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可認錯?
陸謹梟微微擰眉。
他知道母親一直以來就不喜歡南檸,對她橫挑鼻子豎挑眼,南檸明明清楚母親對她反感,非但不好好表現,反而還惹出了這種事,讓母親對她更加厭惡,半點也不懂事,難不成以往的乖巧柔順都是裝出來的不成?
“媽,我已經教訓過她了。”陸謹梟沉聲開口,“你若還生氣,等下她過來,你訓她兩句就好。”
南檸站在門外,眸底一片涼意。
她按了按包裏的離婚協議書,上前推開了門。
整個客廳安靜了兩秒,而後馮玉瑕的聲音響了起來:“這不是咱們的大設計師嗎?怎麼,在外面被人罵了,知道回來找謹梟給你擦屁股了?”
南檸垂着眼睫,道:“這次的事和陸家無關,也不需要陸家插手。”
“喲,說得倒是好聽。”
馮玉瑕冷哼一聲,“我看你在外面頂着陸家名號招搖撞騙的時候,過得可瀟灑了呢,若是沒有陸家的名頭,你以爲你進得了決賽?”
“我沒有!”
南檸反駁,她參加比賽的時候,根本沒有向任何人透露自己和陸家的關係,更別提開後門走綠燈了!
但在馮玉瑕看來,她的解釋格外蒼白。
陸謹梟打斷了她的話,不悅道:“教訓你你就聽着,本來就是你做錯事,還說不得兩句了?”
南檸緊緊攥拳,身體都在微微發抖。
這時,陸老爺子在管家的攙扶下,拄着柺杖從樓上下來,目光嚴肅的一掃客廳裏的人,斥道:“吵甚麼吵,都閉嘴!”
陸老爺子今年已經七八十歲,但精神狀態十分矍鑠,因爲早些年當過兵的緣故,行事作風非常嚴謹,在陸家說一不二。
馮玉瑕原本還想再諷刺兩句,見陸老爺子開了口,也只能不甘不願的閉了嘴。
“爺爺。”
南檸整理了一下心緒,提着茶具上前,正要說起離婚的事,就見陸老爺子臉色一沉,手裏柺杖重重頓在地上,厲叱出聲。
“別這麼叫我!做出那種醜事,竟絲毫不知道悔改!”
南檸頓時怔住了,耳邊嗡嗡作響,迴盪着陸老爺子的怒喝。
她下意識的想要解釋:“爺爺,不是的,我沒有抄襲……”
陸老爺子平生最重門風清白,見她還要辯解,當即更怒,手裏的柺杖猛地揮了出來,砸到了南檸腿上:“還敢狡辯!你給我跪下!”
南檸小腿劇痛,她忍着疼站在原地,眼神倔強:“爺爺,你聽我解釋,我沒有剽竊周茹涵的作品,是她抄了我的設計,反咬我一口!”
“夠了!”
陸老爺子此刻正在氣頭上,根本聽不進去,又是一柺杖抽了過來:“賽委會那邊都發了聲明,既然不是你抄襲,爲甚麼不去澄清解釋?!”
她不知道賽委會那邊爲甚麼沒做基本的調查,只聽了周茹涵的一面之詞,就認定是她抄襲周茹涵!
“也很正常了,龍生龍,鳳生鳳,老鼠的兒子會打洞,人家涵涵可是名副其實的大小姐,怎麼可能跑去抄襲你這種東西?”
馮玉瑕翻了個白眼,罵道:“現在還想把髒水潑到涵涵身上,你還要不要臉?還是說你媽死得早,沒把你教好?”
南檸心臟像是被重重絞了一下,母親的去世一直是她心底的傷疤,從來不敢輕易提起,她咬牙道:“你看不起我可以,但我母親沒有得罪過你,你不能這麼說她!”
“你還敢嘴硬!”
陸老爺子見狀,心下更怒:“我以前以爲你是個聽話乖巧的女孩子,沒想到,現在竟然做出這種事,真是丟盡了我陸家的人!你給我跪下,好好反思!”
剛剛被陸老爺子打過的地方疼得鑽心,南檸臉色一片慘白,嘴脣毫無血色,但依然仰着頭,堅持道:“我沒有抄襲,是周茹涵偷了我的稿件!”
“閉嘴!”
陸謹梟冷喝,“你連大學都沒上過,懂甚麼設計!涵涵是設計學院的高材生,得過多少獎項,怎麼可能會去抄襲你的東西?我早就讓你老老實實呆在家裏,陸家又不曾虧待你,你非要跑出去做出這種事,癡心妄想還不知悔改!”
“哼,連謹梟的話都敢不聽,我看你是越來越無法無天了!”馮玉瑕一把拽住陸謹梟,尖銳怒罵。
南檸單薄的身子被兩個傭人一左一右的壓跪在地上動彈不得,她卻突然笑了出來,嗓音淒涼:“我認,我錯在不該嫁給你,不該在你們陸家被看輕被侮辱,我該早一點認清自己的身份,知道你們陸家都是高攀不起的!”
“賤人!”
馮玉瑕勃然大怒,“管家,上家法!給我好好教訓她!”
陸家的家法是一條九股牛油浸過的銀柄細鞭,一沾皮膚就自動咬下去,能活活撕掉一條皮肉,是當年陸老爺子從戰場上繳獲而來的,一直放在陸家祠堂裏。
南檸有些驚懼的瞪大眼睛,看向陸老爺子,而陸老爺子全然無半點開口阻止的意思,臉色非常難看:“現在的小輩是到了無法無天的地步,需要好好教育教育。”
她心臟直直墜落下去,徹底澆滅了最後一絲希望。
“我要和陸謹梟離婚。”
南檸顫抖着開口,“離婚協議書我帶來了,就在我包裏,等陸謹梟簽了字,我就不再是陸家的人,也用不着陸家管教!”
馮玉瑕心下一喜,但還留着一點戒心:“該不會是見自己名聲臭了,想從藉着離婚再撈一筆吧?”
南檸心如死灰,語氣平靜:“我淨身出戶,甚麼都不要。”
不等馮玉瑕高興,冷厲男聲就響了起來:“我不同意。”
陸謹梟將離婚協議書拿過來,面色鐵青,直接撕成了碎片:“陸家之前就沒有過離婚再娶的先例,現在也輪不到你來提出離婚。”
“你腦子糊塗了?”
馮玉瑕急了,一扯陸謹梟,“我看你是被這個狐狸精迷了心智了!給我把她帶到祠堂上家法!直到你同意離婚爲止!”
“啪——”
尖銳的鞭響從後面祠堂傳來,陸謹梟脊背有些僵硬,忍不住跟了過去。
祠堂內,南檸被迫跪在地上,管家親自執鞭,再度高高揚起手,重重抽了下去!
南檸單薄身體被這一鞭帶來的巨力抽得控制不住往前撲去,後背瞬間浮起了一道皮開肉綻的鞭痕!
馮玉瑕在一邊吩咐:“給我往死裏打!直到她認錯!”
管家抽得手臂都有些麻木了,但馮玉瑕沒有叫停,他也不敢停下,只能抽一鞭子問一聲:“少夫人,你可認錯?”
但南檸卻連聲響都沒有發出來。
陸謹梟擰緊眉心,他本以爲,南檸撐不了多久,她居然始終不肯低下頭!
“媽……”
陸謹梟叫了一聲,“給她個教訓,差不多就可以了。”
馮玉瑕恨鐵不成鋼的怒道:“你懂甚麼,這種人都是賤骨頭,不打不行,你看看她這幅樣子,有把我放在眼裏嗎!”
說話間,管家又是幾鞭子抽了下去,最後一鞭落下,南檸終於支撐不住倒在了地上。
陸謹梟心頭一驚,顧不得馮玉瑕的阻攔,快步上前,將南檸抱了起來。
手裏纖細瘦弱的身體幾乎沒甚麼重量,彷彿一陣風就可以吹走。
南檸昏昏沉沉中看到陸謹梟,她拼盡全力的伸出手,抓住了他的衣袖,薄脣翕動着,好一會才勉強吐出兩個字:“離婚……”
陸謹梟面色驟然冷了下去,抱着南檸的手臂不自覺的收緊。
都這個時候了,她還想着離婚!
他聲音低沉冰冷,一字一句道:“你以爲陸家是甚麼地方,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我告訴你,沒有我的允許,你就算是死,也只能死在陸家!”
南檸痛苦的低吟一聲,傷口再次被牽動的痛感,讓她再也來不及思考更多,徹底昏迷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