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做個交易吧
何歡是跑着上來的,一手扶着腰,大口大口喘着粗氣。
偏偏兩隻眼睛像是藏着兩把刀子,如此凜冽,兇狠。
秦安時看見了,也接收到了裏面的怨恨。
他的心臟像是被誰捏在了手裏,緊緊地攥着,幾近於爆炸。
霎時間,整個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你終於來了。”半晌,秦安時纔開口。
何歡也喘勻了氣,卻並沒有回答。
只上前一步把何木木抱進自己的懷裏,“傻木木,你嚇死媽媽了。”
“歡歡不要着急,我沒有事。”何木木像個小大人似的拍了拍何歡的後背,反倒是安慰起何歡來,“我去上廁所,然後他就派人把我帶到了這個酒店,但是並沒有傷害我。”
何歡這纔想起房間裏的秦安時。
她轉頭看向秦安時,“秦安時,你到底想怎麼樣?”
這是她第一次用這種態度喊他的名字,帶着憤怒和無奈。
在她的心目中,儼然已經完全沒有了他的位置。
這是秦安時第一次如此直觀地體會到這個概念。
不僅方林是小偷,這三個孩子也是小偷,他們如此惡劣又強勢地偷走了他的珍寶。
“何歡。”秦安時微微抬着下巴,維持着自己的驕傲,“離開我之後就活成了這個樣子?”
他的聲音一如既往地冷淡,毫不掩飾裏面的輕蔑。
“我活成了甚麼樣子?我喫你家米了,還是喝你家水了?我不偷不搶,你有甚麼立場來貶低我?”
不知道是緊張,還是害怕,亦或者是憤怒,何歡的身子一直在不停地顫抖着。
但是面上,她卻依舊毫不退讓,“反倒是你,幾年沒見,你竟然變成了這種噁心的人!”
記憶中的秦安時善良,勇敢,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即便他不愛她,但也處處尊重她。
現在呢?
用錢去她工作的地方無理取鬧就罷了,竟然還對一個無辜的孩子下手……
“噁心?”秦安時嗤笑,用了很大的力氣才把憤怒壓了下來,“那你揹着我出軌的時候就不覺得噁心了?”
“別以爲我不知道,孩子是我們沒有離婚的時候懷上的。”秦安時咬牙,“你前腳剛和我離婚,後腳就去找孩子爹了。”
“怎麼,你們爲甚麼不結婚?孩子又爲甚麼要跟着你姓?是孩子的爹養不起,還是不願意承認倒貼的女人和三個拖油瓶?”
話音未落,何歡的巴掌就落在了秦安時的臉上。
也不知道是用了多大的力氣,秦安時的臉立馬浮現出一個紅色的巴掌印。
何歡的手也被震得發麻,不停地顫抖。
“不許你欺負歡歡。”何木木站到何歡的前面,抬頭看着秦安時。
小孩兒抿着脣,滿是倔強。
其實這一大一小,仔細看的話是可以看出些許的相似。
何歡也害怕秦安時看出些端倪,當即把何木木藏到自己身後,努力壓着聲音,強迫自己冷靜,“你到底想做甚麼?”
無利不起早,她絕對不相信秦安時會無緣無故地接近她。
秦安時也被問住了,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厭惡擰巴的自己。
做不到拱手讓人,也無法佔爲己有。
“我旗下的藝人謝知遠最近需要一個攝影師,我要你這一個月去做他的攝影師。”秦安時面無表情地說道。
連藉口都只敢從一個無關緊要的人身上找。
何歡蹙眉,倒是沒有對他的理由產生甚麼懷疑。
畢竟她實在想不到秦安時找她還有甚麼理由,她一沒錢,二沒權,難不成還能是覬覦她這個人?
“比我好的攝影師比比皆是,你沒有必要在我身上死磕。”何歡試圖冷靜下來去平心靜氣地和秦安時說話。
“合作是雙向自願的,你見過誰離婚之後還能相安無事的?”
“誰告訴你,我們離婚了。”秦安時瞥她一眼。
何歡的眉頭瞬間擰了個川字,五年不見,秦安時缺德也就算了,腦子還能長沒了?
她壓箱底的離婚協議書還在呢,他在耍甚麼無賴?
秦安時像是看穿了她心裏所想,不由勾起脣角,“何歡,你不會真的以爲籤個離婚協議就能離婚吧?”
何歡一臉無辜,彷彿在問——不然呢?
“還是和之前一樣的天真。”秦安時低頭輕語。
何歡從小父母離婚,母親改嫁,她就跟着父親。
父親對她很好,怕她受委屈,也沒有再娶別人。
但父親每天忙於公司業務,忙於賺錢養家,她缺少了很多生活的常識。
好聽點是不諧世事,難聽點兒就是無知。
“沒有去民政局辦出證明的離婚都是無效離婚。”像是爲了證明自己所言不假,他還特意從手機瀏覽器上搜出了相關的法律條文,舉在何歡的面前。
何歡沒有動,但是第一次感覺到一個三十七度體溫的人怎麼能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即便你是出軌了,三個孩子也要姓秦,而不是姓何。”秦安時瞥了一眼何歡腿邊的何木木。
何木木也拉着小臉,怒氣衝衝地瞪着他,像一頭奶兇奶兇的小怪獸。
竟然還有一絲可愛。
小偷的兒子,小小偷怎麼能可愛呢?
秦安時冷哼,“這樣吧,我們做個交易吧。”
“甚麼交易?”何歡現在心裏也有點兒慌。
她害怕秦安時歪打正着,搶走她的孩子。
“你答應謝知遠的要求,我一個月之後和你離婚。”
“還有這種好事?”何歡錯愕地抬頭,看見秦安時黑出水的臉之後,又連忙擺手,“不是,我的意思是,你對謝知遠可真好,呵呵。”
何歡訕笑兩聲,她倒是忘記了,秦安時現在是一個要面子的人。
“我明天就可以正常上班,你以後別找我和我家人的麻煩了。”何歡望着秦安時的眼睛,在這點兒上毫不妥協。
秦安時點點頭,“那是自然。”
得到秦安時的肯定,何歡才轉身扯了扯何木木的小手,“木木,我們回家吧。”
說完,抱起孩子就要走。
那乾脆果斷的樣子如同他們離婚的那天晚上。
“何歡。”行動先於思考,他突兀地叫道。
何歡回頭,以爲他還要爲難自己,眼睛裏是還沒有來的及掩藏的厭惡。
就那樣大大咧咧地落在了秦安時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