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組建鋤奸隊
(3)組建鋤奸隊
曹嘉軒繼續說:“爲了我們的聯絡方便,邱在風同志的公開身份是愛來格路四明醫院太平間看門的,那裏相對來說是個安全的對方。”
“好。”鄭蕭山說:“在麥陽路上,有一家茶館,地理環境很好,正門對着麥陽路,後門卻在一個弄堂裏。這家茶館特別的地方就是前後都是敞開的,遇到情況,只要從後門進入弄堂,弄堂裏,參差不齊的住房形成了七拐八彎的道路,很容易逃生。以前那裏是我和左雲峯接頭的地點。現在,左雲峯同志也不在了。”一想起老戰友,鄭蕭山有點哽咽起來。
“老鄭,別難過了。革命哪有不流血犧牲的,左雲峯同志只是比我們早走了一步。”曹嘉軒說:“對了,你剛纔說的那家茶館,是不是茗香茶館?”
“對。沒錯,就叫茗香茶樓。看來曹嘉軒同志對上海還是挺熟悉的。”
“呵呵。”曹嘉軒笑着說:“實不相瞞,我就是上海人。離開上海也就是這幾年的事情。另外,你能不能幫我挑選幾個身手好點的同志,儘快組建鋤奸隊。”
“沒問題,這個任務就讓寧春華去完成。上海組織裏的同志都在他的腦子裏,熟悉着呢。”
曹嘉軒看看錶,說:“儘快吧,目前的形勢不容等待。”
“近幾天就給你辦好。放心吧。”
地下鬥爭環境的殘酷,對於年輕的**來說,還沒有足夠的經驗,也只能是摸着石頭過河,邊幹,邊學。
從鄭蕭山的雜貨鋪出來,曹嘉軒直奔平安旅社。
在旅社的門口,曹嘉軒停住了腳步,回頭看了看,確認是安全的,才走了進去。
曹嘉軒打開房門,賀如煙已經回來了。
“怎麼樣,嘉軒,接上頭了嗎?”賀如煙急忙的問。
曹嘉軒一邊脫去外套,一邊說:“一切還順利。你那裏的情況怎麼樣?”
“霞飛路二十七號的一間房子我看挺合適的。”
“結果怎麼樣?”曹嘉軒迫不及待的問。
“已經辦好了手續。”說着,賀如煙拿出一把鑰匙,說:“從現在開始,這件房子就歸你使用了。”
曹嘉軒笑眯眯的看着賀如煙說:“不錯。邱在風怎麼樣了?”
“也已經到位了。”
“好。”曹嘉軒肯定的說:“我們的第一批貨,後天就能到達上海,也就是說,再過幾天,我們的‘文軒古董店’就要開張了。文軒古董店開張之日就是我們鋤奸隊的成立之日。”
“太好了,我的手都有點癢癢了。”賀如煙說着,將手指關節板的“吧嗒吧嗒”直響。
“行了,收拾東西。”
“去哪?”賀如煙疑惑?
“你還想住在這裏不走啊?你也不看看,有那個古董店的老闆住旅社的。”
“找到地方了?”
“別忘了,我可是上海人,還能找不到一個住所。走吧。”
曹嘉軒其實並非是他的原名,他的原名叫黃力聲,是江浙商會會長黃順意的公子。三年前,黃順意包辦婚姻給黃力聲找了一個門當戶對的姑娘,洞房花燭之夜,黃力聲卻當了逃兵。這一逃,就是三年。三年了,家裏是一種甚麼樣的情況,他一點也不知道,說實在的,現在的他也不想知道,更主要的原因是不想連累家人。因爲,他知道,自己乾的甚麼活。
曹嘉軒和賀如煙坐在黃包車上,他們的腳前面放着一個皮箱,這就是他們的全部家當。
考慮到曹嘉軒是上海人,對上海的情況熟悉,上級委派他到上海組建鋤奸隊,並讓他和賀如煙假扮夫妻作爲掩護,即將開張的古董店,就是他的公開身份。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各種各樣的霓虹燈已經亮起,五顏六色,忽閃忽閃的好不漂亮。
黃包車在貝勒路的一個弄堂停了下來。
曹嘉軒一手領着皮箱,賀如煙挽着他的另一個手臂,走進了一個叫“顧德里”的弄堂。
賀如煙是北方人,面對這種新穎的建築感到非常好奇,問:“嘉軒,這種建築很獨特,也很漂亮啊。”
“你看,以石頭做門框,以烏漆實心厚木做門扇,因此而得名叫‘石庫門’。石庫門是最具上海特色的居民住宅。上海一些舊弄堂一般都是石庫門建築,它起源於太平天國起義時期。”
說着,曹嘉軒在一扇門前停了下來,說:“就是這裏。”
曹嘉軒用鑰匙打開房鎖,走進去,一股黴味撲鼻而來,他情不自禁的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而賀如煙則是則是鼻子說:“沒人住的啊?”
“大概有十幾年沒人住了。來,收拾一下,這裏就是我們的家了。”
兩個人放下手裏的東西,便開始打掃起來。
屋子有兩層,底下一層是客廳和廚房,樓上是臥室,房子還是挺寬敞的。
賀如煙已經是滿臉的大花臉了,灰塵污垢弄了一身。她爬到閣樓上,推開老虎窗,好傢伙,一望無際的蒼穹,繁星點點,讓人感到一種明亮和暢通的感覺。
兩天之後,霞飛路27號披紅掛綵,鞭炮聲聲,“文軒古董店”正式開張了。裏面的擺設,還具有一定的規模。
當天晚上,乘着新店開張的熱鬧氣氛,就在這古董店的樓上,曹嘉軒莊嚴地宣佈:“中國**上海市委鋤奸隊正式成立了。”
大家輕聲的鼓着掌以示慶賀。
曹嘉軒說:“大家互相認識熟悉一下,都做個自我介紹吧。”
“我叫賀如煙,是曹嘉軒的妻子,狙擊手。”
“甚麼事狙擊手啊?”石關祥不明白的問。
賀如煙解釋說:“狙擊手,就是你們常說的神槍手。”
“哦。”石關祥恍然大悟,接着說:“我叫石關祥,會點武功,拿手的是甩鏢,二十米之內不說是百發百中,也是八九不離十。”說着,他做了一個甩鏢的動作,姿勢優美,乾淨利落。
邱在風自我介紹說:“我叫邱在風,玩炸藥的,爆破手。”
“我叫陳天浩他叫陳民浩,我們是兩兄弟,我們的特長是能吹口哨。”
“吹口哨?”賀如煙和邱在風不解的同時發出疑問。
“就是用口哨說話。”陳天浩解釋說。
“有意思。”曹嘉軒說:“你試試。”
陳天浩收起兩腮,凸出嘴脣吹了一陣。
陳民浩解釋說:“我哥告訴我說,今天是我們鋤奸隊成立的日子。”
曹嘉軒好奇的看着陳天浩,好像是在問他:陳民浩說的對不對?
陳天浩點點頭。
“好。”曹嘉軒興奮的說:“這個傳遞信息的方法好啊,別人不理解,我們自己明白,關鍵的時候就是用得上。陳天浩,你們兄弟兩負責把大家都教會,不僅要聽得懂,還要會吹。”
“好。”
賀如煙買了早點進來,正好看到曹嘉軒從樓上下來。
“起來了。昨晚你是幾點回來的?我睡着了。”
“差不多半夜了,回來的時候,看到你房間的門關着,估計是你已經睡了,就沒有打擾你。”曹嘉軒邊打着領帶,邊說。
“過來,喫早飯吧。”
曹嘉軒坐定說:“看來我們鋤奸隊的第一筆生意來了。”
“哦。誰呀?”賀如煙有點興奮地問。
曹嘉軒從西裝的上衣口袋裏拿出一張照片說:“就是他。他叫雷海天。這是他的一些資料。”
賀如煙說:“現在這些人對於中統來說,可都是寶貝,上海有龍士傑的偵緝隊,還有江武義的特務股,誰都想要他,進出都是前呼後擁的,還真不容易對付。”
“據情況說,雷海天被分配到了特務股。這樣,你讓陳天浩兄弟倆去盯着,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些規律。我們再做進一步的打算。”
“只有這樣了。”
陳天浩脖子上掛着煙盒,在公安局的門口叫賣着:“香菸要吧。賣香菸了,老刀牌。美麗牌。”
一輛車子開了出來,陳天浩靠了上去,伸進脖子問:“老總,買盒煙吧。”
“去、去、去。找死啊?”司機不耐煩的說。
“不買就不買,那麼兇幹甚麼?”陳天浩咕噥着退到了一邊。
死裏逃生的左雲峯,那天夜晚逃離刑場之後,以爲自己是敵人放長線釣大魚的魚餌,所以,一直躲在鄉下不敢有任何的動靜,幾個月過去了,他確認自己周圍是安全的,纔開始出來活動。
其實他也知道,自從自己被捕,和鄭蕭山的聯繫就已經切斷了,這是組織原則。但是,左雲峯抱着一種僥倖的心理,開始在麥陽路的香茗茶樓附近轉悠,希望有一天能出現意想不到的意外。這也是他唯一能和組織取得聯繫的辦法了。
左雲峯着着和大多數市民一樣的灰色長衫,一頂黑色的禮帽,完全將自己融入了市民的隊伍。他拉低了帽檐,在香茗茶樓門前走過,眼睛卻死死盯着裏面的一張桌子。那張桌子,就是他和鄭蕭山接頭的地方。
如今坐在桌子旁的並不是鄭蕭山,而是一位老者。
一連幾天,都是滿懷希望而來,失望而去。天色暗探下來了,早已經錯過了原來接頭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