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東洋鬼子恐怕是想渾水摸魚，可是沒想到會失手，也沒有想到我命大，兄弟們給力！想栽贓給西洋人，呵呵呵，就是可惜蔡軍長他們了，打贏了卻在談判座上輸了，這就是弱國，毫無尊嚴！這是恥辱！這次還在半路上刺S我，我會讓那個東洋死胖子知道甚麼是一報還一報！”
倪曉晨一直想着與東洋鬼子交交手，以前那會因爲離自己太遠，後來因爲自己被死死壓制在了蘇北，差點調往贛對付新黨軍隊。
今天的夜晚，不再月明，不再星光閃耀，而是下起了大雨，氣溫一下子下降了五六度。街上的行人稀疏不少，一些行人還在急匆匆冒雨回家，一些行人則是打着雨傘同樣腳步急匆匆行走。
街頭巷尾沒有路燈，只有下雨聲，一名頭髮花白的老者腳步緩慢在艱難行走，捂着胸一步步走着。他邊走邊看着四周，他的目光飽含着警惕，以及一種堅定、不怕犧牲的堅定。離交通站聯絡點不遠了，到相鄰的街道就到了，可是自己沒有多少力氣了，自己必須要堅持下去，不能停下，停下就意味着死亡。自己死了不可怕，但一號文件必須要交給上級，這比自己命更加重要！他心中暗暗想到。
想罷，他右手按了按胸口，文件就在這裏，自己肩頭中了一槍，失血有點多了，現在自己頭開始發暈，腳開始發飄了。堅持，堅持，只有堅持 ，才能看到曙光，勝利的曙光，革命必將勝利。
他就是老魏，真名趙立，從參加革命那一天，他的工作就只有一個，那就是保護好資料，自己每天打交道的除了資料還是資料，每一天都在增加，每一天都在銷燬，但是有那麼幾件文件始終在，始終靜靜放在架子上，文件存放在文件袋上，都是用蠟封口，文件袋離還有其他安全措施，偷看？不存在的。這麼幾份文件裏，身邊這份是最重要的，對黨的事業有着至關重要的作用，在革命低潮的現在，這份文件一旦暴露，後果是災難性的，自己就是萬死莫贖。
走不動了，還是沒有到啊！老魏低嘆一聲，他腳步蹣跚跌坐在街道一邊房屋的屋檐下。屋檐的滴水流成水線，衣服已經完全淋溼，寒冷讓老魏嘴脣發白，雙手冰冷。他眼鏡沾滿水珠，視線模糊看不清遠處。
老魏從自己西褲兜裏拿出了一個玻璃瓶，還有一個煤油打火機，聽說這不便宜，足夠一百多大洋，玻璃瓶裏的玩意也不便宜，這麼一點，也是七八個大洋，關鍵是沒點關係買不到啊！這是汽車能開動的油。現在自己只能執行最後一步，自己接到的命令就是在無法保護好一號文件的時候，自己可以採取最後措施，那就是銷燬。
火光，點燃了，這油還真是好啊，下雨了還能點上。爲了能快速點燃銷燬，老魏打開了文件袋，把裏面的文件拿出來澆上油點燃，點燃的文件散發的熱度讓老魏感覺到絲許的暖意，這個時候，他聽到了身後腳步聲，至少七八個人的腳步聲，很雜，而且他還聽到說話的聲音。
“快，快，往前走，他走不遠，都看到血跡，肯定中槍受傷了，走不遠。前面有火，不對，有個人，是不是他？”
老魏聽着這些聲音，知道敵人聞着味追上來了。他慢慢打開了SQ裏的彈匣，他數了數還有二發子彈，他重新裝填後，打開了保險，子彈上膛。他想到了當初培訓自己的老陳，想到自己蹩腳的槍法，自己不想開槍，也用不着開槍，因爲一旦自己開槍了，那就意味着自己到了最危急的時候。
老魏摸到了自己褲兜裏一個大傢伙，手榴彈，而且還是普魯士製造的手榴彈，集束Z藥的威力很強，比政府的手榴彈厲害的多，這個柄說實話真的是太長了，這麼長的手榴彈柄，這不是浪費材料嗎？不管了，反正自己會用就可以了。
連續的射擊，讓身後的特務處人馬一下子分散開，紛紛尋找一切的掩體。可緊接着沒聲音了，一剎那的寂靜，緊接着就有人吼道：“他沒子彈了！沒子彈了！”聲音飽含着太多的慶幸以及驚喜。
槍法還是沒有絲毫讓人驚喜，沒打中一個，自己還真是浪費，要是給小虎，恐怕就是打死兩個敵人了，小虎的身影出現在老魏的腦海裏，他低喃說道：“小虎，放心，我很快就來陪你了，在下面咱們倆肯定還會在一起，我教你識字，你教我打槍！”
腳步聲越來越近，也越來一致，沒有了之前的雜亂，他目光蔑視說道：“你們就是這麼孬的嘛？你們這樣能打贏東洋鬼子嘛？來來，我給你們看一個大傢伙，這個能讓你感覺到來自百姓吶喊。”
老魏拉燃了手榴彈的引信，嘶嘶的聲音，是如此的清晰，如此的刺耳，“快跑！”不知道誰在吼，老魏卻灑脫一笑，他用盡自己所有的力氣大聲唱道“起來！飢寒交迫的奴隸！起來！全世界受苦的人！滿腔的熱血已經沸騰，要爲真理而鬥爭！”他是想唱給這一條街道的民衆，希望他們能在家裏聽到，讓他們知道新黨沒有亡，還在爲勞苦大衆福祉在戰鬥！
“轟”猛烈的爆炸讓歌聲戛然而止，三名特務發出陣陣慘叫聲，還有二名特務則是趴在地面上一動不動。而剩下的特務處的行動人員心魂未定瞠目結舌看着，有的人低聲不敢置信說道：“瘋子，真的是瘋子！”
也有人斷然說道：“他值得我們敬佩！明明可以躲藏起來治傷，明明可以投降，可他卻爲了信仰，你我在場的所有人都做不到！”說話的人不是誰，是餘樂。新上任的滬海工作站站長。接替溫光輝之後，他就爲升格滬海工作站爲華東區奔波。這次行動是特務處第一次正副處長到滬海現場指揮，作爲新上任的站長，餘樂自然不會缺席，可是沒想到會碰到這麼一位讓自己佩服的人。
餘樂原本是發狠要挽回尊嚴，要親手抓住對手，可一路追蹤與抓捕，他知道自己的對手僅僅是一位無縛雞之力的書生，而且還是一位勉強會開槍的人，從他子彈亂飛的槍法中可以看到，雙眼高度近視，體力一般，營養缺乏，可這麼一位，卻能如此坦然獻出生命，能如此輕而易舉獻出自己的命，就僅僅爲了所謂的信仰，值得嗎？或許對於他本人而言值得！東北被佔，大敵當前，這些所謂的政黨對手完全可以聯手一致對外，可惜了！
沒有絲毫的意外，部下小心檢查了一下燒燬留下的一些文件殘骸，沒有甚麼收穫，殘骸讓部下打掃後帶回去，給技術科查驗，或許還有點用處。他看着已經拼不起一具完整身體的老魏，他忍着血腥味，忍着眼前的慘樣，他說道：“埋了吧，給個棺材。”
康傑作爲第三警備大隊大隊長，他一直認爲自己小日子不錯，戰爭結束之後自己又可以安心賺錢，雖然自己沒能擔任偵緝大隊大隊長職務，可第三警備大隊也不錯了。第一大隊負責司令部警備，第二大隊負責滬海偵緝安全事件。第三警備大隊就是行動大隊，凡是警備司令部下達的行動，都是第三大隊優先出動。
康傑沒有羨慕或者妒忌倪曉晨，因爲自己壓根比不上，自己算是甚麼？或許在泥腿子眼裏自己是了不得的大官，可是在倪曉晨這些人眼裏自己何嘗不是泥腿子呢？
康傑摸了摸自己的頭髮，板寸讓他感覺到一絲的痛快。自己好不容易搭線搭上了滬海大姐，股市裏自己可是獲利不少，現在滬海大姐的表弟，也是自己長官的倪曉晨遇刺，自己根本無法置身事外，只要自己盡力，相信他們會看到。
“自己要的不是善緣，而只是要一份入門券！”康傑略顯苦澀低喃說道。門下走狗不是誰都可以做的，你不做，他不做，誰做？有的是人做！這世道人不爲己天誅地滅。
“隊長，底下人剛纔彙報說，力行社特務處的人也在行動，好像發現這件事就是東洋鬼子做的！現在特務處的人在滬海工作站的統一指揮下好像要在虹口動手！”
“真的？！”康傑聽到這則消息非常興奮，不怕消息大，就怕沒消息。康傑立刻說道：“走，跟我去彙報。”
倪曉晨聽着康傑的彙報，他有點意外，同樣他也有點無法決定，倪曉晨掃了一眼康傑，他說道：“老康，你的意見呢？”
一句老康讓康傑有點不懂了，這是甚麼稱呼？沒到這個份上吧？但這重要嘛？不重要啊，自己開心嘛？開心啊！康傑的神色變化自然瞞不住在場的每個人，倪曉晨看到康傑還沒有回答自己的提問，他臉一沉，康傑看到倪曉晨有點發怒了，這是要罵自己的趨勢，自己怎麼這個節骨眼上沾沾自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