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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一旦有異動,就地格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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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長川城下了一夜的雨,早晨,褐色的雲團吸飽了水分,如一條倦怠的灰龍,盤踞在皇城上空。

皇宮中心的某處,一所被金色宮牆包圍的殿宇格外醒目,屋頂極盡勾心鬥角之態勢,彰顯了主人既莊嚴肅穆,又跋扈飛揚的性子。

硃紅色的殿門上方,一個碩.大的牌匾,上面寫着“溪風苑”。

殿宇下方,接連鋪排着九層寬闊的石階,每層石階的兩旁,依次站了十八名手持飛月型彎刀的護衛,身披金甲,全情戒備。

三個身着暗紅色繡鶴紋官袍的人,正順着臺階穩步向上,間隔不遠不近。

“祖相,傅大夫,申太尉。”

門口,一個披甲執劍的白麪年輕人向陸續上來的三人依次拱手行禮。

“柳統領,不知陛下召見我等,有何要事?”

丞相祖朝中尚未喘勻氣,他身後的太尉申何山先問到。

“具體情況,幾位大人進殿便知。”

柳金鱗沒廢話,微微躬身,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沒等祖朝中喘勻了氣,申何山當先走了進去,御史大夫傅興鳴瞥了一眼祖朝中,默默跟在了他的後面。

柳金鱗看着這三個魏國權力最大的內閣大臣進入殿中,也默默站直了身子。現在的溪風苑,是最需要嚴陣以待的時候。

溪風苑的大殿中央,背靠着一片大大的金龍出雲的屏風,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寬袍緩帶,正斜倚在龍榻上,眼睛微眯,看着底下三人。

內侍總管衛臨垂手站在他的身側。

“衆位愛卿,京中最近發生了一件趣事,不知各位可有聽說?”

太尉申何山見祖朝中和傅興鳴都遲了半拍,忙開口問:“敢問陛下是何趣事?”

“衛臨,你來說。”

南宮瑾拈起旁邊矮几上一顆晶瑩剔透的奶提子,卻不放進嘴裏,捏在指間把玩。

“是。”

內侍總管衛臨躬身,面向三人道:“回三位大人,起先是聽宮裏一個負責採辦的小內監說的,京城民間最近流傳一句讖語,‘珠星壁月天欲明,玉堇孤燈夢難成’,老奴不知何意,命人去宮外查訪了一圈,似是從一羣乞丐口中傳出來的,不知各位大人可有聽過。”

珠星壁月天欲明,玉堇孤燈夢難成……

這是甚麼意思?

衆人先看向祖朝中,他是內閣首輔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只是近來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上朝時總是佝僂着背,閉目養神,很少發表意見。此時也一樣,半眯着眼睛,似沒聽見南宮瑾的問話,安靜如雞。

申何山斜晲了他一眼,真是個老奸巨猾的狐狸。

他是行伍出身,本就對這些文字遊戲厭惡至極,便清清嗓子皺眉道:“該不會又是那羣酸腐失意的學子們亂嚼舌根吧!臣聽不懂。”

南宮瑾笑道:“申太尉你是武將,對這些文字的事,難免不在行。不過類似的‘讖語’,太尉應該也聽過吧?歷朝歷代多有這種讖語流傳,像甚麼‘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這說的是董卓的下場;還有‘桃李子,洪水繞楊山’,說的是姓李的取代了姓楊的坐了江山。朕相信,諸位飽讀史書,肯定都聽過。這些讖語都不是憑空出現的,往往預示着將要改朝換代。至於眼下這一句,‘玉堇孤燈夢難成’,是不是在說……朕的江山後繼無人?”

南宮瑾說完,溪風苑裏鴉雀無聲。他的語氣聽起來並沒有甚麼異常,但內容卻讓底下站着的三人心中大駭,都在心裏默默盤算。

南宮瑾見三人仍是默然不語,眉頭一挑,霍然從龍榻上站起,指間的奶提子瞬間爆裂開來,汁液四濺。

“你們怎麼都不說話?嗯?”

他的聲音抖得拔高了數倍,臉色也變得陰鬱狠戾,殿裏的氣氛突然喫緊,幾乎一觸即發。

這句讖語突然之間便在坊間興起,傳播速度之快,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他相信,背後一定有人在操縱,妄圖混淆視聽,動搖民心,讓他剛坐穩的江山再次動搖。

然而他最倚重的大臣們,對此卻一無所知,或者已經知道,卻沒有任何行動。

顯然他們並不重視。

那怎麼可以?那可是他費勁千辛萬苦才得來的江山!

祖朝中、傅興鳴和申何山立即整肅,顯出惶惶不安的樣子。

衛臨急忙遞上錦帕,替南宮瑾擦拭。

“陛下息怒!古人有云,‘凡街市無根之語,謂之謠言。’老臣以爲,此坊間傳言,不自爲信。陛下不必爲此憂心。”

祖朝中先道。

“是啊,陛下登基日久,四海皆安,我大魏江山還將存續萬萬年,一絲衰敗徵兆也無,何況陛下子嗣興旺,兩個皇子已經成年,怎會後繼無人?這兩句話真是無稽之談!”

傅興鳴也慷慨激昂。

“哼!肯定是有人存心作祟,造謠生事!等臣回去命禁衛軍細細查問,務必拿住這些胡說八道、擾亂視聽的小人,處以極刑,以儆效尤!”

申何山義憤填膺。

南宮瑾剛剛起來的憤怒情緒瞬間無處發力,面對這幾個老狐狸,他是又忌憚,又無奈。皇權在握,可是得心應手的人,太少了。

“陛下,午膳時間到了。貴妃娘娘親自送來了膳食,在偏殿候了一會了。”

衛臨見狀適時提醒道。

南宮瑾心頭煩惡,對着三人擺擺手。

“罷了罷了,你們先下去吧!這件事回頭再議!”

“是!臣告退——”

南宮瑾盯着地下三人起身,一步三頓地退出了大殿。

“這三個老匹夫……去,把晏勝叫來!”

中午已過,溪風苑內燭火仍未熄。

“最近長公主與郡王可有甚麼異動?”

南宮瑾抬起袖袍,望着棋盤上的黑白子,問向旁邊的柳金鱗。對面的晏勝目不斜視,仍舊認真地研究自己下一步棋該怎麼走。

柳金鱗抱拳回稟:“回陛下,據長寧坊的暗樁來報,最近兩府並無異動。昨日長公主派人去了一趟顧刺史府,不到半個時辰便回來了;長公主昨日還請了駙馬過府一敘,府中……有些動靜,不過天黑之後,一切平靜。其他的就沒有了。”

南宮瑾盯了一眼對面的晏勝,臉上浮起一絲笑意。晏勝是他欽封的國柱將軍,乾陽殿大學士,正二品大員,雖然今年已年過四旬,兩鬢染上了幾分風霜,卻依舊英朗ting拔,總能讓他想起以前的時光。

“聽說元寧今日已經入住晏府了?”

晏勝本來低着頭,頭頂卻像長了眼睛,忙斂手回道:“是,長公主是今日辰時到的,除了帶來幾個宮中舊日婢女和一些簡單行李,其他都沒帶。臣已做了妥善的安排,讓長公主安住。”

南宮瑾深吸一口氣又吐出,“很好。”

接着又道:“當初朕沒有同意元寧去南越和親,而是賜婚給御風,愛卿可知朕的用意?”

晏勝恭敬低頭,沒有立即回話。

南宮瑾從盒中摸了一枚黑子,中指輕輕摩挲着道:“你跟朕的時間也不短了,在潛邸的時候就軍功卓著,是朕最倚重的心腹,但說無妨!”

晏勝忙起身,恭敬行禮道:“陛下,臣愚鈍,不敢揣測上意,還請陛下明示。”

南宮瑾看了他一眼,將手裏的棋子丟回盒子,並不答話,而是轉頭向衛臨:“去把朕賞給元寧和駙馬的賀禮拿過來。”

衛臨眼珠轉了一轉,陛下何時給長公主和駙馬準備了賀禮?但是優秀的職業素養讓他瞬間明白了甚麼,躬身道了聲“是”,便慢慢退下,走時還不忘給柳金鱗使個眼色。

柳金鱗也立刻會意,行個禮,跟着一起出去了。

溪風殿裏只剩下君臣二人。

南宮瑾盯着晏勝,沉聲道:“你聽好了,朕把元寧嫁到晏府,是要你好好看着她,一旦她有任何異動,任何你認爲的異動,都可以就地格S!不必先來回朕,聽明白了嗎?”

晏勝心中咯噔一下,忙跪地磕頭。

“臣……領命!”

晏勝出來宮門,已到了晚飯時分。坐在回家的馬車上,背上的冷汗依舊未乾。

一個月前,南宮瑾第一次召見他,提出要把元寧嫁到晏府的時候,他就知道晏家免不了要捲入這一場血雨腥風了。

可是御風……他雖然從小忤逆浪.蕩,卻未曾參與過這些勾心鬥角,手上沒有染過血,將來真的能帶領晏氏一族全身而退嗎?

還有長公主和郡王……萬一將來真的發生甚麼,太后那邊自己又該如何交代?

這項任務,真的過於複雜和兇險,自己又該何去何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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