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重生了
“兄……長……”
如遭雷劈的張熙然靠着最後的信念,半支撐起身連連搖頭。
門後閃出的威嚴少年一身寶藍緞子錦服,跟她有幾分相似的眼眸,噙着毫不掩飾的嫌惡和憎恨,她只感覺整個人的血都涼透了。
她最敬愛、最崇拜的兄長,居然也恨不得她死,這到底是爲甚麼?
可她出嫁前還將亡母唯一的遺物留給他傍身。
張少軒冷眼掃過衣衫不整的大妹,鄙夷暴躁低吼:“我張家四世三公,不該有你這樣敗壞門風的長女,子語動手吧。”
穆子語眼底閃過一抹狡黠的興奮,她一把擒住張熙然的下巴,將早就準備好的藥丸一股腦倒入。
“然然,你可不要怪我,要怪就怪你霸佔了太多不該屬於你的東西。”
中毒頗深又精疲力盡的張熙然,哪裏是練家子穆子語的對手,隨着辛辣的藥丸滑入腹中,一股鑽心的疼痛從腹部蔓延到四肢百骸。
“你們……爲甚麼……要這樣對我?”
體內叫囂的疼痛讓張熙然下意識蜷縮,她不可置信地看向房內笑得面目猙獰的兄嫂,怎麼都想不通傾心相待的親人,爲何要對自己痛下S手。
穆子語嫌棄地擦了擦跟張熙然接觸過的手掌,道:“我就讓你死得明白,你藏着那麼好的醫書非得出嫁才肯給兄長;你有那麼多商鋪竟然全部作爲嫁妝帶走,完全不懂爲父兄鋪路。張熙然,記住你是被貪得無厭害死的。”
生死之際,張熙然一下變得通透起來,君子無罪懷璧其罪,最痛的背叛來自最親近之人。
顯然她今日所遭遇的一切,都是這對惡毒夫婦的手筆。
她目眥盡裂拼命撕喊:“你們……不得好死……”
張熙然想起身S了這對惡毒的夫婦,可汩汩鮮血從口鼻湧出,藥效發作她頓時失去心跳,懷着千般不甘和萬般恨意,靈魂一點點從殘破的體內抽離。
張熙然被毀了名節、被騙去亡母遺物、最後連小命也搭上。
她此刻感受到這個世界滿滿的惡意,只希望自己能有毀天滅地的能力,讓所有壞人付出千倍萬倍的代價。
張熙然的靈魂飄蕩在空中,望着那對不要臉的狗男女得意洋洋的樣子,她恨不得將他們生吞活剝。
可是張熙然空有滔天執念卻連一絲風都掀不起來。
……
“夫君,侯爺還好應對,可她畢竟是驃騎將軍唯一的外孫女……”
“怕甚麼,又有誰會在意一個名節被毀不守婦道的外女,怕是都沒臉提及……”
張少軒爲了這一刻蟄伏了許久,他拿起張熙然藏在牀頭那沓房契,跟懷中柳家那本只傳女不傳男的不世醫書放到一起,不由得笑得猖狂。
這一切還要多虧了他那傻妹妹張熙然的配合。
張少軒找了幾個地痞流氓冒充流寇,將張熙然的死推給歹人入室媾和而亡,而穆家定會爲了顏面草草發喪,從今往後“張熙然”三個字就成了張、穆和柳家的禁忌之詞,所有人唯恐避之不及,哪裏還有人會深究。
離魂狀態的張熙然聽着那對狗男女張揚得意的話,周身的戾氣越積越重。
她頭七未到,在穆子語的慫恿下,穆家打發下人用一襲草蓆將張熙然裹了丟去亂葬崗,讓她徹底暴走。
甚麼親情、友情全部是虛僞的,張熙然所珍視的一切被殘忍剝奪。
她不甘心……發誓若有來生一定要讓這對狗男女血債血償。
……
不知道過了多久,渾渾噩噩中的張熙然,耳邊突然傳來熟悉又清脆的叮噹聲。
“小姐,你快醒醒呀,來不及了,表小姐也真是的,非夜裏帶你出去玩,要是被夫人知道了不死也要被扒層皮。”
張熙然頭痛欲裂,耳邊聒噪的聲音如惱人的蒼蠅一樣,始終不肯放過她。
她的眉頭悄然皺起來,不悅悶哼:“龍葵,住口……”
話還沒說完,張熙然突然意識到不對勁,龍葵不是死了麼?自己不是也死了麼?
爲了驗證心底那抹荒誕的猜想,她掙扎着猛地坐起,胸口劇烈起伏後,眼前的景物漸漸清晰。
“嗚嗚……龍葵……太好了,你還活着……”
張熙然緊緊抱住瘦弱的龍葵,好像要將對方抱入骨肉般用力。
嚇得龍葵半晌不敢動彈,最後只得等小姐發泄夠了才嘆息道。
“小姐啊,爲甚麼你每次跟表小姐出去後,回來都要說上幾日糊塗話,可爲何偏偏是今日?”
失而復得的張熙然慢慢鬆開龍葵,真的很想在對方的小臉上親上幾口,又怕嚇到那丫頭只得作罷。
張熙然:不對,等等,龍葵的話是甚麼意思?
隱約覺得不對的張熙然還沒想通緣由,就聽耳中傳來機械又異樣的聲音。
“叮……恭喜宿主重生並獲得醫療系統……檢測到宿主體內有強烈致幻毒素已影響心智,是否清理?”
“甚麼?毒素?當然得清理啊……”
不在狀態的張熙然只覺得腦袋沉沉濛濛的,下意識開啓自我保護機制,稀裏糊塗說完“開啓”後,只感覺身子沒那麼混沌了。
她耳中再次傳來那個自稱是醫療系統的聲音:“恭喜宿主毒素減半,可正常活動。”
張熙然揉了揉額角,略帶激動地環顧四周,發現居然身處自己閨房,而眼前慌慌張張忙着給她梳妝的龍葵,青澀稚氣的臉龐出現在眼前。
這小丫頭不僅沒死,居然還是十三四歲時的模樣。
張熙然:啊……啊,老天爺開眼,我……我不會是真的重生了吧?
片刻後,心臟狂跳的張熙然才明白她重生到三年前,那時候她還沒交出母親留下的醫書,也沒跟穆子成訂婚,一切還都來得及。
一旁狀況外的龍葵,見自家小姐囈語不斷,跺着腳催促:“我的大小姐啊,你可清醒些吧,今日可是老夫人的壽宴,萬萬不可再出差錯。”
張熙然望着快急哭的龍葵鮮活的模樣,記憶如潮水般湧現,她瞬間想通今日將要發生甚麼事情。
張熙然不敢怠慢火急火燎地換好衣裳,邁着碎步趕往前廳。
忠勇伯爵府的正廳中,早就聚齊一衆賀壽的親朋,而張老夫人身邊依舊站着張熙然熟悉的鵝黃色身影。
還不等兩世爲人的張熙然隱藏起憤恨的目光,那抹鵝黃身影率先開腔:“然然?你怎麼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