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春燕的男人對我吐出了一條紅信!
第2章:春燕的男人對我吐出了一條紅信!
我倉惶地後退一步,整個人徹底踏出村子的界限,渾身僵冷,連動都動不得了。
再看那個吐出蛇信子的男人,只見他的大嘴咧到耳畔,再也看不出是個人,整個身軀赫然是一條猙獰扭曲的黑蛇!
而對面的春燕卻眼神迷濛,頰中飛紅,根本沒有發現我的異常,更加看不出旁邊是個怪物。
而我煎熬的站在原地,拼了命的想要掙扎——
終於!
我能動了!
“春燕!”我大喊道,然而對方卻半點反應都沒有。
那黑蛇狹長的眼睛盯着我,細小如針的瞳孔格外恐怖。
在這一刻,我瘋狂的向山下飛奔,身後是無形無質的惡意,還有如影隨形的眼神,緊緊貼着我。
恐懼蔓延至全身,我帶着被冷汗浸透的衣衫衝進家中,卻見爺爺嚯然從院中站起身來:
“餘心!你怎麼纔回來!我跟你說過,逢魔時刻,絕不可以在外面瞎逛!”
“爺爺!”
我撲過去,嚇得瑟瑟發抖:“有妖怪......妖怪......”
爺爺的臉色驟然變得很難看。
他蒼老的手按着我的肩膀:“餘心,你看到甚麼了?”力氣十分大,彷彿要掐進我的肩膀裏。
我忍着恐懼,結結巴巴講了後山的事,卻見爺爺緩緩鬆開了手,踉蹌的後退兩步:
“天意啊!”
“天意!”
我有些茫然,卻見堂屋的門突然打開,走出一對夫妻來。
是我那這麼多年一直纏綿病榻的爹孃。
大約是當年大旱中生下我的後遺症,爹孃自此不能見人,身體虛弱的只能日日躺在屋中,這麼些年,我都是爺爺帶大的。
但,也正因如此,我反而越發眷戀他們。
如今兩人卻好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身上裹着厚重的黑袍,便連下半張臉也蓋得嚴嚴實實,若非日夜相處,我真認不出這是我的爹孃。
但奇怪的是,他們身上卻繚繞着重重的黑氣,能遇到彷彿化不開的墨,於我眼中的世界格格不入。
這時的我還不知道,逢魔時刻,我一腳踩在陰墳與陽地的陰陽交界處,又恰巧在七七四十九聲數當中,開了天眼。
天眼能看破世間一切陰魂鬼怪,也正是如此,我才能看到後山那條黑蛇。
但懷璧其罪,開了天眼,自然也會被更多的危險環繞。
爺爺這麼多年耳提面命讓我小心,可沒想到,最終,我還是在16歲整的時候,有了這番遭遇。
......
而此刻,渾身被緊緊籠罩起來的爹孃看着我,眼中含着淚光。
“爹......娘......”
我輕聲喊着他們,不知爲何,一股強烈的不祥預感瀰漫在心頭,讓我渾身都忍不住顫抖起來,下意識的,我摟住了他們。
好冷!
爹孃的身子在這夏日裏,隔着厚重的衣袍都冷冰冰的,冰的我渾身打了個寒戰。
但我仍是不願放手。
“心心別怕。”
爹聲音沙啞,說話緩慢,但卻一如既往的帶給我安全感:“我們去解決妖怪。”
“心心在家,好好的。”
娘沒有說話,也同樣溫柔的看着我。
下意識的,我死死摟住他們——
“不要去!”
我不知道爲甚麼阻攔,因爲春燕是我最好的姐妹,我想救她的。但我又有一種強烈的預感,只要我此時鬆手,以後......以後就再也沒有爹孃了。
“我去找村子裏的人打妖怪,爹孃別去。”眼淚開始不受控制的湧出,我看着爺爺,哀求着。
然而爺爺卻長嘆一口氣:“我的兒......”
他滄桑老邁的臉上,也淌下渾濁的淚水來:
“你們放心,心心不會有事的。”
“兒啊,你們解脫去吧!”
我聽不懂這些話,但是爹孃已經掙脫開我的摟抱,頭也不回地走入了沉沉暮色當中。
這夜色的侵襲彷彿一張無形的巨嘴,很快就將他們連背影也吞噬了。
我淚眼朦朧的看着爺爺,想問的話太多,然而嘴一張,吐出的卻是嚎啕的大哭聲——
在這一刻,我感覺有甚麼東西徹底失去了。
......
爺爺卻慢慢的走動起來:
“餘心,別哭了,我早知道有這一天。”
“甚麼這一天?”我擦着眼淚,問他。
爺爺卻搖了搖頭,慢慢走進家中一直被鎖着的雜物房,從裏頭拿出一疊白麻布。
一個可怕的猜想橫亙在我的心頭,我哆嗦着抓住了爺爺的手臂:“爺爺......這是......”
這分明是村中過白事,披麻戴孝用的!
再聯想到爹孃走之前的狀況,我心跳如擂鼓。
爺爺沒說話,但我跟在他的身後,卻發現他的背也早已經駝了下來——他老了。
這種認知讓我的心湧出酸楚的淚來,我已經預感到,我將要失去他們了。
爺爺帶我進了爹孃常年黑漆漆的臥房,他們不能見光也不能見人,日常我來房中都只有一點朦朧的燭光。
這是我第一次在大白天敞着房門和窗戶,走了進來。
爺爺嘆息着:“餘心,把牀上的褥子收下來吧。”
我將牀上的被褥翻卷,露出一塊黃色的牀板。而爺爺伸手將牀板也掀了下來,下頭竟一副巨大的,足以兩人躺臥的,不知藏了多少年的深紅色棺材!
“爺爺!”
我駭然失聲。
爺爺卻不再說話,只是慢慢的將棺材裏頭收拾乾淨,鋪上麻布,就那麼靜靜地偎依在棺材旁等着。
直到月上中天。
院子裏突然發出了沉悶兩聲響,我心頭一跳,趕緊衝了出去——
只見院子正當中,穿着一身黑袍的爹孃正站在那裏。
“爹!娘!”
我驚喜的叫道,然而卻無人應答。
而眼前的爹孃兩眼茫茫,神色僵滯,就連動作也是僵硬的,一步一步的慢慢走進了臥室,隨後便一動也不動了。
爺爺看着他們,渾濁的淚水滴滴滑落:
“兒啊,你們安心去吧。”
我僵硬着,看着爹孃突然縱身一躍,一起躺入了那巨大的深紅色棺材當中。
“餘心,”爺爺叫我:“再看一眼他們的樣子吧。”
“當年那位道長說,我一生孤寡......如今看來,我也到時候啦!”
他嘆息着,目光凝視着我,是濃濃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