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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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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安王聽見她的聲音就頭疼。

還沒宣她進來,她便一把推開何公公闖了進來:“父皇閉門不見我,卻見姐姐?父皇你偏心!”

“胡鬧!此番模樣哪有我大安嫡公主的半點風範!”

安王此時正是鬱結的時候,安若芙卻偏偏往他槍口上撞。

奈何她活了兩世依舊心高氣傲,冥頑不靈,不懂人心:“我不管,我要雲錦青服,要鳳冠霞帔、十里紅妝——”

“來人,將嫡公主軟禁公主府,閉門思過,大婚之前誰都不準放她出來!”安王勃然大怒,一記拍在龍案上。

安若芙萬萬沒想到,寵了她十六年的父皇,竟有一日會對她慍怒到這個地步。

她自不是傻的,連忙吸着鼻子,跪下來向安王求饒:“父皇,女兒錯了,還望父皇開恩——”

安王卻鐵了心:“來人啊,把她給我拖下去!”

“父皇!”安若芙這下臉色都白了。

“妹妹......”安慕寧一臉爲難和抱歉,先是望了望安王,又望了望安若芙被拖走的方向,最後拎起裙角,邁着碎步追了出去。

安王望着安慕寧離開的背影,重重地嘆了口氣。

“要是芙兒能有寧兒這般識大體,該有多好。”

何公公進屋時,剛好撞見安王望着刺梨糕點說這番話。

何公公是個人精,連忙接話:“嫡公主自打小以來便天真無邪,這是難得的品性呀陛下。不過坤儀公主確實變化不少。”

安王嘆了口氣:“她這是在用糕點,逼朕做抉擇啊。”

他要是嚐了這鳳凰紋樣的刺梨鮮花糕,便是允諾了寧兒,給予她太子妃的一切。

見陛下遲疑,何公公連忙對着糕點一通誇讚:“這刺梨鮮花糕以花爲引,以梨爲養,想來一定是甘甜細糯,軟綿香醇,坤儀公主的手藝與熙妃比起來,有過之而無不及啊。”

陛下終於有所動容,但他嘴上說的還是:“朕只知寧兒跟隨她外祖父學過些拳腳功夫,不知她還曾跟着熙妃做過糕點。”

何公公不再多說,而是上前爲陛下揉肩,揉得卻不如安慕寧。

安王終究還是拿起糕點嚐了一口,頓時心生喜愛,展顏道:“不錯,確實不錯啊。”

何公公連忙跪下:“陛下英明!坤儀公主風光大嫁,是揚我國威、耀我安國啊!”

......

何公公來傳信的時候,安慕寧正坐在院中飲茶。

似是算準了他會來,桌案上擺了兩盞琉璃金盞,她道:“何公公來了,秋荷,賜座。”

“老奴不敢,”何公公俯首行禮,“老奴此番前來,是向殿下賀喜的,殿下爲陛下做的刺梨鮮花糕,陛下嚐了,讚不絕口呢。”

這意味着安王允了她的要求。

安慕寧早已料到,“這都虧了公公在父皇面前爲我美言,多謝公公,聽聞公公喜研茶道,這對琉璃金盞,還望公公收下。”

這對琉璃金盞可謂價值千金。

“老奴多謝殿下賞賜。”

安慕寧卻傷感道:“再過幾日我便要遠嫁祁國了,母妃和外祖父還有兄長的墓前,怕是沒人再掃......”

何公公自是聽出了她話裏的意思,將腰背俯地更低,“殿下要是信得過老奴,便交給老奴吧。”

安慕寧欣然道:“那便有勞公公了。”

送走何公公,安慕寧眉眼間暗波湧動。

她要的可不止是每逢祭日有人代她去墳前掃墓,她要的是在安國安插一個眼線,而何公公是最好的人選。

既應了她所求之事,必少不了往來,又收她金銀錢財,必將與她道些宮中之事,乃至安國之事。

此前,安若芙不惜拋卻女子清白也要嫁與祁國太子,陛下不是不知,只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因爲他想借機讓安若芙誕下祁國龍子,由此將安國勢力滲入祁國。

可祁帝能允了這樁婚事,又何嘗不是在算計安國?

待到日後祁國將安國覆滅,扶持留有安國公主血脈的龍子登上安國王位,可穩安國人心、徹底拿下安國。

她和安若芙,不過是權勢場上的一顆棋子罷了。

局終,則棋滅。

可她安慕寧不願消彌於終局一瞬,她要做那執棋者。

沒幾日,大大小小的嫁妝便擺滿了安慕寧的院子。

所有嫁妝成雙成對,不是披紅掛綢,便是裝飾着紅綠絲線,且不論輕重大小,件件滿倉。

橡木紅箱裝有布匹綢緞、金銀首飾、商鋪票號、錢腚銀兩。

紅漆提桶盛有棗子、花生、桂圓、瓜子,還有各式的糕餅;琉璃鑞瓶佈滿紅糖,乃至當歸、靈芝、人蔘等各種補品。

還有珊瑚迎門櫃、紫檀八仙櫃、描金花卉架、朱漆雕花衣櫥,盆、壺、杯、盤,凡是嫁到夫家的所需一應俱全,足足三百二十槓。

可叫府裏的下人們開了眼。

秋荷抹着眼淚,哽噎道:“殿下,您終於風光大嫁了,娘娘、大將軍還有大皇子若是地下有知,一定爲您感到高興。”

重活一世的安慕寧,又何嘗不是心中一顫。

六年前,若不是安後在母妃死後,說母妃曾與青梅竹馬在後花園私會,來了個死無對證毀母妃清譽,母妃何至於爲陛下誕了兩子一女,卻落得死後不得入皇陵的下場?

四年前的凌江一戰,若不是安後處處將兄長視爲眼中釘,蠱惑陛下派兄長上戰場,她兄長何至於死無葬身之地。

再後來,若不是安後連同宰相和其他官吏向陛下諫言,安慕寧在這安國皇宮唯一的親人、弟弟,又何至於被送入祁國當質子。

他們這樣待她,那這一世,就別怪她六親不認了。

說曹操、曹操到,院外傳來一聲:“安後孃娘到!”

安慕寧掩下眼底的厲色,作揖行禮,“問母后安。”

“起身吧。”安後襬了擺衣袖,眉眼間盡是疲憊,看着堆滿院落的嫁妝,她心中鬱結更甚。

這跟芙兒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芙兒只得一百八十槓,還不是滿倉。

非但如此,身爲嫡公主的她還要穿紅衣,從王府側門入內。

安後求過陛下,奈何陛下用對祁國太子的不敬,以及兩國的矛盾來壓她。

可陛下那邊行不通又怎樣?

她有的是其他辦法讓安慕寧不好過。

“此去祁國,路途遙遠,祁國宮中又暗流湧動,母后擔憂寧兒,又不能爲寧兒作甚麼,便將貼身伺候的兩名丫鬟與嬤嬤賜與寧兒吧。到了祁國,你們當盡心盡力伺候太子妃,聽見了嗎?”

“奴婢遵命。”

安後看起來與她推心置腹,卻不給她這三人的賣身契,明擺着是用這三人盯她、壓她,不讓她爬到安若芙頭上。

到了必要時刻,還會用這三個人反咬她。

可安慕寧卻笑盈盈地謝道:“多謝母后疼愛,待寧兒到了祁國,必與妹妹相互扶持,不讓母后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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