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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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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歸

我的兄長在邊疆打了勝仗,聖上龍顏大悅,讓我這個親妹妹去迎他回來。

太子隨我一道去,畢竟在我爹和他父皇眼裏,我們早是一對。

在回來路上,我在軍隊中抓到一名鬼鬼祟祟的女子,名喚柳尋文。

柳姑娘長了雙會勾人的眼睛,柔弱的身骨讓軍隊裏無數男人沸騰。

揭開她的面紗,衆人一愣,只見她的臉上有道蛛網般的黑色傷痕。

原來,她和我中了同一種毒。

我們都毀了容。

不同的是,她溫柔體貼,可憐無助,是朵解語花,而我冷漠無情,刀下從不留人。

軍隊裏有人建議,不如就把這女子帶回軍營,當做舞妓。

我一口否決。

哪怕真是犯事的罪犯,也自有律令制裁。

不能隨意把女子當做泄憤的工具。

士兵頗有怨言,我並不在乎。

我將柳尋文帶進我的帳篷,爲她洗淨身軀,柳姑娘也感謝地看着我。

我以爲她是普通的流民,所以好喫好喝的供着她。

怕她一介女子孤苦伶仃,如浮萍般漂泊。

2.

發現她不對,是在柳尋文露出自己會寫字,會醫術,彈奏一手好琴後。

直覺告訴我,這個女人絕非是邊境小城能養出來的模樣。

但此時太子已被她彈的一曲鳳求凰所折服,二人如膠似漆,分舍不開。

太子當着衆人的面駁下我的面子,說我最毒婦人心,嫉妒柳姑娘優秀耀眼。

他的屬下也看我的笑話,看我這個醜八怪甚麼時候被太子拋棄,成爲下堂婦。

回京的這段時間,柳尋文在軍中樹立不小的威望。

她會岐黃之術,爲軍中將士悉心診治。

她帶着一層薄薄的面紗,唯有沾染水汽的雙眼暴露在外,很容易激發起男子的保護欲。

她與太子花前月下,對詩吟誦。

同行人說,尋文姑娘相貌好,品性好。

而我不苟言笑,臉上那道疤看起來怪駭人的。

3.

我不顧太子阻攔,執意要關押柳尋文,直到查清事實。

在御賜的總衙令牌和我哥的施壓下,太子不情不願地把柳尋文交與我處理。

柳尋文美目含淚,直勾勾的盯着楚轍:

「殿下,奴家是被冤枉的,您一定要救我。」

楚轍朝我扔下一句話,如果柳姑娘少了半根頭髮絲兒,他絕不放過我。

可他忘了一點,我纔是他名正言順的未婚妻,與他一起長大的青梅竹馬。

4.

「好!這次慕容將軍可是立了大功,慕容愛卿想要甚麼獎勵,朕都準了!」

高位上的天子意氣風發,正如前世那般。

哥哥雙手抱拳,跪在下方。

我瞬間意識到,我重生了。

重生在哥哥的慶功宴上。

也就是這次慶功宴,哥哥用他的軍功換了一顆可解我臉上蠱毒的雪靈丹。

而我卻把這顆丹藥給了楚轍,讓他爲柳尋文解了毒。

我哥沒有半分猶豫,當即開口:

「微臣此生別無他求,但願臣妹身體安康。月明臉上的毒已困擾家人多年,望陛下能恩賜一顆雪靈丹。」

果然,哥哥說的話和上輩子一模一樣。

陛下大手一揮便應下了,不過一顆雪靈丹罷,不足掛齒。

雪靈丹不是延年益壽的靈丹妙藥,只是一顆解毀容之毒的偏方藥丸。

陛下不在乎,但一旁的太子卻是咬碎了牙。

他怎麼也沒想到,慕容成會用軍功求這麼一個小玩意。

本來,他只要在父皇面前求一求就能得到,就能爲尋文解毒的……

5.

楚轍將目光放在我的身上,思索着甚麼。

但我再也不會再像前世那般傻了,傻到爲他人做嫁衣。

玉瓷瓶打開,一股淡淡藥香味撲面而來。

我把玉潤透明的藥丸拿在手中把玩,然後一口吞了下去。

急得太子大吼一聲:「不!」

我一個得意的眼神掃過去,就喫,怎樣。

哥哥滿是笑意的看着我,父親和母親也都落了淚。

我臉上的毒已有三年。

因此毒,我也從一個滿腹才華的大家閨秀變得自卑、偏執、善妒。

從一個明媚自信的大小姐變成整日追着太子跑的冷麪捕快。

爹孃這是爲我臉上的毒即將解去感到高興。

這時,與我一向不對付的宰相千金莫心兒開口提議:「既然月明妹妹臉上的傷就快好了,不如就舞劍一曲,也好讓大家見證陛下的恩賜、妹妹的歡喜。」

陛下一高興,自然應下了。

父母皆是一驚,我一向自卑,更別提在衆人舞劍了。

我拍拍他們的手,寬慰他們。

隨後朝陛下一笑,「好,那小女便獻醜了。」

6.

前世我並沒應下莫心兒的挑釁,讓父母失了顏面,陛下也頗有微詞。

後來,加上我與太子的事,皇帝日漸對我不滿。

我也錯了,錯在被嫉妒蒙了眼,在沒有確鑿證據時就去抓捕柳尋文,最後就連父親也保不住我,我被革了職。

哥哥掃蕩邊界,平定叛亂,軍功越來越大,以至於民間竟有「龍生九子,生子當如慕容成」的說法。

龍顏震怒,在太子的挑撥下,我們家被扣上叛國通敵的罪名,鈴鐺入獄,不得好死。

這輩子,我要堂堂正正的站在陽光下。

做回那個意氣風發的慕容大小姐。

我的父親是兩朝元老,在朝中有一席之地。

母親是名家之後,有文人雅士的支持。

一母同胞的兄長乃是當今鎮國大將軍,受四方百姓尊敬。

我也是京衙上下都得尊稱一聲的總衙大人。

這一世,我要爲自己而活。

7.

楚轍一臉幸災樂禍,巴不得我出醜。

陛下讓太子爲我撫琴,但他不情不願,拒絕了陛下。

見陛下臉色很是不好,我勾了勾脣。

當即我便提議讓二皇子楚詢來爲我撫琴。

楚詢不過一愣,很快就把自己珍藏多年的琴拿了出來。

我們也相視一笑。

天廣地闊,梨花飛舞。

我武功本就不弱,區區一個劍舞根本不在話下。

以前不過是不善於展露。

大家閨秀之時我循規蹈矩,毀容後我進了衙門,更是瞻前顧後、畏畏縮縮。

宴會上盡是鮮豔靚麗的色彩,我一身窄袖黑衣,倒與衆不同。

黑衣與臉上那道黑痕相得益彰,我臉上之神情明媚,卻是衆人不曾見過的。

得心應手,彷彿我練這套劍法練過幾千幾萬遍。

一曲舞畢,皇上讚不絕口:

「愛卿呀,朕竟然不知道你的劍法如此高超,乾淨利落又不失奧妙迴環!真不愧爲我朝第一女捕快,妙哉妙哉。」

父親母親眼眶含淚,他們多久沒看見女兒這般耀眼的模樣了。

他們彷彿看見了以前那個愛笑愛哭的女兒。

太子在一旁註視着光彩照人的她。

恍惚間,他好像回到小時候,自己偷偷爬牆看那個練武的小女孩兒。

再尋到她臉上那道黑痕,那是當年在戰場上爲了保護自己中的毒。

好像,有甚麼東西不一樣了。

對,從戰場上回來,她再沒瞧過自己一眼。

8.

回家路上,楚詢擋在馬車前。

我下車與他敘舊。

他還是那樣溫柔:「阿月,你……是否還是喜歡太子殿下,他並非良人。」

我心一驚。

前世,除了家人,只有楚詢不嫌棄我臉上的疤痕,甚至在太子與我退婚後還說要迎娶我。

慕容府被滿門抄斬後,他還爲我求情,最後卻落得個囚禁終身的下場。

但現在,我還是不能答應他。

他本就該做那風光月霽的二殿下,一世無虞。

不該陪我冒險。

「不,我不喜歡太子殿下,但更不喜歡你。」

楚詢聽見我的回覆,眼中亮了亮,但很快又熄滅下去。

他失魂落魄轉身離去,我亦是。

9.

翌日,陛下召我。

他如前世那般,命令我把柳尋文放了。

他是君,我爲臣,自然是要聽他的。

沒有絲毫猶豫,我一口應下,順便還提了個建議。

「陛下,既然太子殿下喜歡柳姑娘,不如索性就將她抬進東宮,也省得太子殿下終日牽掛,憂思成疾。」

雖是平民女子,但一個侍妾的位子還是可得的。

陛下一臉欣慰,讚賞的看着我:「沒想到你竟如此識大體,也是,轍兒太不懂事了,還沒有把你娶進門就和那柳姑娘鬧出這回事,不過你放心,太子妃的位置永遠是你的,誰也搶不走。」

我跪拜謝恩。

太子在一旁目瞪口呆,他本以爲要費一些口舌才能把尋文救出來。

可我不僅答應把尋文放出來,還求皇上把尋文抬進東宮。

太子心中不滿。

果然!這個女人鐵石心腸,根本不在乎自己。

一顆雪靈丹下去,我臉上的毒已解得七七八八,乍一看,竟比當年還要美些。

10.

回了京衙,第一件事就是把採花賊捉捕歸案。

前世我們耗費半個月纔將犯人找到,這期間丟了五位女子的清白。

既然上天給我重來一次的機會,我自然不能再讓這種事情發生。

我下了暗令,今晚去吳家逮捕。

屬下一臉不解,問我是如何知道的。

我沒有像從前那般一意孤行,而是細細解釋,「已遇害的兩名女子耳後都有一紅痣,我猜想那採花賊定是對這耳後紅痣有特殊的愛好,按照方位推算,今夜該是東南方向,加上紅痣,便可知曉是吳家。」

我在方位圖上部署計劃,完後,我聽見有幾個刺頭討論。

「哎,怎麼感覺總衙不太一樣了,以前不是都不屑於跟我們多說話嗎。」

「許是人命關天,她不得不拉下臉來部署!」

「我看不是,這採花賊去不去吳家還不一定。」

「我倒覺得,總衙大人心思縝密,堅毅果敢……」

……

我扮做吳家娘子,躺在閨閣繡牀上。

丑時,一道粗獷尖叫聲劃破黑夜。

第二日,採花賊抓捕歸案的告示貼滿大街小巷。

原來

那個採花賊是個畫師,獨獨鍾情於耳後有紅痣的女子。

他憑藉描畫相貌之便,得知那些女子的相貌特徵。

加上會些拳腳功夫,一時精蟲上腦,釀成大錯。

悔時已晚,他將身家財產悉數賠給兩名受害者的家屬。

一朝入獄,判了七年刑。

案情已結,我給衆人放了兩日假。

屬下皆是唏噓。

總衙大人甚麼時候這麼好說話了。

11.

下值回家,路遇兩個毛賊,不過兩招我便講他們打得落花流水。

回家後,孃親爲我端上她親手做的桃花羹。

爹知道我破了採花賊一案,也爲我感到自豪。

母親一時問起:「月兒,如今你臉上的毒已解,那你和太子的婚事……」

「父親,孃親,我想與太子解除婚約。」

爹孃皆是一震,似乎不太相信。

也是,曾經我要死要活的非君不嫁。

但我又認真的重複一遍:「我當真想與太子殿下解除婚約。」

看我臉上認真的神情,他們總算是信了。

不過,我爹是濃濃的哀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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