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璟王這座府邸是聖上賜下的,幽蘭苑作爲璟王日常起居的院子,一應陳設都是上上好的,就連那塊牌匾,也是聖上親自題的字。
只是......
謝與寧微微皺眉,既然皇上如此厚愛璟王,璟王又何必起兵謀反,最後落了個曝屍牆頭的下場?
耳邊傳來一聲輕響,房門被推開了,打斷了她的沉思。
謝與寧轉眸看去,一道挺拔身影大步走進來,燭火搖曳中,勾出一張堪稱妖孽的臉,五官都昳麗非常,姣若好女,只是那神色實在太冷,周身瀰漫猶如實質的壓迫感,即使一身大紅的喜服,也沒能沖淡半分。
璟王,蕭景珩。
謝與寧起身,盈盈一拜:“妾身見過王爺。”
蕭景珩面色沉沉,視線在她身上一掠而過,沒有因爲她提前摘下蓋頭而說些甚麼,也沒有多停留半分。
“本王今晚喫多了酒,不勝酒力,王妃好生安歇,本王就不打擾了。”
說完,他轉身就走,甚至從頭到尾,都不曾進到內間來。
他說走就走,謝與寧倒是落個輕鬆,喚來婢女爲她寬了衣,十分消停的上牀睡了。
次日,她是被門外的腳步聲驚起來的。
“小姐!”
丫鬟雪橋匆匆忙忙過來,緊張道:“是陳姑娘過來了!”
謝與寧嫁過來時,帶了兩個陪嫁丫頭,一個名喚雪橋,另一個名喚紅鯉。
她懶洋洋的起身,一邊招呼紅鯉給自己束髮寬衣,一邊問:“哪個陳姑娘?”
雪橋遲疑片刻,才小聲道:“就是王爺養在偏苑的那個側室,叫甚麼陳,陳翡衣的,聽這兒的下人說,是早些年王爺親自帶回來的,也是因此,才一直沒有迎娶正妃,若不是這次皇上賜婚,恐怕,恐怕——”
沒想到,傳聞中的蕭景珩竟是這樣癡情的人?
她的話沒有說完,但謝與寧也能猜到下半句,哼笑出聲。
“感情若不是皇上賜婚,推脫不得,我還進不了門呢。”
話音剛落,房門就是被直接推開了。
進來的女子一身獵獵紅衣,不似其他女子般寬袖長裙,而是一身類男子的修身短袍,長髮被高高束起,長相不算絕色,但也嬌豔動人。
她上下打量謝與寧幾眼,挑眉一笑:“你就是阿珩昨日娶進門的正妻?一副大家閨秀的嬌滴滴樣子,你們這兒小姐都一樣的做派,整日端着架子,也不嫌累。”
雪橋忍不住道:“放肆!我家小姐乃是相府嫡女,豈容你隨意評判!”
“好凶啊你。”
陳翡衣皺起了眉,看向一臉怒容的雪橋,“甚麼嫡女庶女,小姐奴婢的,你們這兒的人就是忒封建,身份地位看得比甚麼都重,人人都是一樣的爹生娘養,本來就該生而平等,我不過是說了兩句,至於抬這麼高的架子?”
謝與寧眸色微凝,攔住了還要斥責的雪橋。
這位陳姑娘,一口言辭倒是新鮮,聽上去有幾分意思。
她緩聲問:“陳姑娘一口一個‘你們這兒’,難道不是京城人士?”
陳翡衣眼神閃了閃:“是怎麼樣,不是又怎麼樣,和你有甚麼關係?”
她微揚起頭,“我來這就是想告訴你,就算阿珩娶了你,但他對你沒有半點感情,我知道你們這種女人想要甚麼,你最好收了這份心思,”
謝與寧笑了:“陳姑娘覺得我有甚麼心思?”
陳翡衣一擺手,不屑道:“無非就是後院裏勾心鬥角那套,爲了爭一個男人,甚麼陰謀詭計都使得出來,我見得多了,少把這些髒手段往我身上使,我還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否則,我就讓阿珩把你休棄,趕出府去!”
雪橋大怒:“我家小姐和王爺是皇上指婚,怎麼能隨便休棄!”
謝與寧卻不惱,連笑意都不曾淡半分:“既如此,那請陳姑娘和我一起入宮吧。”
陳翡衣一愣:“入宮做甚麼?”
“入宮請求聖上,解除我和璟王殿下的婚事啊。”
謝與寧聳了聳肩,笑道,“我聽陳姑娘所言,和璟王殿下情投意合,生死不離,頗爲感動,所以願意主動和離,以成全二位雙宿雙F,如此不好麼?”
陳翡衣狠狠咬牙:“你當我不想?你們相府和皇上本就是君臣一體,這個時代又是皇權能壓死人,你真當我蠢?!”
她話音剛落,雪橋就變了臉色。
謝與寧不知道她蠢不蠢,但膽大包天倒是真的。
她既知道皇權能壓死人,就不該把這種話毫無顧忌的說出口。
儘管是真的,但也不能說。
否則,若是被旁人聽到,單單憑她這一句話,就能定個侮辱皇室的死罪。
陳翡衣還要再說些甚麼,門外卻驀然傳來低沉冷淡的男聲。
“翡衣。”
謝與寧抬眼望去,果然是蕭景珩。
陳翡衣已經高興的跑過去,親暱的攬住了他的手臂:“阿珩!”
謝與寧淡笑,斂去眼底暗芒。
她從小隨母親習武,在母親去世後也不曾懈怠,聽力極其敏感,蕭景珩分明早就來了,在門外站了都得有半柱香的時間,結果現在卻要做出一副剛剛纔到的作態。
她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還在纏着蕭景珩嘰嘰喳喳說話的陳翡衣,凝眸。
雪橋說,這兒的下人都說璟王寵這位陳姑娘如珠似寶,甚至爲她正妃之位空懸,但現在看來,似乎也不是那麼回事。
“你是不是怕我受欺負才來的?”
陳翡衣臉上掛着笑意,眼角瞥了謝與寧一眼,“放心好了,我是甚麼人,就這麼個官家小姐,還欺負不到我頭上去。”
蕭景珩沉沉應了一聲,沒有多說甚麼,只道:“你先出去。”
陳翡衣有些戀戀不捨的放開手,“那好吧,你快一點。”
待陳翡衣出去,蕭景珩才抬眼看向謝與寧。
“翡衣她性子就是如此,方纔她說的那些話,我不想被除本王之外的人知道。”
謝與寧盯着他看了看,眸色越來越深。
蕭景珩真的跟外界所說的一樣,那麼寵愛陳翡衣麼?在她看見,不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