盛知許攥緊了拳頭,指甲幾乎嵌入掌心,疼痛卻不及心中的千瘡百孔。
她默默進了客廳,坐在奶奶常讓她坐的位置。
盛知許懶得搭理這羣人,意家的七大姑八大姨,都是豺狼虎豹。
她在意家的生存之道就是裝聾裝瞎裝啞巴。
張雪看盛知許不爽,她眼皮微微一抬,旁邊的下人立刻明白她的意思。
端着一杯熱茶走到盛知許身邊,故意撞了盛知許一下,裏面滾燙的茶水瞬間濺在盛知許的皮膚上。
一股難以言喻的劇痛自皮膚深處爆發開來,盛知許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她緊咬牙關不露出任何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