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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二具屍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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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十二具屍體

說是劍,其實是桃木劍。

桃木劍是道士雲遊的隨帶之物,我師父那把桃木劍是標準的三尺黑龍劍,可他給我的是一把短的,就像西瓜刀那麼長,他說是因爲我沒有正式滿師,用把短的先練練。

現在我把短劍拿在手上,還是有點心虛,對着棺材喊道:“我那是桃木的劍,怎麼可能撬得開蓋子?”

裏面悶沉沉的聲音說:“一定可以的,你撬撬試試。大哥你一定得快點呀,過了子時我就要變了。”

“變了?你會變甚麼?”

“當然是變僵了。”

我辨得出這口棺材是新的,土冢上的土是新堆的所以纔會被大雨淋垮,她說的變僵,肯定是指變成殭屍。

我又問:“那你現在是甚麼樣子?”

“我的樣子,不是給你看到過了嗎?一點沒變呀。”

“既然你都出來了,怎麼又回到裏面了?”

“我現在能出來只在前半夜,過了子時就出不來了,特別是白天我根本出不來。”

我又嚇一跳,連忙勸道:“怎麼你大白天還想出來呀?大姐,你還是安心躺着吧,不要出來嚇人。”

她的聲音變得不高興,“你怎麼叫我大姐呀,我還不到二十歲呀。”

剛纔我看出她確實挺嫩,是個妙齡小女子。她又在裏面喊:“時辰快要到了,茅哥,你快點把我弄出去呀。”

“甚麼茅哥?我又不姓茅。”

“我知道你是個茅山小道士,當然叫你茅哥。你快把蓋子撬開,我還有很多事要告訴你,不然晚了,你也要碰上麻煩了。”

“甚麼麻煩?”我問。

“難道你忘了那邊有十二具屍體嗎,他們馬上要變僵了。他們變僵了不是很可怕嗎。”

這時我隱約聽得山澗方向傳來一些詭異的聲音,那裏還散發幾道明明暗暗的光點。

剛纔我就感覺這些屍體有些不對勁,難道這麼快就會轉化成僵?

但我也擔心,如果我的桃木劍真能撬開棺蓋,裏面那個女的出來,不知又是甚麼狀況。

不管了,還是聽從她的話,用桃木劍試試吧。

我把桃木劍揮了一下,做了一個小龍擺尾之勢。然後立定,雙腿併攏,右手執劍豎立,左手豎起食指中指,將劍柄貼近胸口,嘴裏念起咒語,最後朗聲誦出四句:

“一丘黃土掩青魂,雨驟風急冢化坑,我欲仗劍借神靈,青鋒還爾自由身。”

隨着最後一聲“疾”的出口,我似乎感受得到劍柄微微一熱,劍身上鐫刻的小黑龍也似乎顫了一下,當然那只是我的感覺。

隨即將桃木劍頭往棺蓋與棺體的接合縫處一刺。

砰地一聲悶響,接縫處就稍稍掰開一點,使得桃木劍可以完全刺入了。

再將劍柄往下一按,棺蓋進一步向上提升。

裏面的聲音清晰地傳出來,“茅哥,快把你的劍收起來,我要出來了。”

我把劍插回後腰,就見棺蓋被一股大力猛地頂起,甩向旁邊。

隨即是那個女子從裏面慢慢地站起身,一步跨出來。

她身上已經沒有那條毛毯了,只有皮馬夾,皮褲子,高筒靴,而頭上馬尾巴的髮式,依然絲毫不亂。

我問道:“那條毯子呢?”

她指了指棺材,“在裏面呢。”

“你不是用來當雨衣的嗎,怎麼不披了?”

“爹媽給我下葬時,怕我躺在裏面挺冷的,就給我身上蓋了一條電熱毯,現在我出來了,以後可以吸收陽氣,再不怕冷了。”

一聽吸收陽氣,我就有點後悔了,質問道:“我把你從裏面放出來,你以後會見人吸血吧?”

她立刻叫屈:“茅哥別冤枉我,我還沒變僵呢,以後我永遠跟着你了,你不是茅山派道士嗎,我要是敢亂來,你完全可以懲罰我的。”

“你跟着我幹甚麼?”

“當你的助手。”

我問她生前叫甚麼名,她說大名忘記了,只記得人家叫她小名阿褒。

算起來她比我大兩歲,我脫口而出:“那我應該叫你褒姐吧。”

我問她亡故多少天了,她說今天正好七七第四十九。

這倒我信,因爲我師父就曾說過,有些死人被下葬到七七四十九天後,就有變殭屍的可能了,特別是那些死得冤枉的,死不瞑目,冤氣不消,更有變僵的條件。

果然褒姐告訴我,她是被一個惡少逼死的,具體往事她現在不想去回憶。

不過褒姐要始終跟着我,說甚麼當我的助手,我覺得挺離奇了,她不管怎樣不是個活人,只不過還沒到會四處遊蕩,見人吸血的程度,需要跟着一個活人才能行動,我能帶着個女僵過日子嗎?

我正在猶豫時,褒姐向我噓了一下,聲音緊張地提醒道:“茅哥,你還是快點到現場去看一看吧。”

我問:“你說那十二個死人會變僵?難道會這麼快嗎?”

“你看看時間,離子時還有多少?”

我摸出手機看一下,離一點鐘只差幾分鐘了。

“不好,咱們快點過去。”褒姐催促着我。

我以爲她在前面帶路,但她要我在前面走,這與剛纔的情況不同了,她不想再跑在我前面,完全把我當主人的意思,要在後面跟。

我們匆匆向墜車的山澗跑去,還沒跑近我就看見那裏有亮光,還似乎有人在活動,跑近了一看,一輛麪包車停在澗岸上,有兩個人正在把那些屍體往麪包車裏裝。

我認出其中一個正是公交車司機。

“哎,師傅是你呀,你開這大車怎麼會出這麼大的事呢?”我向他打招呼。

本來以爲他肯定會自責,挺難過也挺害怕的,因爲他要負責任了,但司機卻朝我看了一眼,冷冰冰地說:“才死了十二個,又不多。”

我一聽就火了,“甚麼叫又不多?一車的人差不多全死了。”

“你不是還活着嗎?”他好像一點不在意。

“總共十三個人乘車,就我一個活下來,你一點不感覺事故很嚴重嗎?”我真想揪住他先給兩個耳光喫喫,瑪蛋你是司機,停車換輪胎沒停好,讓車滑了坡,你是甚麼臭狗司機。

害死了十二個人還無動於衷,居然說死得不多,還嫌死少了?

司機不理睬,他們把屍體全裝進麪包車,然後他才拍拍兩隻手,慢條斯理的問我:“你知道大車可以坐多少人嗎?”

“四十多吧。”

“對呀,四十多個一車,這次才死了十二個,你倒想想看,是多了還是少了?如果一車全坐滿,事情是不是另一個樣子?”

我一想也對,幸虧這趟車才坐了十三人,如果坐滿的話那就一傢伙死掉四十多,這麼一算確實是死得少了。

可哪怕死一個也是嚴重事故,司機不該是這個態度吧。我正想譴責他時,他和搭檔鑽進麪包車,然後就往東開去。

我又困惑,這輛麪包車從哪裏開來的呢,這裏沒有大路可供車走吧,山澗在山坳深處,除飛直升機才降落得了。

我望着麪包車駛走,覺得這車挺詭異的,連公交車司機都那麼怪。

身後的褒姐問我:“看到了吧茅哥,咱們還是晚來了半步,他們把屍體拉走了。”

“可是我們早來又怎樣,不讓他們拉走屍體嗎?”

“讓不讓他們拉走,我說了不算,這事你纔有權決定的。”

我聽得莫名其妙,“我有甚麼權力決定?總不能不讓他們拉走吧?”

“你應該問問他們拉到哪裏去。”

“還用多問嗎,肯定是火葬場。”

“不是的,根本不會拉去火葬場。”

“那會拉哪裏去?”

“市場裏。”

我更聽得一頭霧水,“甚麼市場?”

“易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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