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商業晚宴,自己的丈夫帶着別的女人一同出席。
高調親密的舉止刺得雲浠眼睛生疼。
她卻只能像個見不得光的幽魂一樣,安靜地躲在角落裏遠遠看着。
因爲···
他們緣於商業聯姻,只談生意,沒有感情。
結婚當日,邵乾屹就嚴肅警告過她,“你別妄想幹涉我的私生活。”
可對雲浠而言,她們的婚姻從來都不是甚麼利益的交換。
她喜歡他。
很早很早就開始喜歡他。
高一入學,有同學嘲諷她是沒媽的孩子,邵乾屹站出來替她說話···
從那一刻起,他便深深地住進了她的心裏。
所以當兩家公司遇到麻煩,需要通過聯姻來解決時,雲浠想都沒想就答應了下來。
她以爲日久總能生情。
再冷的石頭也有捂熱的那一天。
只可惜···
“雲浠姐姐你怎麼一個人在這裏呀?”
雲浠聞聲回神,只見邵乾屹的女伴端着香檳款款朝她走來,清純眉眼間盡是藏不住的得意。
“屹哥哥擔心我長時間待在家裏憋悶,帶我出來散散心,雲浠姐姐你不會生氣吧?”
生氣?
雲浠慘笑。
她有甚麼資格生氣。
這位是邵乾屹的小青梅賈沅薇,兩人從小一起長大。
據說她年少的時候傷了頭,身體一直不好。
邵乾屹把她當易碎娃娃似的呵護着,走哪兒都帶着。
比她這個合法妻子重要多了。
“哇,好漂亮的手鐲!”賈沅薇突然一把抓住雲浠的手,左右地打量她腕上的玉鐲,“是屹哥哥給你買的嗎?”
雲浠討厭她沒邊界感的舉止,忍不住怒斥一聲,“放手。”
這鐲子是她母親的遺物。
她十八歲生日那天,父親親手幫她戴上的。
父親說:“這是你媽媽生前戴過的,你戴上它就等於媽媽一直在陪着你,保護你···”
母親生她時難產走了,這對雲浠來說,一直都是她心中的痛。
所以對於母親留下的東西,她都格外的愛惜。
如今賈沅薇卻死死抓着她的手,不依不饒,“讓我看看嘛~”
雲浠惱火,“我再說一遍,松——”
話音未落,賈沅薇突然卸力,令她重心不穩,跌倒在地。
伴隨着一聲脆響,玉鐲重重磕在了地上,碎成了三段。
這一瞬,天地寂靜。
只是雲浠都沒來得及心碎,就被一股大力從地上近乎粗暴地拽了起來。
“怎麼回事?”男人眉頭緊蹙,滿臉不耐。
雲浠泛紅的雙眸朝他看過去,嘴角微微抖動,“她···”
不等她開口,賈沅薇哭唧唧鑽進了男人懷裏,“屹哥哥,對不起,都怪我,是我太笨了,不小心弄壞了雲浠姐姐的鐲子。”
男人垂眸朝地上的碎片掃了一眼,“沒關係的,一個鐲子而已,再買一個就是了。”
賈沅薇靠在他懷裏,好似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溫言軟語:“可···雲浠姐姐好像很生氣的樣子~”
男人回眸,幽暗目光淡淡掃了雲浠一眼,低沉嗓音明顯帶着警告:“一個手鐲而已,在公共場合鬧成這樣像甚麼樣子!”
雲浠渾身顫抖,嘴脣沒了血色。
她緩緩俯身撿起三段碎鐲,顫抖目光迎上邵乾屹冷酷的視線,嗓音支離破碎:“這是我母親留給我的遺物。”
氣氛稍稍凝固。
男人緊蹙的眉頭也微微動了動。
不過很快,他輕扯嘴角,給出許諾:“我會做出彌補。”
彌補?
雲浠笑了。
笑得悽慘又苦澀。
如何彌補?
破鏡不能重圓,破掉的鐲子難道就能嗎?
她攥緊碎鐲,忍下萬箭穿心之痛,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頓:“不必了。”
她強撐着最後的體面,強忍着摔倒帶來的疼痛,一步一步往外走。
身後傳來賈沅薇故作天真的聲音:“屹哥哥,你要不要去追呀···”
男人的回答雲浠聽得清清楚楚。
“不用。”
雲浠慘笑,臉上的裂痕比那隻玉鐲碎得更加徹底。
助理梁瑜追了出來,替她抱不平,“邵總也太過分了,這麼多賓客看着,他是裝都不裝了!”
“真要愛那個小賤人愛得死去活來,有本事就跟雲總您離了娶她。”
雲浠慘笑。
是要離的。
只不過不是邵乾屹跟她離。
是她不打算要他了。
······
雲浠沒讓梁瑜送,一個人走在陰冷潮溼的街道上。
不知走了多遠,也不知走了多久。
直至天邊有璀璨煙花綻開,她才宛如從夢境中驚醒一般,回過神來。
諷刺的是,她從新聞中瞭解到,這漫天絢麗的煙花,竟是她的丈夫專門爲賈沅薇的小狗放的。
慶祝賈沅薇的小狗一週歲生日。
望着天邊遙不可及的漂亮煙花,雲浠笑着笑着就落了淚。
結婚三年,她過了三個生日,邵乾屹一次都不曾爲她慶祝過。
不僅她的生日,結婚紀念日,情人節,就連合家團圓的春節···
哪怕是她精心策劃,場面都並不愉快。
那時,她還自欺欺人覺得他只是不解風情。
可當見識過他對賈沅薇無微不至的呵護之後,雲浠才知道,他不是不解風情,不懂溫柔。
他只是心不在自己這裏而已。
三年了,她累了。
漫天煙花仍在綻放,璀璨而刺眼。
雲浠不忍再看下去,她收回視線,掏出手機,沒有絲毫遲疑打給公司法務部的劉律師,“麻煩幫我擬一份離婚協議書。”
——
第二天一早,雲浠叫人將律師擬好的離婚協議書送去了邵乾屹的辦公室。
只是,三天後她才接到邵乾屹的電話。
低沉的聲音透着幾分隱怒,“雲浠,你發甚麼瘋?”
雲浠正在忙工作,頭都沒抬,“協議上那兩個大字寫得不夠清楚嗎?”
離婚!
她要離婚!
“放心,該是我的我會要,不是我的一分我都不會拿,邵總如對協議不滿意,請跟我的律師談。”
電話那端,男人聞言,反倒平靜了下來,很輕的笑了下,又是平時那副不以爲意的態度。
“雲浠,你別忘了我們是爲甚麼結的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