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三章 這是你自找的
鍾西樓的話如細細的線,在心頭上不輕不重的劃過,卻讓鍾歡喜疼的五臟六腑都糾結在一起。
她本該毫無理由的相信他所說的一切,可偏偏鍾西樓口中十惡不赦的人,是疼她如心頭肉的父親。
兩相爲難,她姣好的五官蹙起,眉宇間一絲疲憊。
被貝齒緊緊咬住的下脣呈現異樣的殷紅,良久,她鬆了口,抬眼間,面無表情。
“待我見了父親,自會知道你說的是真假。”
鍾西樓定定瞧了她許久,忽而,揚脣一笑,冷冽徹骨。
“好,那我等你辯物居方!”
話音未落,鍾歡喜只覺身子又被他猛地提起,毫不憐惜的扔到後座。
她險險坐穩抬臉,卻被閃光鏡中他胸前的軍銜刺的眯眼。
以他的縝密,不可能不知她的激將法,卻仍然答應帶她去見父親……
微弱燈光下,鍾歡喜瞧着鏡中他陰晦不明的容顏,隱隱嗅出一絲陰謀的味道。
子夜時分,本該萬籟俱寂,在平望這座不夜城裏,清淨,卻是奢侈無比的東西。
鍾歡喜目光渙散的瞧着窗外,目睹着車子穿過一片燈紅酒綠,幾乎越了大半個平望城,最終,在一隅無燈處停下。
鍾西樓息了火,下車倚在車門前,清冽的目光穿透窗戶落到鍾歡喜面上。
她身子一顫,攥緊了掌心下了車。
待眼睛適應了眼前的黑暗時,一座通體暗色的建築一點一點從夜色中露出輪廓。
它像個蟄伏已久的猛獸,在虎視眈眈的等着她。
這是鍾歡喜頭一次來監牢,她打從心底恐懼這個地方。
腳步不自覺的往後退了半步,卻見鍾西樓噙着譏削的笑盯着自己,又強壓着內心的排斥,將步子收了回來。
她亦步亦趨的跟着他,在即將踏入之際,他驀地轉身。
羸弱燈光下,唯有他那一雙眼睛亮的嚇人。
“鍾歡喜,這是你自己自找的。”
鍾歡喜聞言眼皮子倏地一跳,她想追問他甚麼意思,卻被鍾西樓拽着手腕,一路拖行,毫無喘息的機會。
他的力氣大的出奇,手腕幾乎快被折斷,鍾歡喜疼的倒吸氣,正當她掙扎着要抽出手,耳邊一記不確定的聲音響起。
“歡喜?”
鍾歡喜身子過電一般的顫慄,隨後僵硬在原處。
她緩慢回頭,似失去了支配身體的能力,當視線裏出現熟悉的身影時,眼圈瞬間通紅,淚水奪眶而出。
“爸!”鍾歡喜悲愴的喚了一聲。
空氣依然潮溼,散發着腐臭的味道,卻在此時,堵得她連呼吸都不能。
空曠房間裏,一個釘滿細針的木架上捆着的,不是她的父親鍾昧,又能是誰?
入獄七日,短短七日。
一個血氣方剛的男人變成如今瘦骨嶙峋的模樣。
若不是那句‘歡喜’,她幾乎認不出!
“鍾西樓,你若是敢動歡喜一根毫毛,我鍾昧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到底是平望城曾經翻手爲雲覆手爲雨的總參謀長,即便被束縛住手腳,鍾昧的聲音仍然不怒自威。
他一雙虎目死死的咬住鍾西樓,怒火噴湧而出。
下一秒,他驟然悶哼一聲,如發羊癲瘋般抽搐起來。
鍾歡喜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得白了臉,她反射性要上前,卻被鍾西樓緊緊握住手腕。
她憤然回頭,對上他空無一物的目光。
鍾西樓聲音無一絲感情,冷的發顫。
“我說過,這是你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