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春燕說:你嫁給我哥哥吧
第5章:春燕說:你嫁給我哥哥吧
被我鎖在後院的黑蛇屍體沒有腐臭,深夜無人時,我開始琢磨怎麼處理它。
那是一條足有六米長,合抱粗的黑色長蛇,鱗片坑坑窪窪,全是斑駁的血痕。只有頸間七寸處,一根黃銅燭臺正牢牢的插在那裏,烏黑暗沉的血液凝固着,讓我又想起了那晚失去親人的痛苦。
在燭火的映照下,屍體周圍四散的黑色霧氣彷彿能籠罩整個院子。
我深吸一口氣,壯着膽子伸手摸了摸。
冰涼,僵硬,帶着森冷的感覺。
越是接近,我便覺得身軀越是冰冷,舉着蠟燭的手指都有些微微顫抖了。
那繚繞的黑色霧氣在我身周縈繞着,試探着,彷彿一張無形的巨網,要將我牢牢鎖在其中——
我後悔了!
我應該乾脆一把火燒掉它的!
但此刻我再次僵硬在原地,只能眼睜睜看着黑沉沉的霧氣席捲而來——
“啊!”
一股火燒火燎的感覺自胸腹向上躥升,彷彿一道蜿蜒生長的梅枝,從腰側到胸膛,瞬間驅散了我身體的寒冷!
那黑色霧氣瞬間散去,當我看向四周時,根本找不出一絲一毫的痕跡。
而那黑色巨蛇的屍體,仍舊冷冰冰躺在那裏,卻沒有那種讓我恐懼僵硬的感覺了。
是......是玉佩嗎?
我猶豫着,慢慢拉開胸襟,然而卻見玉佩之下,雪白的肌膚上,一連串鮮紅的指痕遍佈其上!
是他!
我瞬間捂緊了衣襟,想起那個至今記不清楚面容的男人。
我咬緊嘴脣,試探性的向前伸手,緩緩按在了那屍體上。
那股冰涼森冷的感覺再一次在我掌心遊走,巨蛇的屍體發出了輕微的顫抖,我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但胸前卻又一次火燒火燎起來!
這熱火燒的我渾身都是細汗,卻又充盈着我微涼的四肢,彷彿整個人陷入了暖融融的溫泉當中。
就像......就像被那個人摟在懷中無法掙扎的溫熱。
而我將另一隻手緩緩按住那枚玉佩,一股熱感蓬勃迸發,直撲上手掌下的黑蛇。
只一瞬間,眼前的黑蛇屍體,突然如流沙般散落,風一吹,便只剩滿目的煙塵。
了無蹤影。
耳畔有微微的呢喃和嘆息:“小新娘,我力量被鎖,如今便只能這樣護着你了。”
“你的命格逢魔,日後會遇到更多的麻煩......記得多累積功德。”
他似乎是輕笑一聲:“你的夫君,需要功德來破除封鎖。”
這些話說的如此親密,讓我面紅耳赤。
那熱意正在緩緩消散,我鼓起勇氣:
“是因爲我的命格,所以害死了爹孃爺爺他們嗎?”
身上正在褪去的暖流停了下來,我秉着呼吸,訴說着自己內心接受的譴責。
然而好半天,耳畔無奈的聲音纔再次傳來:
“小新娘,你應該說——是因爲你的到來,才叫他們早已終止的命格,成功又延續了16年。”
“有你爹孃那樣的殭屍鎮壓,整個村子,16年都沒有妖鬼入侵。”
“小新娘,以後......你要多考慮考慮自己了。”
我下意識按緊玉佩。
......
村裏的規矩,家中若有白事,不過新年就不能上別人家裏去。
而我家人一起死去......
他們不說話,我也能感受到幫忙抬棺辦葬禮的諸位叔伯們的異樣神色。
如今家中就剩我一個孤女,以後的日子,會很難過。
我做好了準備。
但我沒想到,事情來得這樣快。
一大早,我家院門就被人叩響了。
來的是春燕。
她身上仍舊瀰漫着淡淡的黑色霧氣,想來被那蛇妖糾纏一段時間,多少是有些影響的。
她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打定主意,哪怕待會兒要藉助那人的力量,也要幫春燕把這詭異的黑霧打散。
然而我沒想到。
春燕看着我,神色有憐憫,也有古怪的驕傲。
“餘心,”她抬起下巴:“現在家中就你一個人,以後田裏的活兒誰做呢?”
我家就兩畝薄田,再加這樣一個簡陋的茅草屋,村中任何一個女子都能打理得過來的。
我不明白。
春燕卻看着我,微微笑了笑,那笑中彷彿帶着莫名的優越:“餘心,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不然我根本不會給你這個機會的——你嫁給我哥哥吧。”
“到時候你在家縫縫補補就行,田裏地裏都不用管。”
“我爹孃說了,爲了支持你嫁進入,特意把他們住的那間房屋讓出來,到時候先在你這個院子裏委屈一陣吧......你看,我對你多好!”
我簡直不敢相信!
“春燕!”我瞪着她,說話時嘴脣都在哆嗦:“我爹孃和爺爺纔剛走......”
難道真的是我的命不好?
昨日入夢,被那陌生婚約的男人輕薄,無力抵抗。
如今,我最好的姐妹又要來刺上一刀!
春燕彷彿有些尷尬,但很快她又抬高聲音:
“正因爲他們剛走,沒過百天,算是熱孝。”
“熱孝期間成婚,也好叫他們在天之靈看着,你的下半生有依靠了。”
“再說了,你都十六了,也該嫁人了。”
我渾身都發起抖。
就在剛纔,我還想着要爲春燕驅散黑霧,而如今......這現實就給了我赤裸裸的一巴掌!
是啊,一個孤女。
一個能帶着一座房屋和兩畝田地做嫁妝的孤女!
我如今是春燕的好姐妹嗎?
不。
我是他們眼中的香餑餑!
“春燕,”我睜大眼睛看着她:“你哥哥的名聲,你往常沒少跟我抱怨——你說你是我最好的姐妹,一切都是爲了我,又怎麼有臉面說出這樣的話?”
春燕的哥哥,村中出了名的混子無賴,偷雞摸狗看寡婦,沒有他做不到的事。
春燕都曾捱過他的打。
這樣的男人......這樣的男人!
面對我的質問,春燕的臉色很難看。
“餘心,你這是看不上我家嗎?”
“你以爲你還是那個家裏人護着,活都不用幹的嬌小姐啊!”
“你也不看看你如今的德行——命格這麼硬,家裏人全叫你剋死了,哪有一夜之間,一家三口都死了的?又不是妖怪作祟!”
“你現在就是個掃把星,我娘想了一晚上才同意我哥娶你,你還在這裏拿架子?”
她站起來,聲音尖刻,神色扭曲,一點也不像之前那個羞澀的跟我談論自己心上人的小姑娘。
而我按緊了胸口的玉佩,指着大門:
“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