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若是往常,蕭鈞寧肯定忍氣吞聲,立刻跪下認錯,由着沈氏出氣。現在沈氏可打錯主意了,她都想要和離了,怎還肯伏低討好。
蕭鈞寧立刻“哎呦”一聲,扶額坐在了桌旁,端起剛上來的紅棗粳米粥就喝了兩口,還不慌不忙吃了兩塊八寶醬鴨肉。
沈氏還等着蕭鈞寧跪下認錯,再恩准她起來站一旁服侍。蕭鈞寧這番離譜操作,把兩人一時都看傻了。
蕭鈞寧緩緩道,“這紅粳米是媳婦出閣前常喫的,來了相府倒是好久沒喫到了。一時貪嘴,還請母親恕罪。”
說着她又喝了粥,才繼續道,“媳婦一大早,就忙着張羅納妾的事,剛纔頭暈目眩,想是犯了舊疾。大夫囑咐要喫紅粳米補氣血呢。”
沈氏不曾聽說這種富貴病,卻也知道蕭家是官宦世家,喫穿用度定是不俗。蕭鈞寧嫁過來,並未從沈月芙手中接過府內財權。
她自知理虧,不想擔上苛待兒媳的名聲,也不好罰跪了。
沈月芙一聽納妾就火大,看沈氏沒了主意,立刻道,“嫂子倒是好胃口,可憐姑母昨晚被鬧了下,今早起來還喊心口疼呢。”
蕭鈞寧專心喫飯,也不搭腔。沈月芙和沈氏對視一眼,這賤人竟然連面子功夫不做了。
“嫂子,以血抄經,供奉於佛前,可保家宅平安康泰。若非我有重孝在身,恐對佛祖不敬,定要將《波羅蜜多心經》獻給姑母。”
沈月芙暗示得夠明顯了,蕭鈞寧豈會不懂。這是又出新招折騰她呢。她經前世慘死,早已不信神佛。本要拒絕,忽然有了主意。
她放下碗,用絹帕拭了下嘴,示意聽荷拿茶水來漱口,才道。
“《論語》有云『食不言』,表妹不曾聽過嗎?這法子自是好的,可惜我氣血虧損,若是以血抄經,只怕一日三碗紅粳米都補不足了。”
沈氏一聽一日要喫三碗,那還了得。紅粳米價格昂貴,她一日也才捨得喫一碗,今天的份例還被蕭鈞寧吃了。
忙道,“既是你身子不行,就不抄了罷。”
蕭鈞寧不等沈月芙說話,立刻道,“多謝母親體諒。只要有心,法子總是有的。”
沈氏好奇看來,她繼續道,“明兒是觀音菩薩誕辰日,媳婦想前往大相國寺禮佛,手抄經文爲母親和國公爺祈福。”
“如此甚好。”費力的是蕭鈞寧,沈氏不用花錢就能享受好處,她當然不反對。又問了兩句下月初十納妾的事,就讓蕭鈞寧退下了。
沈月芙看着蕭鈞寧的背影,有種不詳的預感。似乎哪裏超出了掌控。姑母已同意蕭鈞寧出門,那麼…她把煮蛋攥緊,狠狠捏碎。
蕭鈞寧正吩咐備車,命書居然又彈出了問題。
【叮—續命小問題:七出的最後一條是甚麼?答對獎勵壽命五日。】
【惡疾。】命書一直問的都是過去的事,這次怎麼考上規矩了?看着馬車,她忽然想到大相國寺在山上,上一世沈月芙沒動她,是留着她壓制思菱,自己落個好名聲。
現在她提議納妾,難保沈月芙不會狗急跳牆。萬一她坐馬車摔斷了腿,從此落了殘疾,裴恆若要休妻,就是相府也不能有二話。
想到這,她又囑咐聽荷留下,看着餵了草料,檢查下車輪再離開。
裴恆下朝回書房,恰巧見小廝忙碌備車,聽荷在旁看着,回了書房,皺眉問,“蕭鈞寧要出門?”
許管事忙回,“明日是觀音誕辰日,夫人要去大相國寺祈福。”
裴恆點點頭,一眼看到了桌上的桃花酥,拿了一個,隨口問,“誰送來的?這點心…”
“是表小姐。”裴恆的手停住了,把點心扔到一旁,“這東西甜膩膩的,爺們誰喫這個,給汀芷院送去吧。”
“是。”許管事端着桃花酥,心裏犯嘀咕。這差事難做啊,如今汀芷院住着兩位,給誰?上次問了挨頓罵,他可不敢觸這個黴頭了。
不如給蕭鈞寧,給正妻,總挑不出錯,至於蕭鈞寧給不給思菱,那就不關他的事了。直接招手吩咐小廝,“爺賞的,趕快送給夫人。”
說完,他還偷眼看了下裴恆,裴恆好似在處理公務,不知聽到沒有,未置可否。
聽荷回來正好遇到那小廝。聽說國公爺賞的,喜不自禁,一進門就嚷道,“國公爺想是知道姑娘愛喫,特意遣人送來了桃花酥。”
蕭鈞寧一見桃花酥,如今別說愛喫,就是看一眼都嫌晦氣。皺眉嫌棄道,“拿一邊去,就是給思菱送去都行。休要放這礙眼。”
聽荷不幹,拿起來就喫,“姑娘不喫,我喫。這好東西幹嘛給那個騷蹄子。她正疼得哭爹喊娘,恐怕龍肝鳳髓都喫不下。”
【叮——驚喜小問題,桃花酥是賞給誰的?答對獎勵桂花如意糕配方。】
這命書的問題是越發難答了,已經不限於她本就知道的事了。不過看這意思,問題越難,獎勵越好。相府也算鐘鳴鼎食之家,這桂花如意糕她竟沒聽過,更別說吃了。
上一世裴恆可連口茶都沒給她送過,這桃花酥約莫是給思菱的吧。她答完,熟悉的嘀聲沒有響,她竟是答錯了!着實可惜!
沒等她細想,小丫頭春桃來了。她是沈月芙撥給思菱的丫鬟。
春桃賊眉鼠眼地四處瞧,見聽荷在喫桃花酥,羨慕得直流口水。“夫人這裏好東西就是多,聽荷姐姐真是好福氣。這點心,我還是第一次離這麼近聞呢。”
聽荷卻不搭茬,把食盒一關,“姑娘明早去大相國寺祈福,我還有的忙呢,沒空和你閒扯,有事說事。”
春桃碰了一鼻子灰,訕笑道,“聽荷姐姐,我們主子疼得實在厲害,想着夫人嫁妝裏有幾瓶玫瑰露,讓我來求夫人賞一瓶。”
聽荷把食盒一摔,騰地站起,“她倒臉大不害臊,那可是御賜的貢品,老夫人疼姑娘才帶了來。她個背主求榮的下賤貨,也配喫?!”
春桃不敢頂嘴,回去就添油加醋說了。“聽荷那個小蹄子太張狂,仗着夫人,根本不把您當主子,張嘴閉嘴『下賤貨』的。”
思菱恨得捶牀,傷口更疼了。“玫瑰露再金貴,我也嘗過。聽荷也只能乾瞪眼!哪怕是蕭鈞寧愛喫的梅花酥,也得分我一半!”
她眼珠一轉,“等等,你說蕭鈞寧要去大相國寺?你去給表小姐傳個話,就說『夫人會去大相國寺』。記住了,一個字不許錯!”
春桃不懂,夫人出門自是稟過老夫人的,表小姐怎麼會不知道。她只能依言照辦。
沈月芙聽了這句,心下一動。原來如此,難怪蕭鈞寧態度轉變如此大,看來還是蕭相夫人技高一籌啊。
她指着桌上的梅花酥道,“我正要遣人給思菱姑娘送去,正巧你帶回去吧。聽說表哥也賞了,這下你可有口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