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打工人何苦爲難打工人
秦安時攥緊拳頭,用了好大的功夫才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他垂着眼眸,目光晦暗不明,“不要再想着逃走,否則我不保證我會做出甚麼。”
“我甚麼時候逃走過?”何歡眨巴眨巴眼睛,不明所以。
除了偷偷生了三個崽子之外,她從來沒有做過任何虧心秦安時的事情。
秦安時卻不再說話。
現在的秦安時一直陰晴不定,何歡也懶得去猜他的那顆七竅玲瓏不鏽鋼的公主心。
見他不再說話,何歡也懶得再多問甚麼,只撇了撇嘴,就抱着何木木快步離開。
一直從酒店裏出來,何歡才鬆了一口氣。
手心出滿了汗,也不知道是因爲緊張還是恐懼。
多可笑,對自己曾經喜歡的少年,現在竟然只剩下了恐懼。
“歡歡,他是我爸爸嗎?”懷裏的木木不鳴則已,一鳴驚人。
何歡倏地瞪大眼睛,連連搖頭,“當然不是。”
何木木卻歪了歪腦袋,“那你是婚內出軌嗎?”
“……”她剛剛或許是害怕秦安時,現在只想拿刀子捅了他。
當着小孩子的面一直亂說個甚麼鬼東西!
何歡心裏想着,面上又不敢遲疑,連忙再次搖頭,“呸呸呸,不該小孩兒聽的就不要聽。”
何木木抿脣,漂亮的小眼睛一動不動地望着何歡,似乎是在窺探這話裏有幾分真,幾分假。
其實她在秦安時酒店房間門口的時候,聽見了秦安時和何木木的吵架內容。
她也一直都知道,即便何木木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父親,但一直都把對方放在心裏最重要的位置。
木木是一個五歲的小朋友,但是心思太深沉,不會像金金那樣直白地表達自己的溫柔,也不會像水水那樣用彎彎繞繞得到自己想要的。
他安靜又冷漠。
偏偏他又是最重感情的那一個。
何歡舔了舔乾澀的脣,想了想,還是主動開口道:“木木,他不是你爸爸,你爸爸是一個很厲害很厲害的人,待人接物極其善良,有同理心,有耐心,誰看見了都要誇讚一句有前途。”
何歡回憶着自己記憶中的那個秦安時。
“當然,我也從來沒有做過對不起任何人的事情,你們和其他的孩子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她言辭誠懇,儘量讓自己的說辭顯得有說服力一些。
良久,何木木重重地點了點頭,抱住了何歡的脖子,悶聲道:“我現在不喜歡他了。”
“你甚麼時候喜歡過他嗎?”何歡失笑,心裏又覺得不是滋味。
秦安時到底是孩子的父親吧,竟然淪落到相看兩厭的地步。
她摸了摸何木木的小腦袋,“走,我帶你去找金金和水水,我們一塊兒去喫好喫的。”
沒有甚麼煩惱是一頓飯解決不了的。
如果有,那就兩頓。
……
第二天,何歡如約拿着東西,帶着工牌去入職。
拍戲的地方是一個水庫旁邊,是個景點兒,但並沒有甚麼特別好看的東西。
她到的時候謝知遠正在拍戲,是一個小姑娘出來接的她。
“我是遠哥的生活助理,劉雯。”劉雯上下掃了一下何歡,不知道哪裏生了一股優越感,“你們這些小地方的人沒有見過世面,要是有甚麼不懂的地方記得問我,如果出了麻煩,我可不會幫你求情。”
“我就拍個照,需要見甚麼世面?”何歡挑眉,笑眯眯地回應。
劉雯頓了一下,似乎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帶我進去吧,我需要見一下謝知遠,還有他的經紀人,來確定一下我的工作範圍。”何歡也不想讓她太過難堪。
主要是沒有必要。
她家之前就是開經紀公司,上到公司高管,下到小藝人的小助理,她甚麼都見過。
毫不客氣地說,包括藝人在內的所有人,都只是一個打工人罷了。
打工人何苦爲難打工人。
劉雯帶着她進了劇組裏面,卻並沒有帶她去找經紀人,而是給她指了一個角落,“你且在這裏等着,我去找王哥。”
王一多,是謝知遠的經紀人,之前拍雜誌封面的時候何歡曾經見過那個五大三粗的壯漢一面。
她點了點頭,想了想,又補充了一句:“麻煩了。”
劉雯瞥她一眼,只譏笑了一聲,二話不說就快步離開。
何歡站在角落裏,等了好一會兒都沒有等到王一多過來。
倒是等來了一個戴着眼鏡的胖男人,脖子上帶着工作牌,大概是劇組的工作人員。
“你是新來的?”胖男人滿臉都是肉,堆在一起,冒着油花,有些噁心。
何歡點點頭,下意識往後退了一步。
“過來了就去幹活,在這裏站着做甚麼?”男人冷哼。
何歡眯了眯眼睛,“我纔剛剛入職,等着人來和我交接工作。”
“交接個屁,來了就趕快去幹活。”男人狠狠地從後面推了何歡一下,隨即就抄起旁邊的水盆澆了何歡一腦袋冷水。
何歡頓時精神一振,“你幹甚麼?”
“你是來做替身的,又不是讓你來出道的,你穿這麼好看幹甚麼?”男人皺着眉頭,不滿地說道。
何歡這才反應過來對方是誤會了她的身份,剛想解釋,男人就直接把她推進了河裏。
“快點兒脫衣服,所有人都等着你呢。”男人嫌棄地說了一句,又拿着喇叭大聲喊道,“各部門注意,裸替已經準備好。”
何歡只覺得他的聲音離自己越來越遠,越來越虛無。
“救命……我不會游泳……”何歡揮着手,浮浮沉沉。
可是沒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也或許注意到了,但是並沒有任何人對她施以援手。
水似乎要把她給淹沒,外面的聲音離她也越來越遠……
就在她快要支撐不住,徹底失去意識之前,有人抱住了她的腰。
是那種很緊很實的擁抱。
“何歡!”
似乎有人在叫她,她想睜開眼睛,但是怎麼也睜不開。
“歡歡,不要怕,我來了。”有人在她的耳邊輕聲說道。
似乎很熟悉,但是她現在也顧不上這麼多了,只能儘可能地去抱住這根“救命稻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