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是你們故意縱容另一個女人的出現,模糊你們對於家庭,對於責任,對於自己身份的邊界感!”
江妤年幾乎是聲嘶力竭。
她一路風塵僕僕,又死裏逃生。
門口的穿衣鏡中清楚的映射出她此刻狼狽的面容,和妝容精緻的白嫋嫋形成鮮明對比。
她和這父子倆明明只隔了幾步遠的距離,江妤年卻覺得好像隔着萬丈深淵。
裴疏靳脣角緊繃成一條直線,眉間摺痕深重。
諾諾則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以來的江妤年都是乖巧溫順的樣子,這還是她第一次爆發。
她看着這對父子倆,眼底透露出痛苦和絕望。
白嫋嫋滿眼愧疚的走上前,手足無措的解釋着:“妤年,我不知道我的存在,居然會讓你有這麼大的誤會,要是你不舒服的話,你打我兩下。”
她話一邊說着一邊就要抓起江妤年的手。
江妤年幾乎是下意識的甩開:“放手!”
下一刻,白嫋嫋突然慘叫一聲,整個人向後重重摔去。
“嫋嫋!”
“嫋嫋小姨!”
還沒等江妤年回神,她已經被衝過來的諾諾一把推倒。
她毫無防備,後背撞在門口的櫃子上,之前定做的一家三口的陶瓷玩偶全部砸下來。
有些砸在她的身上,有些摔成碎片。
江妤年頭暈眼花,卻還是清楚地看見她向來淡然冷靜的丈夫一把抱起白嫋嫋,頭也不回往下衝。
她的兒子急切地跟着跑出去,還不忘回頭警告她:“如果嫋嫋小姨受了重傷,我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大門被砰的一聲甩上。
留給江妤年的,只有滿屋的死寂和一地的碎片。
她頭疼得厲害,僵硬的抬起手,撿起那些碎掉的玩偶。
她到現在還記得,當時親手製作這些陶瓷玩偶是怎樣幸福愉悅的心情。
鋒利的碎片劃破她的手指,鮮血湧出來。
手上的傷口抵不過心裏的痛萬分之一。
明眼人都能看得出白嫋嫋是故意過來的。
而她明明傷得比白嫋嫋還要重。
他們默契選擇忽視,就好像昨天也都默契的沒有看到她眼底的紅血絲。
原來不被愛的時候,就連在生死邊緣徘徊,他們也不會有任何關心。
她撐着身體,在沙發上枯坐一夜,直到第二天天亮。
她緩緩拿過手機,對外發送了一條消息。
隨即去衛生間洗了一把冷水臉,開始平靜的收拾自己的行李。
裴疏靳的工作很忙,所以照顧諾諾的事情幾乎落在她一個人的頭上,就算有保姆幫忙可以還是讓她筋疲力盡。
後來諾諾長大一點,她便開始重新撿起自己的事業。
一邊是工作,一邊是家庭,她之前哪個都無法割捨,如今倒是做了選擇。
一直等到江妤年收拾完巴掌大的行李箱,父子倆才滿身疲憊的回來。
在進門的時候,江妤年甚至還聽到了諾諾的聲音。
“嫋嫋小姨這次受傷這麼嚴重,不如就把她接回到家裏照顧吧,反正這次的事情都是媽媽引起的,就讓她以這種辦法對嫋嫋小姨賠罪。”
江妤年嘴角勾起嘲諷的笑。
接回家裏嗎?
沒關係,以後他們父子倆想做甚麼都跟她沒關係。
房門被打開。
裴疏靳看着面前的江妤年,皺眉道:“你就這麼一直在家裏待着,難道不知道去醫院看望一下嫋嫋嗎?她因爲你的原因手腕挫傷。”
話音落下,他才注意到江妤年手邊的行李箱,語氣更加不滿。
“你難道又要出差?”
江妤年平靜地看着他,把已經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拿到他面前。
“不,我要離婚。”
“你說甚麼?”
裴疏靳的語調驟然拔高,他一把搶過文件,匆匆翻看到最後一頁。
江妤年已經提前寫上了自己的名字。
她的字一直都很好看,一手漂亮的簪花小楷,清秀婉約轉折處又有力量。
和她本人一樣。
裴疏靳臉色越來越陰沉,墨色的眸子積壓着怒火:“這又是你要玩的欲擒故縱的新把戲,我現在沒時間陪你過家家。”
江妤年聲音淡然:“我是認真的。”
從昨天下午一直到今天早上。
整整12個小時。
已經足夠讓她想清楚,看清楚很多事情。
在她出差這半個月的時間裏,沒有任何一句的關心。
加上這兩天發生的所有事情。
她早已經疲憊。
裴疏靳眼眸滿是銳利,他冷聲開口:“我不可能會把諾諾的撫養權給你。”
江妤年毫不猶豫開口:“我不要他,我只要我應得的那部分財產分割。”
而這話更是讓父子倆齊齊震驚。
諾諾更是瞬間委屈的紅了眼眶,他大喊道:“我也不會選擇你,我最理想的媽媽是嫋嫋小姨!”
大概是現在已經徹底失望,所以江妤年此刻聽到這句話也是滿臉淡然。
“如你所願,她現在可以做你一輩子的媽媽了。”
諾諾更加不可置信:“你,你是不是發燒燒糊塗了,你怎麼可能會不要我?”
江妤年有些不解的看着他眼底的委屈,直言道:“我不會要一個胳膊肘處處往外拐的孩子。”
她有些不理解。
難道按照諾諾的設想,就算真的要離婚,她寧可淨身出戶,也會選擇要他的撫養權嗎?
以前她覺得她會爲諾諾付出生命。
現在再看,有些東西原本就是不值得的。
“你!”
諾諾抬起袖子用力的抹了一把眼睛,小臉上滿是倔強。
“這可是你自己選的,到時候你別哭着回來求我和爸爸!”
“放心,不會有那一天的。”
江妤年又把目光重新落在滿臉複雜的裴疏靳身上:“我們甚麼時候去辦手續?順便找專業人士來看一下這幾年的財產分割。”
裴疏靳隨意把離婚協議放在一旁的玄關上,他聲音冰冷:“我不會和你離婚的,整個江城也不會有哪個律師敢接我的離婚官司。”
他說到這裏,眼神越發銳利。
“如果你想通過這一套手段,逃掉對嫋嫋造成傷害後的懲罰,絕不可能。”
江妤年無所謂的拉着自己的行李箱:“既然如此,那我們就法庭上見吧。”
她太瞭解裴疏靳的個性。
這場遊戲只有他叫停的資格,而且他那句話說得沒錯,整個江城確實找不出來有勇氣接受這場離婚官司的人。
不過,她腦海中倒是閃爍過一個名字。
江妤年直接繞過父子倆轉身離開,回到婚前買的房子,簡單收拾下後便打車去了寰宇。
這裏是她能否順利離婚的最後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