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周氏捱打
這番鏗鏘有力的說辭近乎用完了李婉清所有的氣力，她面色憔悴的捂着胸口咳嗽了好幾聲，對比周氏那副得理不饒人的模樣，衆人一看便曉得了怎麼回事。
周氏苛待兒媳婦那在村裏傳的可不是一天兩天的了，前幾日才鬧出了樁醜事，誰不知道她那不成器的二兒子居然打上了長嫂的主意，逼的人家上吊自殺險些就丟了命，現在還在外頭躲着呢。
要不是人家小媳婦命大，只怕這顧雲山纔回來就得抱着自家媳婦的屍體哭去呢！
顧雲山聽着這番話，心頭上像是壓了塊大石般沉重，再看李婉清慘白的面色便知這話裏有七分可信。
“爹，她說的可都是真的？”
顧廣義頭一次覺着在兒子面前直不起腰，深吸了兩口旱菸後，才壓着聲道：“雲山，之前的事兒爹已經給你媳婦做過主了，是你娘和你二弟不對，都已經過去的事兒就別再提了，都是一家人何必鬧的讓外人看笑話？”
末了他又朝着周氏猛喝道：“你這嘴可一天到晚就沒閒着的時候！再亂說話看我收不收拾你！趕緊給我拿錢打酒！”
周氏本來鬆弛的老臉上被訓的不敢吱聲，可一聽到“錢”字立馬心疼的嚷了起來，“給甚麼錢！家裏哪還有錢！養活這麼大一家子還有個天天喫白飯不幹活的早就沒錢了！我哪有錢給你去割肉買酒，你不如把我身上的肉割了去給你寶貝兒子下酒喫！”
顧廣義氣這婆娘不識好歹，院裏院外還聚着這麼多人當衆就給他難堪，惱的罵道：“你手裏怎麼沒錢？！我前幾日上山換來的八百文錢不夠交到了你手上？就算家裏這麼多張嘴還能把咱們家積下來的錢都給喫垮了不成？！”
“我呸！咱家哪有積蓄？你倒是把錢拿出來給我看看！這賤蹄子之前尋死覓活找的郎中看病不花錢是麼？咱家蓮兒被她傷了手沒看郎中是麼？你那八百文算個屁！抓幾貼藥完了還剩啥？！要不是老孃整天給你操持着家裏這些事兒，又給你省着那些花銷，一家人早就喝西北風去了！”
顧廣義氣的渾身發抖，幾步上前猛地推開周氏就往屋裏走。
周氏見狀不妙，立馬跟在後面叫了起來，“死老頭子你要幹甚麼！你今個非要把家裏鬧出事兒是不是？！”
但屋裏頭已經沒了顧廣義的聲音，有的都是周氏哭鬧吵罵的動靜。
“你今個敢拿我衣櫃裏一分錢試試！你敢拿我就死給你看！”
這周氏的潑辣程度簡直是把李婉清的承受能力都給刷新了，直到顧廣義拿着錢袋從屋裏面色陰沉的走出來時，周氏還在後面拉扯着他要去把錢給搶回來。
顧廣義實在是忍無可忍，他轉身猛地在周氏臉上狠狠抽了個嘴巴子，“你再在這撒潑鬧事我就讓你滾回你孃家去！”
“啪——”的一聲巴掌，那動靜在場人聽的都是清清楚楚。
李婉清簡直是要爲顧廣義這一巴掌喝彩！看到周氏被打她簡直全身上下乃至每個毛孔都舒服的愜意！
要她說顧廣義也是真的縱容着周氏，周氏這種人就算是在她那個時代那都是個極品潑婦！
周氏被打的愣在原地老半天都沒回過神來，“嗷——”的一嗓子撲上去，逮着顧廣義的臉就是一頓撓，“姓顧的我跟你拼了！”
可她一個婦人哪是顧廣義這種大男人的對手，才撓了沒幾下就被顧廣義反過來怒打了頓，躺在地上哭天喊地的叫嚷着！
顧文山急的在原地直跺腳，可看着顧廣義的臉色又不敢貿然上前阻攔。
倒是顧蓮兒才聽到院裏動靜就急忙跑出來，連連跺腳，“爹你這是幹甚麼？！你怎麼能打我娘？”
顧廣義正在氣頭上，還不是誰來就罵誰，“死丫頭給我滾回屋裏去！”
顧蓮兒臉皮薄，被這麼一罵又是摔了簾子哭哭啼啼的進了屋裏去。
顧雲山望着顧蓮兒的背影眼神微凝，轉過身對顧廣義道：“爹，你也別爲難二孃了，既然家裏如今不富裕那就喫點簡單的好了，我顛簸了一路上腸胃也不大舒服，只想喫點清淡的。”
還不等顧廣義說話，周氏立馬就從地上爬了起來，連忙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瞪眼道：“你看你一把年紀還沒兒子知道的多呢，喫啥葷腥啊？多喫點素菜下下火纔好，免得傷了身子。”
雖說周氏臉色還是不怎麼好，但此時語氣已經好了不少。
“你可真是！”顧廣義氣的咬着牙卻又不知該如何去對周氏說教，只能拉着顧雲山的手對他道：“你娘年紀大了喫慣了苦現在怕得慌，所以看錢看的也緊，你別介意也別跟她一般見識。”
顧雲山抿脣道：“爹，我沒事。”
“哎呀呀，你這當孩子面說甚麼呢？家裏本來就沒錢喫緊的厲害，俗話說得好，半大小子喫窮老子，你瞧瞧咱家幾個小子？還有個要嫁出門的賠錢貨呢！家裏能有幾個錢！”
周氏毫不收斂她那沒皮沒臉的態度，擠着笑道：“雲山啊，如今你也回來了，有出息了，可得好好幫襯下你那兩個兄弟和妹子，你看看寶山都快二十了，連個媳婦都沒娶到手！現在好不容易談妥了家姑娘，人家張口就要十五兩聘禮，我和你爹實在是拿不出手這個錢！你看——”
正當周氏滿臉堆笑着和顧雲山商量用錢的時候，顧廣義惱的當即打斷她的話，“你這副樣子像甚麼長輩！哪有孩子剛回來就跟他要錢的！文山趕緊把你娘拉進屋裏！咱們顧家丟不起這個臉面！”
周氏也是被顧廣義那惱的通紅的臉色嚇着了，小聲嘟囔道：“我只是跟他說幾句又沒真要。”
她嘴上雖說這般說，但還是進了屋裏去和顧蓮兒作伴。
原本聚攏在老顧家的人本是想要看看這從戰場上活着回來的顧雲山是甚麼模樣了，如今沒想到居然還碰上了出好戲。
但農家戶性子淳樸，見顧廣義臉色煞是難看也就自顧自的散開了，其中也有那多嘴的人耐不住，興沖沖的找人說是非去了。
顧雲山瞧着李婉清虛弱慘白的面色，眼神不自覺的一緊，“外頭風大，進去歇會吧。”
“嗯。”李婉清點了點頭。
還不等她反應過來，顧雲山自然地將她攙扶到了屋裏頭，又從懷裏掏出用帕子包裹着的半塊肉乾，“喫些吧，二孃那個人就是如此，往後咱們分家出去單過就不必受此委屈了。”
“你哪來的肉乾？”李婉清當場怔住了，在顧家可是隻有周氏他們娘幾個纔有嚐點葷腥的待遇，這總不會是顧雲山方纔去偷的吧？
“路上的乾糧而已，味道還不錯。”顧雲山沉思了會後，又道：“我剛回來還沒去過村長那換戶籍，先去一趟，你在家好好歇着。”
李婉清站在旁側也不知該如何和自己這半路撿來的夫君交談，只得啞着聲道：“路上小心些。”
但前腳顧雲山才走，後腳找麻煩的就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