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江城四少,霍家西州
隔了整整一世,重新見到他,顧晚心裏泛起了一陣陣的酸澀滋味。
這個男人,前一世是她的丈夫,而她雖是他的小妾,可是接了她進門後,霍西州就再沒有要過別的女人。
她卻一直很害怕他,怕他的嗜血殘忍,怕他在這種的亂世裏,殺人如同捏死一隻螞蟻那樣的隨意,也怕他每次殺完人回來,就會纏着她沒完沒了的“折騰”。
可是,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她入了霍家的門,唯一給過她保護的人就只有他了。
“還愣在那裏做甚麼?後悔了?還是想去告發我?”霍西州冷冷的道,黑洞洞的武器口對準了顧晚。
“我只是在想,是不是應該出去找一把剪刀,方便我剪了你的褲子,幫你處理武器傷,”顧晚忙大走到旁邊的桌子上,拿出果盤裏的水果刀:“不過,這刀子也勉強適用。”
霍西州的眼眸微微一沉:“你會處理武器傷?學過醫?”
“不曾學過,”顧晚走回來,蹲在了霍西州的面前:“不過我以前是在鄉下長大的,學過中醫,我自小也喜歡研讀醫書,中醫更好些,西醫也自己摸索過一些,在一些小兔子小老鼠身上做過實驗,你現在這種情況,暫時只有我能給你處理傷口了。”
她儘可能的將事情說的詳細、輕鬆一些,好讓霍西州能更相信她一些。
也儘可能的保持着鎮定,手法利落的將霍西州的西褲劃開,儘管手仍有些微的顫抖。
可以看到傷口後,她冷靜了下來,表現出一個醫生足夠的專業:“子彈不是很深,能挖出來,並且不會影響你的腿腳,流血多是因爲傷了血管,將子彈挖出來後,進行止血處理即可,只是,這裏條件簡陋,既不能做很正規的消毒處理,也沒有麻醉類的藥品,你……能忍嗎?”
顧晚知道霍西州能忍,上一世,他的身上又豈止一處武器傷?脫了衣服後,那大大小小的傷痕,每每都讓她覺得無比的驚心,許多次他受了傷要瞞着,就會讓她動手取子彈,她就是從那時候開始,學了一手好的西醫外科技術。
“你……給我挖子彈吧!”霍西州遲疑了一下,開了口,同時壓下心裏的防備和懷疑。
他一向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況且這種壞境下,也只能相信這個女人了,明日是父親的五十大壽,他必須及時的趕回去。
——就這麼一個小女人,若真敢再他的面前耍花樣,他隨時能捏死她!
就在霍西州心中暗思的時候,顧晚已經走回了桌邊,將孟書衡和顧雨婷忘記帶走的一瓶酒打開,淋在了那把水果刀上,然後拿了桌上的燈和果盤走回來,放在旁邊的矮几上。
——沒有知會霍西州一聲,她就毫不猶豫的劃開了他的皮肉。
“嗯!”霍西州悶哼了一聲,咬緊了牙關,視線落到自己的傷口上,那麼多的血,這女人竟絲毫不膽怯,下手還這麼的——穩、準、狠!
如此特別的女人,似乎比那些個庸脂俗粉要好多了。
忽然冒出來的想法,卻讓霍西州自己都有些驚訝,他甚麼時候會覺得一個柔柔弱弱的女人是好的了?
女人這種生物,柔軟、懦弱、嬌氣、麻煩!
他的視線微偏,落到顧晚的側臉上,有一縷碎髮擋着她一點眼角,燈光下,她專注冷靜的模樣,帶着歲月靜好的影子,竟是將他的心撩的有些微微發癢了。
“你方纔說,你等的人不是孟書衡?可是真話?”他這樣問。不知是爲了用這種方式讓自己的疼痛緩解一些還是有了別的心思。
“自然是真話,”顧晚手下的動作沒停,平靜的回答:“若你是女子,你會喜歡一個只貪戀名利和尋歡作樂的男人嗎?”
她說的直接,倒是將霍西州嗆了一下。
他沉聲:“我不是女子。”
頓了一下,他又問:“那你等的是誰?”
“霍西州啊!”
霍西州的表情一瞬間僵住:“誰?”
“鐺”的一聲,是顧晚利落的將彈頭取了出來,扔在了盤子裏,又撕了自己裏裙的一條柔軟的布沾了酒擦拭霍西州腿上的血。
“江城四少,霍家西州!”她語氣變的頗爲柔和:“昔年我曾遠遠的見過四少打馬自街頭過去,教訓了一個欺辱賣笤帚的老人家的惡霸,那是真正的英雄少年,鐵骨柔情!”
“不過我那會兒才十四,還未曾到可以議親的年紀,原是想再長兩歲,便央求了我爹去霍家打探一下情況,誰知道那一年秋季,四少便帶着一批人出國留學了。”
“孟家當時花了許多錢,將孟書衡也送了進去,因着顧家和孟家是世交,後來不知是誰人亂傳,就傳成我喜歡孟書衡了。”
“可惜這麼多年,孟書衡都回來了,四少卻還沒有回來。”顧晚說着,扔掉手裏的髒步,又撕下一條布,將霍西州的傷口包紮了起來,然後,還掏出自己的手帕,系在了上面。
手帕傳情,贈與君知,君知否?
顧晚的心裏緊張的要命,她說的話,半真半假,也不知道霍西州會不會相信。
如果相信了,會覺得她是一個輕浮的女子嗎?
如果不信,還會按照她的想法,出手幫她解除了與孟家的婚約,讓她留在他的身邊嗎?
——是的,她已經做出了決定,這一世一定要想盡一切的辦法做霍西州的妻子,經歷過一世的苦痛,她相信,如果這個世上還有一個人能護住她,能護住她以後的孩子,這個人只能是霍西州。
可惜她上一世進了霍家的門,卻還一心的偏幫着孟書衡,讓孟書衡的勢力逐漸強大,最後趁着霍西州出去打仗,佔了霍家,殘忍的殺害了霍家滿門,包括她和霍西州的孩子,也包括她。
這一世,她要留在霍西州的身邊,尋求他的保護,也爲她上一世的愚蠢贖罪!
“可惜……”顧西州咀嚼着這兩個字,嘴角忽然勾起一抹邪魅的弧度:“如此說來,你喜歡的人,果真就是霍家四少了?眼光倒是不錯。”
“那你……爲甚麼答應了孟家的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