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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是誰,亂了青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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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外表嗎?因爲陳牧的外表而喜歡他?秦所依迷茫了,她看着傅羽修,她一直篤定再也遇不見這麼俊美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了,她到底是因爲甚麼才喜歡陳牧的?

  傅羽修和秦所依從咖啡廳走出來的時候,陳牧正在給另一輛車洗內室。秦所依想陪陳牧的,但是礙於傅羽修的壓力,只好向陳牧道別。陳牧甚麼話也沒說,末了才說:“玩得開心。”

  “嗯。”秦所依看着陳牧,心裏也不好受。一年多的瞭解,她怎麼不知道陳牧的心思?自尊心那麼強的人啊……

  車內,傅羽修一邊開車一邊問坐在副駕駛的秦所依:“我爸待會請我喫飯,你一同去。”

  秦所依愣了愣:“我去做甚麼?”

  “隨便喫一頓飯。反正是免費的。”

  秦所依很不想去,但傅羽修既然說了,肯定有向傅漢明報備的。如果她不去,已經不是不給傅羽修的面子了,而是不給傅漢明面子。傅漢明是誰?誰惹得起?她考慮要不要給傅漢明帶點見面禮。這個想法被傅羽修嘲笑了一番:“你以甚麼立場送我爸?女朋友還行,好朋友就免了。”

  秦所依不想看到傅羽修這種帶着輕蔑的嘴臉,打算不理他,直接把目光瞟向車外。傅羽修見秦所依這種無視態度,精緻的臉明顯拉了下來,油門不自覺地加大。秦所依感覺車速有些快,惱怒地喊:“慢點。”

  傅羽修不但不慢還更加快了。秦所依的身子忍不住靠在座椅上,一手抓住頭上的把手,又氣又無奈。傅羽修的脾氣她太瞭解了,聽不進人勸,只有自己想通了,他纔會改變。他只聽自己的,典型的大少爺脾氣。

  一個完美的漂移,急速停了車。秦所依嚇得直拍胸膛,驚魂未定地指責:“你這樣開車,早晚出事。這麼個速度,很容易撞到人。”

  傅羽修不理會她,瀟灑地下了車。秦所依嘆了口氣。不過一年多的分離,傅羽修對她越來越冷淡了。

  以前在國外的時候,秦所依沒少出入高檔餐廳。主要是傅羽修嘴刁,一般餐廳的食物入不了他大少爺的口。那個時候的自己像個布娃娃,被傅羽修操控,他說往東,她絕對不敢往西。她怕傅羽修,不僅是因爲傅羽修的家境,更多的是他的氣場。彷彿他一個眼神,就能讓她千瘡百孔。從小培養的懦弱,翅膀硬了也改不了骨子裏的“本性”。

  進入包廂,秦所依跟在傅羽修身後,還沒來得及看清裏面有甚麼人,便聽見一個很溫柔的聲音:“是秦所依嗎?”

  秦所依追着聲音看去,是個很甜美的貴婦。秦所依無法用形容詞形容她的美,那是一種止步於人間的出塵,整個人流露出一種水墨般的淡雅氣質。她笑得很淡,卻讓人從頭到腳的舒服。

  這想必是傅羽修的媽媽吧?難怪傅漢明這麼多年,獨寵這個老婆,外面一點花邊新聞都沒有。這等人間尤物,不好好珍惜,當真是天打雷劈。

  “長得可真標緻。”沈溪看着秦所依笑,然後招呼她坐下。

  秦所依覺得怎麼有種見公婆的感覺?包廂裏只有傅羽修的父母,沒其他人了,明顯是家庭聚餐。她這個外人被傅羽修請過來,感覺怪怪的。秦所依剛坐下,坐在她對面的傅漢明便問:“令堂的大提琴獨奏音樂會我有去參加。”

  秦所依愣了愣,微笑點頭。

  “你可有繼承令堂的衣鉢?”

  “嗯,這也是我一直待在荷蘭的原因。我的師傅就是我媽的恩師。”

  “難怪。”傅漢明笑了起來,目光瞄了傅羽修一眼,“你回國後,這小子說甚麼也不肯待在荷蘭了,執意要回來。可惜中文說得太差了,基本的日常用語都說不了,只得專門找了個普通話老師,努力了一年半載才勉強合格。這小子平時吊兒郎當的,難得見他能有一次認真勁兒。”

  秦所依愣了愣,這還是她認識的傅羽修嗎?她回眸掃了眼身旁的傅羽修,只見他正在瞪她,好像很神氣地在說,怎麼的?你能拿我怎麼樣?

  好吧,即使他這樣,秦所依還是看到了他的耳朵徹底紅了。

  沈溪問秦所依:“據說你高考結束了,是打算回荷蘭還是留在國內?”

  秦所依想了想:“我媽的意思是讓我去荷蘭繼續深造,但我……我想留在國內。”

  沈溪沒再問甚麼,而是掃了一眼在一旁僵硬的傅羽修。

  秦所依感覺氣氛有點不對,但又說不出哪裏不對。這次晚餐不會是鴻門宴吧?頓時,她覺得自己嘴巴里喫的美食味如嚼蠟。氣氛冷卻,安靜得出奇。傅漢明忽然說道:“其實我叫羽修讓你來喫這餐飯,是想和你說個事情。”

  秦所依抬頭看了看傅漢明。與他幾乎同步抬頭的還有傅羽修。很顯然,他並不知情,讓秦所依來,純屬聽從父親安排。傅漢明簡單直白地說:“羽修從小在國外長大,我和羽修的母親本打算讓他定居在那兒,他爲了你執意回國,可見他對你的心意。”

  心意?秦所依一聽這曖昧的詞,腦袋嗡嗡作響。甚麼心意?喜歡她?還是喜歡折磨她?秦所依茫然地轉頭看着傅羽修,傅羽修卻直接朝傅漢明喊:“爸!你亂說甚麼?”

  “死鴨子嘴硬。”沈溪在一旁寵溺又嬌嗔地說着。

  傅羽修這下不僅耳朵通紅,白皙的臉上直接充血,就連脖子也不能倖免。

  秦所依很無辜地看着傅羽修這難得一見的生理反應,還好心地慰問他:“你渾身都紅了,怎麼了?”

  傅羽修猛地轉頭,牛頭不對馬嘴地說:“我沒喜歡你,你別亂想。你長得這麼醜,哪裏配得上我啊!也就那山寨貨……”

  秦所依頗爲無奈,她哪裏敢想他會喜歡她啊?

  傅羽修一提到陳牧就皺起眉,原本的氣勢洶洶也消退了。他面色不悅,不服氣地對傅漢明說:“她有男朋友了,爸爸別添亂行嗎?”

  這個勁爆消息,讓對面坐着的家長如坐鍼氈。傅漢明用詢問的目光看向秦所依,秦所依硬着頭皮說:“嗯,剛剛交往不久。”

  傅漢明沒再說話,過會兒,也就轉移話題:“菜夠不夠?叫服務員再添點。”說着,按響了服務器。服務員進包廂之後,傅漢明讓秦所依再點些喫的,秦所依客氣地點了幾道菜。秦所依知道,傅漢明一下子對她客氣太多了,這是一種疏遠的表現,她也不知甚麼原因。

  這頓飯喫得莫名其妙,結束得也莫名其妙。傅漢明帶沈溪回家,命傅羽修送秦所依回家。分道揚鑣之後,秦所依終於可以大膽問傅羽修:“你爸爸今天是特意請我喫飯的?有何用意?”

  傅羽修正在開車,目光沒往她那兒瞄,直視前方說:“我爸這種人獨斷獨行,我怎麼知道他要幹甚麼?反正他下次不會找你來喫飯就是了。”

  秦所依吧唧下嘴,沒話說了。其實從最初來看,傅漢明是想讓傅羽修回荷蘭,但傅羽修那性格也是獨斷獨行的,除非自己改變主意,別人拉不動。傅漢明是想讓她勸傅羽修回國嗎?秦所依也覺得,傅羽修更適合待在荷蘭,那裏至少有阿木和爺爺,還有他那貴族圈裏的朋友。在國內,簡直是個全新的領域,一切得從頭開始,多累!

  秦所依好心地說:“其實我也覺得你該回荷蘭。”

  秦所依明顯感覺到車子急剎車了一下。傅羽修甚麼也沒說,直到車停在秦所依的家門口,傅羽修才轉頭很認真地看秦所依:“你就那麼不想見我?”

  “啊?”秦所依迷茫了。

  傅羽修負氣道:“我也不想見你,看見你就像喫大便一樣難受。”

  秦所依額頭三滴汗,斜眼看他:“你知道喫大便的感受?”

  “……”傅羽修怒轉頭,不說話了。

  秦所依自覺下車,她知道傅羽修此時此刻很不想見到她。當她下車後,還沒走幾步,就被傅羽修叫住了。秦所依回頭看他,微弱的月光下,秦所依竟然奇蹟般地看到傅羽修臉上的失落與無助。傅羽修問她:“你喜歡那個人哪裏?”

  秦所依沒料到傅羽修會關心好奇這個問題。她一下子蒙了,主要是她從未思考過這個問題。是啊,她喜歡陳牧哪裏?善解人意?帥氣外表?積極向上?她的腦海中不斷閃現的是陳牧那張臉,與傅羽修幾乎如出一轍的俊美。

  是外表嗎?因爲陳牧的外表而喜歡?秦所依迷茫了,她看着傅羽修,她一直篤定再也遇不到這麼俊美的男人。她有些搞不懂了,她到底是因爲甚麼才喜歡陳牧的?

  答案讓她害怕。

  因爲陳牧像傅羽修……

  不,不是這樣的。秦所依根本不想去承認這個原因。

  秦所依回答傅羽修:“陳牧溫柔,善解人意,最最重要的是,他對我好,哪裏像你,總是欺負我。哼。”

  是的,答案該是如此。

  傅羽修沒說話,只用眼神留給她兩個字:再見。

  看着傅羽修的車漸行漸遠,秦所依竟感覺到自己的眼眶有些溼潤。她到底怎麼了?怎麼心情一下子如此失落?

  回到家,弟弟秦所白正在大廳裏玩遊戲機,見姐姐秦所依來了,高興地喊着:“姐,來玩不?”

  秦所依對遊戲不怎麼熱衷,但見弟弟的笑容,一掃剛纔的陰霾,也咧着嘴樂呵呵地笑着:“不了,你玩吧。我回房休息了。”這個家,秦所依真的很陌生。她跟繼父並不熟,妹妹秦所瑤似乎對她有偏見,總拿臉色給她看。媽媽夾在中間,她不想讓媽媽爲難,儘量避開這個家。

  即便如此,弟弟秦所白對她總是比對秦所瑤要親熱,自他四歲那年去荷蘭看過她以後,每年寒暑假都會跑一趟荷蘭,讓秦所依感動的是秦所白前年腳扭傷了,帶着傷也要去荷蘭見見她。用秦所白的話說,一年也就寒暑假有時間,不來就要等半年了。她還記得秦所白的一句話。

  他說,要是姐姐回國就好了,一家人就團圓了。

  秦所白把她當作家人。那是一種溫暖的感覺,秦所依無法形容,她只知道,這個弟弟,她會報以友善,把他當作自己的家人。

  回到房間不一會兒,秦所依便接到陳牧的電話。陳牧約她明天出來約會。秦所依答應了。兩人再聊了一會兒,掛電話時,已經將近十點了。秦所依躺在牀上,原本因爲和陳牧關係和好的笑容忽然消失了。夜深人靜之時,她的腦海就浮現出傅羽修那雙如星星般閃爍的眸子,帶點失望,帶點憂傷。

  他說:再見。

  明明那麼想逃離他,怎會在意他那樣的眼神?或許,到底是一起長大的小夥伴,就算是嫌棄,不捨還是爲大。她的前半生,傅羽修的身影占了多長的時間,她太明白不過了。也許是太習慣了,他不會出現在自己的將來裏,她才感到莫名的恐慌吧?

  秦所依把枕頭捂在自己的腦袋上,強迫自己不在意。

  她有陳牧就足夠了!

  第二天,由於秦所依晚上沒睡好,到了約定時間也沒能起來。秦所依晚上有關機的習慣,所以陳牧打不通秦所依的手機。秦所依醒來之時,習慣打開手機。她迷迷糊糊地打開手機,信息一波又一波地來,全是陳牧的。秦所依愣了一下,這才注意到現在已經十點了。

  她立馬從牀上跳起來,給陳牧打了電話。陳牧很快接了電話,語氣沒有秦所依想象的那麼糟糕,只讓秦所依動作快點。秦所依剛一出門,就見陳牧靠在門口大理石壁上。

  陳牧的身材很修長,乾淨潔白的T恤穿在他身上既隨意又好看。有些人天生就是衣架子,但最主要的還是看臉。他那無懈可擊的五官當真是好看極了。秦所依承認自己是外貌協會的,一想到自己的男友這麼好看,嘴就不禁咧開,想偷着樂。

  她三步並作兩步地走向陳牧,在陳牧面前立定,抿着嘴晃了晃身子,嬌羞地說:“陳牧。”

  陳牧抬頭看了看秦所依,有些發愣。秦所依很瘦,但瘦得很美,該大的大,該小的小,巴掌大的臉卻有深刻的精緻五官。

  今天秦所依第一次披散着頭髮,一頭烏黑的秀髮讓人忍不住想觸摸,靈動的大眼顯得無辜又天真。陳牧對美女早有抵抗力了,多少追他的女生不是校花級別?可對眼前的秦所依他竟然毫無抵抗能力。不是說她太美,而是他沒有想到秦所依可以這麼美。

  陳牧有些不好意思地牽着秦所依的手,問:“今天去哪兒玩?”

  “你決定。”

  “陪你逛街。”

  “啊?爲甚麼?”

  陳牧笑着說:“最近賺了點錢,想送女朋友禮物。不知道你喜歡甚麼,直接帶你去好了。”

  秦所依嘿嘿笑了起來:“如果我說,我喜歡你呢?你要不要把你送給我?”

  陳牧看了看秦所依笑成花兒一樣的臉,不自在地嘟囔:“我已經是你的人了。”

  秦所依聽後,心情大好,抱住陳牧的胳膊,頭靠在他的肩膀上,嘻嘻笑着:“我也是你的人了。”

  陳牧心口發酵般,微甜。

  秦所依平時消費的都是高檔貨,對於平價東西根本沒接觸,且也不感興趣。但她知道陳牧沒甚麼錢,又不想讓陳牧難堪,顧及他的面子,她本想隨便買個東西就好了。可是陳牧豈是那麼好糊弄的?非要拉秦所依去高檔百貨大廈買東西。

  秦所依並不喜歡這種打腫臉充胖子的行爲,心裏有點難過。她理解陳牧的心思。陳牧自尊心很強,也許是他太優秀了,完全能凌駕於他人之上,而偏偏,他的家境是他的致命傷。他最自卑最在意的就是自己太窮。戳中了他的要害,反應比別人激烈再正常不過了。

  秦所依腦子動得快,知道百貨大廈的衣服鞋子都是上千的,唯一體面又價格低的只有化妝品了。比如一支口紅,一根眉筆,撐死也就三四百。所以,秦所依直接拉陳牧去了第一層化妝品區,隨便瞄了瞄,找了個二線品牌開始挑選。

  她想買一支口紅,塗得滿嘴都是,塗了擦,擦了又塗,試了幾款,嘴巴開始變得紅腫了。陳牧覺得秦所依擦得太用力了,忍不住搶過她手裏的化妝棉,幫她擦。陳牧擦得輕柔,秦所依感覺得到。她心裏所想永遠都是第一時間表達在自己的臉上,完全不自禁地露出傻笑來。

  “傻笑甚麼啊?笨蛋。”陳牧嫌棄地嘟囔着,但手的力道依舊很輕。

  其實這棟百貨大廈是傅家旗下的,正逢今天年檢,傅漢明帶着祕書來開會,正好路過化妝區,偶然地一瞥,瞧見了迎面的秦所依。傅漢明見背對他的男生和秦所依行爲舉止親密,第一判斷,這個男生就是秦所依的男朋友了。

  秦所依也看到了傅漢明,像是觸電一般站定,朝傅漢明禮貌地招呼着:“叔叔好。”

  陳牧條件反射地回頭看了一眼。

  傅漢明徹底驚呆了。

  秦所依當然看出傅漢明的驚訝,就跟她第一次見到陳牧一樣的表情。當初她十分肯定,陳牧和傅羽修一定有着某種聯繫,果然,陳牧告訴她,傅羽修是他雙胞胎弟弟,被抱養給傅家了。陳牧答應陳媽媽不外傳這事,秦所依也答應了,絕口不提。

  既然傅羽修是抱養的,傅漢明不可能不知道,傅羽修有個雙胞胎哥哥的事情啊?爲甚麼表情和當初的自己一樣?顯得如此震驚?

  跟在傅漢明身邊的祕書都不禁喊了一聲:“羽修?”

  傅漢明徑直走向秦所依,不動聲色地看了陳牧兩眼,便熱絡地招呼秦所依:“真巧。買口紅?”

  秦所依回答:“是啊。”然後嬌羞地看了一眼一旁的陳牧,抿着嘴朝傅漢明笑了笑:“男朋友說要送我禮物。”

  傅漢明重新把目光瞟向陳牧,陳牧禮貌地朝他點點頭。傅漢明依舊面無表情,他淡淡地說:“那不打擾了,我先上去開會。”

  “好的,叔叔拜拜。”秦所依禮貌地回應,目送傅漢明筆挺的背影漸漸離去。

  傅漢明身後的祕書吳江跟了傅漢明幾十年了,老闆的過去,知情不少,平日裏和老闆私交也深,所以彼此之間沒甚麼上司與下屬的隔閡。吳江終究忍不住地問:“要不要我去查查?”

  “不用了,我直接找她吧。”

  吳江遲疑地說:“沈溪那邊……”

  “溪兒會理解我。”

  吳江忍不住反駁:“這可不一定,沈溪現在整顆心在你這裏,女人喫醋起來,很可怕的。”

  是啊,現今不如從前了,他的沈溪說愛他,而他也不想冒險再次失去沈溪。傅漢明沉思片刻:“老江,這事拜託你了。”

  “放心吧。”吳江給了傅漢明堅定的目光。

  傅漢明眯着眼,臉上再也不是面無表情了。遙想年輕時的自己,他覺得這輩子最對不起的女人就是陳雙雙,他的前妻。

  傅家在A市算是鼎鼎有名的名門望族。傅漢明又是傅家的九代單傳,性子自然放蕩不羈愛自由。他傅漢明也沒有想到自己會如此地愛上一個人,徒有其表的沈溪會成爲他的全世界。他害怕這種感情,他自詡薄情,不想被感情牽着走,狠心放棄了這段自以爲沒甚麼了不起的感情。

  後來,他交往了一個又一個女友。陳雙雙是其中一個,因爲意外懷孕,嫁給了他。他以爲有了家庭,他就可以忘記沈溪,結果他錯了,大錯特錯,只是和沈溪意外打了個照面,他就難過得不能自已,想着自己不能和她在一起,就會失聲痛哭。

  再後來,陳雙雙流產了,他和陳雙雙結婚本身就是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沒了孩子的牽絆,他變得更加力不從心。陳雙雙不是逆來順受的人,她愛傅漢明,但知道傅漢明整顆心都不在她這兒,明白留不住他的心留住他的人也沒有用,便主動要求離婚了。傅漢明自覺虧欠,給了她一大筆贍養費。

  誰知,幾個月後從別人嘴裏知道,陳雙雙離婚之前已懷孕,現如今已大腹便便。傅家怎能容忍自己的苗兒在外流浪?迫於父母的壓力,傅漢明想要孩子。陳雙雙剛開始不同意,後來她不爭氣的爸爸濫賭,欠了好幾百萬的債,不僅輸掉了傅漢明給陳雙雙的贍養費,還把唯一的房子抵押了。山窮水盡,陳雙雙怕自己無力養育,答應了傅漢明,孩子歸傅漢明。傅漢明出於仁道,還有深深的愧疚,幫她還掉了她父親欠的鉅額債務。

  又過了幾個月,陳雙雙失蹤了。傅漢明以爲陳雙雙食言跑掉了,誰知不過半月,陳雙雙便抱着一個虛弱的男嬰敲開了他家的大門。她把孩子送到他手裏,沒有流一滴淚,而是冷冷地看着他,希望他好生照顧他的孩子。

  傅漢明知道,陳雙雙心裏是無比怨恨他的,他向陳雙雙保證會善待孩子。

  從此陳雙雙沒在他的生命中再出現過,他也沒主動去找過她。一年以後,他如願娶到了沈溪,曾經對沈溪的傷害,他想要用餘生去彌補,但這遠遠不夠。沈溪因爲終身不育,所以對待傅羽修,倍加珍惜與害怕失去。

  陳雙雙是根刺,讓沈溪坐立不安。傅漢明爲了消除沈溪的顧慮,便把傅羽修送到國外養育,他以爲這樣就能錯開傅羽修與陳雙雙的交集。由於生意在國內,疏於對孩子的管教,加之慈母多敗兒,傅羽修已被養得脾氣易怒,有富貴病,不思進取。

  對於這唯一的兒子,傅漢明是失望透頂。

  傅漢明是真的想不到,世上還有一個與傅羽修一模一樣的孩子。難道當初陳雙雙生的是雙胞胎?

  吳江是行動派,接到任務,直接掉頭去辦事。路過化妝區,正在你儂我儂的秦所依與陳牧都看見他急匆匆的身影,秦所依說:“以前我在荷蘭的時候,見過最多次的就是這位叔叔。反而傅叔叔很少見到。小時候,以爲這位叔叔是傅羽修的爸爸呢。”

  “是嗎?”

  秦所依看了看陳牧:“說起來,傅羽修其實跟傅叔叔挺像的。你和傅叔叔也像。”

  陳牧皺了皺眉:“你錯覺了。明顯我比他帥。”

  秦所依鄙視地看了他幾眼,懶得搭理他,繼續挑選合適的口紅。最後,秦所依選中一款200多塊的口紅,陳牧眼睛眨都不眨地付款了。秦所依看着陳牧付款的從容,心中五味俱全。

  陳牧對她大方,爲她肯花錢是好事。但她太明白不過,這200多塊對陳牧來說,分量很重。她倒是希望陳牧責怪她買得太貴,也不願陳牧這麼打腫臉充胖子。她明白,貧富懸殊,成爲她和陳牧之間很難跨越的溝壑。現在,只是暫時安全。

  下午四點左右,陳牧接到媽媽的電話,陳媽媽讓陳牧帶着秦所依回家喫飯。三人和和氣氣地喫完飯,秦所依幫忙洗完碗後在客廳裏聊了會兒,七八點,秦所依起身告辭,陳牧送秦所依回家,留陳媽媽在家收拾。

  秦所依運氣不好,兩人快到公交車站,要乘坐的公交車眼睜睜從他們眼前呼嘯而過了。秦所依垮下肩膀,沮喪地說:“又要等十分鐘了。”

  “沒事,我陪你。”陳牧握了握秦所依的手,笑得溫柔。

  秦所依拽着陳牧的胳膊,晃了又晃,打發等車的時間。

  陳牧無奈地由她晃。

  一輛熟悉的車馳過,熟悉的側臉一晃而過……

  秦所依停止了晃動。陳牧見秦所依不晃他的胳膊了,疑惑地問:“怎麼了?”

  “剛纔看到吳江伯伯了。”秦所依眨着眼,有些疑惑。那輛車好像駛向的是陳牧家的小區。難道是自己眼花了?但這個地帶屬於舊區,有錢人都不住在這裏了。那輛車秦所依認得,經常接送傅羽修的那種,價值起碼三百萬以上。

  “誰?”陳牧不認識吳江,也不知道今天在百貨大廈見到的就是吳江。

  秦所依搖頭:“沒甚麼。”吳江和陳牧沒有任何關係,不需要解釋。

  兩人等了十多分鐘,公交車來了。在臨上車之前,陳牧趁着秦所依守備鬆懈,猛地欺過來,出其不意地在她嘴脣上啄了一口。秦所依嚇得睜大眼睛,傻乎乎地看他。

  陳牧嘿嘿笑了兩下:“我回家了。”然後不等秦所依反應,狂跑回家。

  秦所依看着他的背影,又氣又想笑,摸着自己的嘴脣,傻笑着上了公交車。

  陳牧偷親到自己的女友,心情別提有多爽,嘴角一直帶着弧度,嘴巴已經合不攏了。回家後門一開,廳裏的電視還沒有關,聲音很響很響,茶几上的水果盤收拾了一半。陳牧覺得奇怪,這不是他媽媽的作風。陳媽媽是個很愛整潔的人,不可能做事做到一半就不做了,肯定是出了甚麼事情。

  陳牧把家裏找個遍也沒找到,不安頓時湧上了心頭。他有些着急,連忙下樓去尋找。小區不大,陳牧轉了兩圈,竟然在一個很隱蔽的樹下見到了陳媽媽。陳媽媽不是一個人,她的對面站着一個男人,陳牧覺得眼熟,但又想不起來是誰。

  在陳牧的認知裏,陳媽媽是個不愛親近男人的人,更何況是和一個男人在如此僻靜的地方閒聊?陳牧覺得可疑,就偷偷躲在暗處,聽他們說甚麼。

  “雙雙,你當初爲甚麼要瞞着漢明?”

  陳媽媽冷笑:“我還不瞭解傅家的老爺子和老太太嗎?我要是告訴別人,我生的不是一個兒子,而是雙胞胎,他們會允許我帶走一個?”

  吳江抿嘴沉默,嘆了一口氣,很是無奈:“你這樣瞞着總是不好。而且漢明九代單傳,子嗣本來就少,哪裏會容忍自己的孩子在外受苦啊?我也明白你的難處,不過以你現在的經濟狀況,培養孩子哪裏培養得起?我都查過了,陳牧這孩子被你教育得很好,成績優異,人又乖。”

  陳媽媽其實也曾旁敲側擊地問過陳牧一些關於傅羽修的事情,由於陳牧對傅羽修的印象不是很好,說的自然都不是好話。當年她生下這對雙胞胎自己也很糾結。兩個孩子都那麼可愛,她根本不知道怎樣選擇。後來醫生說弟弟身子比較弱,需要好好調養,而她的經濟不好,就把弟弟抱給了傅家。

  本想瞞天過海,此生跟陳牧過着平淡的日子,終究是拼不過命運的安排,該來的始終要來。

  陳媽媽做着垂死掙扎:“陳牧要不要選擇跟爸爸,也不是我能說了算的,畢竟陳牧成年了。這事我回家跟他說說吧。”

  “我希望你勸一勸。現在孩子的培養是重中之重,投資越多,自然成效就越高。像陳牧這樣的孩子,該是人中龍鳳,而不能因爲家庭的先天不足,斷了這條路。雙雙,你不能再自私了。”

  “自私?”陳媽媽頓時提高了音調,“我要一個孩子怎麼了?當初若不是我放棄傅太太不做,哪裏有傅漢明現在的幸福生活,能如願娶到沈溪?我用孩子做籌碼,你認爲傅漢明能和我離婚?”

  陳牧被他們的話震驚了。他做夢也想不到,當初媽媽給他的是一個謊言,真相併不是甚麼傅羽修被傅家抱養,而是自己就是傅家的另一個兒子!他的心中有傷心,更多的是憤怒。媽媽爲甚麼要騙他?從小到大,他無數次問過爸爸的下落,媽媽的回答一直是爸爸去世了。他有權知道真相,憑甚麼剝奪他的權利?

  陳牧覺得自己活在一個充滿欺騙的世界裏,滿腔的憤怒讓他不顧一切地衝了過去:“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你一直在騙我?”

  陳媽媽一見陳牧那憤怒的模樣,心一顫,她知道自己傷害了兒子。陳媽媽對吳江說:“你先回去吧,有甚麼事情,電話聯繫。”

  吳江點點頭,看了陳牧兩眼便離開了。

  屋內氣氛似乎要結冰了。陳牧坐在沙發上,低着頭,等陳媽媽說話。陳媽媽坐在他的旁邊,沉默了許久,終於說道:“我想你大概也明白是怎麼回事了。對不起,媽媽騙你這麼多年。沒錯,你的爸爸沒有死。我和你爸爸只是離婚了,你還有個雙胞胎弟弟,就是傅羽修。你的親生父親就是傅漢明。”

  陳牧抿着嘴不說話。

  “今天來找我的,是傅漢明的祕書,也是他的發小。他們的意思是……讓你認祖歸宗回傅家。你已經成年了,將來的路怎麼走,你說了算,媽媽不想當你的絆腳石。你很爭氣,考上名牌大學。媽媽無能,沒有積蓄供你上大學。傅家能給你最好的前程,媽媽甚麼也給不了你。你自己好好想想,選擇權在你手上。”陳媽媽覺得自己在趕自己的兒子。其實在她的內心深處對陳牧有着深深的愧疚,畢竟陳牧可以過更好的生活。

  陳牧低着頭,甚麼話也不說,一直沉默。

  陳媽媽嘆了口氣,起身想回房去,忽然,陳牧開口了。他說:“我回傅家。”

  陳媽媽凝視着陳牧,久久不能回神。陳媽媽回頭不再看他,悄悄抹了淚,聲音沙啞又低沉地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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