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青年一頭墨髮隨意地披散在肩頭，明明穿着仙氣兒十足的白衣，但卻鬆鬆垮垮地掛在身上，看起來只讓人覺得不正經。
在一衆正襟危坐的宗主和長老中，他是唯一敢把躺椅搬進主峯大殿的人。
換了別人，敢在宗主面前如此不莊重，定然早被趕出殿中，罰去爬問心道了。
但此時此刻卻沒人有那個膽子出面指責對方，畢竟眼前的青年可是已經飛昇的太上長老唯一活着的小徒弟，連宗主都要尊稱一聲小師叔的人物！
先前被下了面子的長老撇了撇嘴，有些不大高興卻不敢表露：“小師叔這是打算幫自己的徒弟撐場面了？”
正如謝明珠是葉朝雲的弟子一般，謝琉音便是宗門打算塞給這位懶散小師叔的徒弟了。
“怎麼，你不信我的話？”小師叔，也就是銜月看出了對方的不滿，故意問道。
被問話的六長老秦田忙道：“小師叔這是甚麼話，師侄哪裏敢。”
“我看你們對那個謝明珠很有信心，相反我倒是覺得謝琉音能比她走得更遠。不如咱們打個賭好了。”銜月沒在意秦田敷衍的道歉，反而給出了這樣一個提議。
幾位長老面面相覷，秦田更是下意識看向了宗主坤山。
見坤山點了點頭，秦田這才放心了：“小師叔想怎麼賭？”
銜月摸着下巴：“不如這樣好了，咱們就賭這對姐妹被陣法驅逐之前，誰爬的臺階數更多。輸的人要把半年的月俸給贏的人，你們敢賭馬？”
半年的月俸？
長老們的月俸跟普通弟子可不一樣，半年的月俸不是一筆小數目了。
秦田幾人一時間有些擔心，不敢輕易應下。萬一這個謝明珠只是現在看着勢頭猛，後繼無力了怎麼辦？
但他們對謝明珠信心不足，葉朝雲可不一樣。
沒等幾位長老先開口，他便一口應下這個賭約：“既然師叔祖有這個雅興，不如晚輩跟師叔祖賭一局？”
銜月彎彎的桃花眼眼望過來，正好對上葉朝雲冷淡的眉眼。
他含笑點頭：“行啊，只要你不怕輸就行。”
葉朝雲抿脣，模樣謙虛但說出的話卻帶着十足的倨傲：“這就不勞師叔祖擔心了，我的徒弟自然不會輸！”
彷彿在印證葉朝雲的話一般，謝明珠儲物袋裏的靈果一顆顆消失，而她攀爬上的臺階數量也越來越多。
最開始她和謝琉音之間還只隔了十多級臺階，到了後面就變成了幾十級、幾百級！
眼看謝明珠只剩最後兩百級臺階就要完成一千階的考驗了，謝琉音卻還在五百多級艱難徘徊，看起來每一步都走得無比艱難。
瞧見這一幕，那幾個一開始沒敢打賭的長老們也跟着動了心思。
秦田道：“小師叔，您說的那個賭局，咱們幾個現在參與還來得及嗎？”
銜月嘴邊的笑意溫和依舊：“來得及，你們想押誰？”
“嘿嘿，小師叔眼光獨到我們自然比不了，只是想幫朝雲師侄撐撐場面，就押給他的徒弟好了。”秦田代表那三個想要參與賭局的長老開口道。
銜月：“行啊，那就這樣定了，你們押謝明珠，我押謝琉音。小谷繁，快些把這事兒記下來，可別到時候出了結果有人抵賴。”
被喊作“小谷繁”的三長老鬚髮皆白，被這樣稱呼卻也沒惱，只是無奈地嘆了口氣，就主動幫着記錄了此事。
秦田幾人對此毫不在意，畢竟他們已經從如今的投影畫面裏看出了勝負。
若是那謝琉音只落後了幾十階，興許還有追回來的機會，但如今都落後幾百階了，想要反超謝明珠根本沒可能！
幾位長老如何給謝琉音判了“死刑”，此刻的她全然不知。
她只是努力調整着呼吸，一步一步穩穩地踩在腳下的青石臺階上。
走過前面幾百階後，她明顯感覺自己的身體陡然沉重了幾分，步伐也沒之前輕盈了。
按理說謝明珠自小體虛，哪怕有靈果滋養也不該比她走得快那麼多才是。
但謝琉音清楚，謝明珠因爲外表病弱可憐，謝家夫妻這些年來從青霄宗摳來的好處全換成了丹藥、靈食滋補這個小女兒。
反倒是謝琉音從小到大沒喫過甚麼好東西，日常還總因爲各種小事被謝夫人挑刺，懲罰她不許喫飯。
所以謝琉音只是看着比謝明珠健康，內裏誰更強健還不一定呢。
一千級石階被謝明珠搶先跨過，走上第一千階後，她心裏先是一喜，緊接着便感受到了身上再次加重的負累。
謝明珠咬了咬脣，她儲物袋裏的靈果已經喫得差不多了，沒有謝琉音的幫忙，這次她完成考覈就已經耗費了大半的力氣，估計怎麼都達不成前世兩千階的好成績了。
但謝明珠不想就這麼放棄，她爲了今日的考覈準備了許久，一心要比上輩子更強，更引人矚目。
讓她就這樣帶着一千階的成績離開，謝明珠自然不甘願。
她看了看儲物袋裏最後的五顆靈果，決定還是再拼一把好了。
於是，謝明珠又拿出一顆靈果，輕輕咬了一口，緩慢地挪動步子繼續向上。
走過了一千一百階，謝明珠開始大喘氣。
進入了一千三百階內，謝明珠渾身開始冒汗。
跨過了一千五百階，謝明珠覺得自己的腳都快沒知覺了。
她身上的凡品衣裳已經被汗水打溼，等到邁入一千八百階的時候，整個人都跟着搖搖欲墜起來。
投影畫面之外的幾位長老見狀，紛紛出聲誇讚謝明珠有毅力，也不忘恭喜葉朝雲幾句，說他運氣好收了個好徒弟。
秦田更是不客氣地對銜月道：“小師叔，要是你現在認輸興許還來得及。”
“我認甚麼輸，分明是你們高興得太早了。”銜月脣邊的笑意沒有絲毫變化，甚至換了個更舒服的姿勢，繼續觀看巨幅投影。
秦田心中暗笑銜月的嘴硬，覺得這位小師叔未來半年的月俸自己是拿定了！
也就在這個時候，艱難爬到第一千九百階的謝明珠終於堅持不住了，被陣法直接傳送了出來。
殿中長老們見此也不覺得可惜，反而想着這樣年輕的姑娘，分明身體不好，能有這樣的成績已經很不錯了。
就在他們想着要不要先把人接進主殿，測一測她的靈根時，忽然有人指着投影驚呼出聲：
“你們快看，那小姑娘甚麼時候爬到這裏來了？！”
秦田等人立刻抬眼看過去，就見他們沒怎麼在意的謝琉音，竟然在不知不覺間，緩慢地爬到第一千七百階了！
“她，她甚麼時候爬到這裏來的？”秦田瞪大了眼睛，有些懷疑自己是不是看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