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原來是過來興師問罪的。
沈然語氣裏說不出的冷淡：“告狀除了能讓你更加厭惡我，還有甚麼好處？我沒那麼卑鄙。”
顧聞時不確定她說的有幾分真，他眼神複雜：“你最好是，奶奶要見你，跟我回顧家。”
說着拉開車門。
沈然並不想回顧家，雖然從小在顧家長大，顧伯父和顧奶奶對自己都很好，但離婚了就沒有任何關係了，她回顧家總歸是不合適的。
想到此，她搖頭：“過段時間我給奶奶打電話就好了，就不和你去了。”
她轉身準備上樓，手腕卻被顧聞時扣住。
他聲音從她身後響起：“你答應過我，和我爸說清楚我們離婚的事，擇日不如撞日，就現在吧。”
沈然回頭看他，隨後不發一言的上了車。
顧聞時見她沒坐自己打開的副駕駛位置，而是自己坐去了後座。
他一言不發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後視鏡，果不其然看見她滿臉疲色。
她沒有坐自己拉開的副駕駛位置，而是自己去坐在了後座。
這是想迫不及待的撇清關係？
顧聞時這麼想着，心中浮出一抹異樣。
車子在公路上行駛飛快，兩個人一路上各懷心事，明明之前還是夫妻，但現在卻像是陌生人，相顧無言。
抵達顧家，下人打開大門，車開進庭院旁的車庫。
天氣逐漸轉冷，暗的很快，沈然下車時被寒意撲來，下意識攏了攏大衣。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門，奶奶看見沈然一瞬間眼睛就亮了，“然然，你可好久都沒來看奶奶了。”
她伸手就要起身，沈然連忙走上前去扶她，“奶奶，我這不就來看您了嘛。”
她見到顧奶奶之後臉上才發自內心的有些笑模樣，祖孫兩人捱得很近，顧奶奶拉着她彷彿有着說不完的話。
顧父這時從樓梯下來。
父子二人遙遙相望，顧父直接沉下臉：“你跟我上來。”
說着，他又看了一眼沙發上坐着的沈然，“然然，你也來。”
奶奶抱怨了幾句，讓她聊完趕緊下樓陪自己。
顧奶奶還不知道他們離婚的事，所以他們說的話不能給她聽見。
沈然跟着一同進了書房。
她沒忘之前答應的事，既然答應了要說清楚，她自然不會讓他爲難。
剛進書房，顧父就抄起一本書朝顧聞時砸了過去，他臉上是壓抑不住的怒意：“你膽子大了，告訴你不準離婚還是去離了？！”
書本直直砸在了他的額頭上，顧聞時的額頭頓時紅了。
他不僅沒躲，還彎下腰去撿起了那本書。
顧聞時看似順從，實則沒有半點退步的意思：“我想離，您親自到也阻止不了，更何況一個電話？”
“你反了？！”顧父勃然大怒。
“——是我要離婚的。”沈然的聲音打破了他們父子之間的僵持。
她又補充了一句：“我們之間感情破裂，沒有走下去的必要了，所以是我提出的離婚。”
她是標準的溫柔書卷氣長相，站在那裏給人感覺很舒服，很少見她有此刻這麼堅持執着的樣子。
顧鈞從小看她長大，怎麼會看不出來其中端倪。
他捨不得怪她：“然然，都這個時候了你還替他說話！他還不是爲了那個女人？！”
顧聞時聽到他提林柔，態度立刻變得無比強硬：“跟林柔無關！”
只要提起林柔，他都是這麼堅定。
難怪，畢竟喜歡了那麼多年。
沈然想起那晚顧聞時提離婚時提出的話。
他喜歡林柔喜歡了很久，他也一直都知道自己有一個多年喜歡的人。
所以顧聞時纔會讓自己提出來當做擋箭牌，他甚至不問那個人到底是誰。
沈然說出早已想好的理由：“我們離婚，是因爲我有一個多年... ...”
顧聞時打量了她一眼，心中不知爲何升起一絲不快。
他不想聽到她嘴裏吐出任何其他男人的名字，所以乾脆打斷了她的話。
“是我要離婚，我還逼着她說是她想離，爸，你現在說甚麼都晚了。”
“你！”顧父動怒。
顧聞時毫不畏懼迎上顧父的視線：“你欠她爹的，錢、房子，該給的我都已經給了，我們家還虧欠她甚麼？”
他幾乎是低吼出的話，每一個字都清晰落入了沈然耳朵裏。
她低頭出神，只感覺舌尖泛着苦。
顧聞時說完，整個書房氣氛陡然緊繃。
最後是顧鈞強壓怒意對沈然開了口：“... ...奶奶還等着你，然然你先下去。”
她知道這是要支開自己，她沒說話，只是默默離開。
剛下樓梯，顧奶奶就端來一碗粥給她。
“然然這陣子瘦了，之前我不舒服你常來看我，這幾天也不來了。”
沈然感受到了久違的關愛，不免眼眶泛酸，“最近忙了點嘛，好香的粥，好久沒喫到奶奶的手藝了。”
她攪動着粥，卻無意間瞥見奶奶身旁多了幾幅裝裱好的卷軸。
“愛喫就多喫點。”奶奶捏了下她的鼻子，見她看見那幾幅畫，打算舊事重提：“我之前和你談的，希望把這幾幅畫送書協參賽，你考慮的怎麼樣了？”
沈然放下湯碗，剛想婉拒就被奶奶看出了心思。
“你腳傷後不能跳芭蕾就一直跟在我身邊，這些年來名氣在外，也有不少出名的作品，若能跟我進入書協，不愁日後成名，你爲甚麼就是不肯在外界露臉？”
沈然握住顧奶奶的手，勉強扯出幾分笑模樣：“我纔跟着您學了多久啊，哪兒就能進協會了，奶奶您不要偏心的太明顯了。”
顧奶奶明顯不同意她的話，她年輕在清院任教，這一生也出過不少作品，在業界算說的上話。
然然的作品，畫中筆鋒遊刃有餘，韻感絲毫不輸一些有名望的前輩，也就是她一心撲在聞時身上不肯露面。
“你上一幅畫是蘇富比拍賣行成交價最高的，這分量有多重還用我多說？”
沈然愣住，“奶奶... ...”
她起初沒用本名發表就是怕被人查出來連累顧奶奶名聲，現在若出面，那自己和顧家的關係就很難徹底撇清。
若落在顧聞時眼裏，又不知會怎麼樣解讀自己... ...
“你去國外受那麼重的傷，怎麼問你你都不說，現在畫畫上出了那麼好的成績，不能再捨棄了。”
顧奶奶拍了拍她的手，話鋒卻陡然一轉：“臥室已經給你們打掃好了，今晚你和他就在這兒住下吧。”
沈然想借口離開，但顧奶奶卻握住她的手，語氣不容拒絕：“就這麼定下，他也該收收心回歸家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