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還債？還早着呢
有他在這裏，反而會拖後腿。
趙老三一下子就被謝無憂這樣輕蔑的神情給刺激到了，飛快的衝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她握刀的手，抬腳就踢了過去。
謝無憂藉着趙老三手上的力氣，飛躍而起躲過了那一腳，手腕翻轉，反而是將他的手給割得鮮血直流。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小心我拆了你那三兩不到的骨頭！”
“啊啊啊……”他捂着手慘叫了一聲，撕心裂肺的向着謝無憂撲了過來，將她撲倒在地。
即便是在逃難途中，一個成年男人和一個小女孩之間的體力差距也是不容忽視的。
在倒下去的一瞬間，謝無憂的頭狠狠撞在了地上，剎那間便被瘋狂的趙老三掐住了脖子。
“你個狼崽子！小畜生……我S了你！去死！”
“咳……咳咳……”僅僅只是片刻之間，謝無憂就沒了掙扎的力氣。
她謝無憂，要死在這裏了？
“啊啊啊！”
突然之間，趙老三的慘嚎響徹了整片山林。
謝無憂翻身而起，直接抓起趙老三的頭髮，用力朝着地上砸了下去。
這下趙老三的慘叫聲都弱了下去。
謝無憂抓着他，喘勻了氣，惡劣的笑道：“我這就送你去天上過好日子！”
刀鋒劃破皮肉的聲音細微而又清晰。
趙老三徹底沒了動靜，周遭的空氣中除了濃重的血腥氣，就只剩下了鮮血從脖頸中流淌出來的聲音。
謝無憂一把將原本遮住臉的布扯了下來，這才轉過頭去看雲璟。
“不是說讓你找個地方藏着麼？出來做甚麼！”
雲璟這纔算是第一次瞧見謝無憂的臉。
丹鳳眼，鼻樑細高，清瘦而又輪廓清晰，有些不像是這種年紀的女孩子，但卻是出奇的令人賞心悅目。
他沉默了片刻才說道：“還債。”
謝無憂瞬間就明白了他的意思，這是想要還她先前的救命之恩呢。
就這麼急着要跟她撇清關係？
謝無憂勾脣：“還債？還早着呢！”
她重新將那柴刀扛到肩上，笑眯眯的瞧着他，“看你也是讀過書的，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聽過沒？我給你一滴，你還我一滴，這就算是還債了？”
雲璟：“……”
謝無憂彎腰在趙老三身上摸索了一陣，果然從他的懷裏摸出了兩個已經應邦邦的窩頭。
她十分不客氣的全都揣進自己懷裏，隨即說道：“快走，這裏馬上就要來人了，就算是沒來人，這血腥味也會引來甚麼東西，到時候咱們就真的進了畜生的五臟廟了。”
這一句畜生，倒是不知道說的究竟是真的畜生還是人。
在這樣的大災之年，人早就不是人了。
雲璟低垂着眼睛，過了一會兒纔對謝無憂說道：“剛剛，他明明有喫的，爲甚麼……”
“你是想問他明明有喫的，爲甚麼還要喫自己的女兒？”謝無憂揚起眉梢，嘲諷的笑，“一個女兒，怎麼能跟他偷偷藏起來的、保命的糧食相比呢？就算是自個兒的親生骨肉，到了鍋裏也不過是爛肉一堆，還要與人一起分食……這兩個窩頭，纔是山窮水盡時的救命良藥啊。”
聞言，雲璟再次沉默下來。
謝無憂也沒有要理會他的意思，路過溪邊的時候，坐下來將刀背往石頭上磕了磕。
“哎，看你也走不動了，坐下歇會兒。”
雲璟的臉色已經蒼白到了極致，看起來隨時都會暈過去。
謝無憂先是將腰間掛着的水囊裝滿，又洗了把臉，從懷裏掏出了一個窩頭，掰了一半扔給了雲璟。
“看你快要死了，我大發慈悲賞你一口喫的，這筆賬你可得記清楚啊。”
她把剩下一半的窩頭又掰了一半，剩下的塞進懷裏，自己啃着那不到半個巴掌大的一小塊。
雲璟眸子暗了暗。
這樣的世道，糧食就是命。
這個看起來兇狠又刻薄的人，卻願意把救命的糧食分給他。
謝無憂瞪着他，“你喫不喫啊？不喫還我！”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我會記得的。”
即便是餓急了，雲璟喫飯依舊是慢條斯理的，怎麼看都不像普通貧民百姓家的出身。
他的禮數和教養都是刻在骨子裏的，明明是衣衫襤褸朝不保夕，卻依舊像一個世家大族之中鐘鳴鼎食的小公子。
謝無憂眼眸之中閃過了一抹深意。
每個人身上都有祕密，沒必要非要問破。
兩人走了三天，一開始有兩個窩頭和那半張餅，倒還好過些。
可當糧食喫完之後，這日子就難熬了。
這深山裏的東西一大半都是有毒的，剩下的也是酸澀的難以入口，喫進肚子裏就彷彿是有火在燒一般的難受。
謝無憂比雲璟要大一歲，身體也好一些，如今還能撐得住，但云璟卻已是強弩之末。
水囊已經喝空了，又走了一整天才又找到一汪清泉。
雲璟手中拄着一根棍子，直接摔在了地上。
謝無憂低頭瞥他一眼，淡聲道：“你累了就歇會兒，按照咱們這幾天走的路程來算，再有一日就能從山裏出去了，緊挨着就是往晉州走的官道，北境永州的災民沒有走晉州的，到時候咱們遇上人，就能有一條活路。”
“我……”雲璟張了張嘴。
他已經虛弱到了極致，臉上浮現出了一抹不自然的紅。
“我不成了……你別管我了，憑你的本事，若沒有我拖累，能活命的。”
“甚麼？”
謝無憂瞬間皺起眉，扔下柴刀走過去，伸手摸了摸雲璟的額頭。
她的神情一變：“你生病了？”
這種時候生病，就是死路一條。
雲璟垂着眼，拎出了一件貼身帶着的玉觀音，放到謝無憂手裏。
他低聲說道：“這是我父親留給我的，你拿着……等到了晉州之後，可以賣了換點銀子……”
那是用上好白玉雕琢成的坐蓮觀音，雕工細緻，菩薩面相豐yu，眼神之中帶着悲憫。
謝無憂想也不想的便將玉觀音塞了回去。
“又不是要死了，交代甚麼遺言？”冷着臉說道：“我揹你走！我好不容易救你一命，別讓你在山裏真祭了畜生的五臟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