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天啓六年五月,京師大震,似王恭廠火藥爆炸。啓祥宮皇三子慈炅初受驚,少始言,喚后妃皆曰母,帝曰父。】
望着眼前黑呼呼的“安神補腦液”,小朱努力的試圖揮手推倒,毫不客氣的將乳母努力喂進嘴裏的吐出。
然後氣呼呼的望着皇貴妃任氏,他的親生母親。
任貴妃傻呼呼的笑了,“算了,皇子不喝就不喝吧。我看他挺好的。”
這叫啥事,親生母親簡直是個比村姑還村姑的政治白癡。
我的親孃誒,你不知道這裏是皇宮嗎?
在小朱的記憶裏,天啓是沒有子嗣的,不然也沒有崇禎的事。
雖然不知道自己怎麼回事,但是顯然自己是活不到天啓駕崩的。
要知道天啓他老子和天啓本人貴爲帝王,都死得莫名其妙,這皇宮恐怕是天下最危險的地方,這傻白甜居然敢給兒子喂這種莫名其妙的“神藥”。
知道自己老子是天啓後,小朱就已經五雷轟頂了。
他清晰的感覺到了命不久矣的恐懼,更甚於大明快亡了的恐懼。
努力揮動着小手小腳,朱慈炅同學已經暗暗發誓,在能行動之前,只吃母乳,不管怎樣,母憑子貴,親生母親絕不會害他。
但是,望着自己的傻母親,他又有些擔心她會不會害了自己而不自知。
【天啓六年八月,建奴奴兒哈赤死於瀋陽,九月,太子太保,建極殿大學士,首輔黃立極首奏請立太子。帝允,令內閣率中書於南燻殿制皇太子金冊金寶,令英國公張維賢代祭告天地宗廟社稷,遷禮部張瑞圖爲詹事府詹事並加太子少保。譴火者高啓潛、方正化隨侍太子。】
來到大明已經三個月了,小朱正努力的練習走路,已經能獨立的站立很久了,而且能清楚的表達一些基本意思,大內已經有視皇三子爲神童的趨勢。
扶着天啓大帝爸爸親手製作的“童車”,小朱還是有點懵的看着這個周圍都他叫少宗伯的老傢伙。
剛剛被太監抱着對一堆金燦燦的東西三跪九磕,小朱知道他被策立爲太子了。
這是小朱第一次見到大明的官員。
待少宗伯施禮拜見小太子完畢,小朱瞪着可愛的大眼睛,莫名奇妙的小聲嘀咕,“閹黨還是東林黨?”
離小朱最近的張探花差點嚇爬下,發現周圍的人都沒有聽清小太子的囈語。
張探花微笑着蹲下,惡作劇般對着小太子小聲回道:“老夫今日以後就是太子黨。”
插,這老傢伙也不正經。
不過自己不是老三嗎?怎麼就當太子了?大明朝有過不到一歲的太子嗎?
自己爺爺跟叔爺的國本之爭可是貫穿萬曆年的好大風波,自己剛來就成國本了?
搞不清楚狀況的小朱隱約覺得自己對未來歷史的瞭解這個金手指有變成廢手指的危險,將來力挽狂瀾的自信受到了不小的打擊。
皇子和皇太子其實並沒有啥不同,因爲天啓大帝就朱慈炅這一個還活着的兒子。
自從小朱能開口叫父皇后,不管啥情況,小朱每天都至少能看到大朱一次。
哪個王八蛋說的天家親情涼薄,小朱完全沒有感覺,無論是大母皇后還是親孃貴妃都是極愛小朱的。
哪怕因爲天啓的探視,受寵略有回暖的傻白甜親孃突然不想自己奶孩子了,在小朱的抗議下,還是選擇了做娘而不是固寵。
皇家孩子能喝到母乳,在大明朝可真真罕見。
雖然小朱的思想靈魂來自後世,但身體卻真真是任皇貴妃的親兒子。
小朱沒有結過婚,卻有不少結過婚的同事,他清楚的知道母乳對孩子的健康,那是再高級的奶粉都比不上的。
大母皇后好像沒有孩子,如果有,自己可能就當不上太子了,但她似乎對自己當太子毫不介懷,絲毫沒有自己將來生下皇嫡子怎麼辦的擔憂。
隔三差五的就來看小朱,還有自己親手縫的小玩偶小衣服相送。
小朱雖然不喜歡被當小孩,但還是當着皇后的面揮舞幾下玩具。
自己可憐的傻白甜親孃除了勾引皇帝是啥也不會了,哪有皇后這等繡花手藝,有兩個孃的感覺很是不錯的。
當然,皇子和皇太子還是有區別的。
那就是身邊除了母親的宮女也有了專屬於太子的宮女,還有兩個年輕太監。
這兩個多半是魏爺爺的心腹,不然怎麼可能混到太子身邊,這可是未來的馮保。
小朱這可是想差了,後人的歷史裏魏千歲權傾天下,可是卻一點波瀾都沒有就被幹掉。
這兩個隨侍太監恰恰不是魏千歲能插手的,這是他老爸天啓親自在幾十人中選定的。
小高聰明伶俐,是精明能幹型的,小方孔武有力,是忠誠正直型的。
要說天啓大帝這幾年皇帝也不是白當的,眼力還是有的。
在原本的歷史中,精明的果然精明,是撈錢的一把好手,忠誠的也果然忠誠,壯烈的陪葬了大明。
皇太子終於週歲了,當然除了傻白甜親孃不滿皇家沒有抓周活動外,大明上上下下還是興高采烈的。
坐在天啓大帝懷裏的小朱終於見到不少親戚。
瑞王朱常浩,這是叔祖。
五叔祖的生日禮物是小玉佩,可真的小。
天,這個中年胖子怎麼還沒有就藩,大明也有常駐京師的藩王?
這個就是當初三王並封的三王之一吧,莫非他也有啥想法?
慧王朱常潤,這也是叔祖。
不,不對,這個笑面佛也沒就藩。
六叔祖的生日禮物居然是大大的玉觀音,男帶觀音女帶佛,六叔祖有心了。
桂王朱常瀛的出現,小朱已經見怪不怪,看來皇子成年就被趕出京的傳說有誤。
七叔祖的生日禮物是一盒所謂的“安神香”,這東西珍貴嗎?
最後一位親王級別的皇叔看起來還像小孩,這就是大名鼎鼎的信王朱由檢。
雖然知道他就是大明最後的亡國之君,但完全看不出亡國之君的氣質,這位親王叔更像一個初中生。
不是,這小孩怎麼能抱孤。
天,你不知道君臣有別嗎?
“太子果然早慧,皇兄有福了。臣弟給皇侄兒準備了一套精裝四書。真希望太子早日長大,早早出閣讀書。”
小朱在信王懷裏掙扎,皇家子弟不學皇明祖訓太祖實錄學個毛的四書。
小孩子皇叔看起來十分喜歡小太子,但小太子彷彿有點認生,只好遺憾的把小太子還給天啓。
天啓爸爸今天可是真高興,不容易啊,兒子週歲了,還活蹦亂跳的。
本來封太子時還有些擔心,會不會太早對太子有些妨害。
還是魏大伴說得對,太子豈是福薄之人,遲了纔會短了太子的福份。
想到此,天啓又對身邊的魏大伴點了個大大的贊,微微頷首。
魏千歲得到鼓勵,突然開口,“今日太子百歲,老奴爲陛下賀爲太子賀,特獻白銀萬兩,也算寥表心意。”
小朱眼睛都睜圓了,魏爺爺你這狗東西,還真TM直接,小爺喜歡。
不過,堂前滿座盡是皇親國戚,你有何資格獻禮?跋扈兩字你不知道怎麼寫嗎?
還有,你丫的白銀萬兩脫口而出,不怕紀檢委嗎?
小朱抬頭望着天啓爸爸,查他,抄他家。
可惜皇帝老子一臉風清雲淡,完全沒有思考白銀從何而來這個終極財富哲學的興趣,更可氣的是依然面帶笑意對魏大伴滿意極了。
小朱的小小內心沮喪了,大明果然爛到根了,孤何時才能力挽天傾?
“另外,老奴還有句話想問問諸位親王和皇上,而今太子已立,是否需要爲諸王準備就藩事宜?”
魏忠賢此話一出,堂中四王俱是虎軀一震,面面相覷。
慧王最有慧根,立馬跪立:“臣請就藩。”
剩下三王也趕緊跟進,“臣請就藩。”
天啓看着信王,有些猶豫。
小朱突然想起某個洛陽的叔祖,想起大明諸藩的養豬戰略。清脆的童音第一次震動大明,“不要。”
堂中的衆神像詭異至極,一歲的太子,開甚麼玩笑?
天啓也難以置信的低頭看着兒子,“爲何不要?你不要啥?”
皇帝顯然以爲兒子不是在發表政見。
“兒喜皇叔。”小朱的小手指指向信王。
天啓一愣,繼而哈哈大笑,“太子說不要就不要,五弟與諸皇叔平身。不談這些,準備開席吧。”
受驚最大的瑞王驚喜莫名,“太子早慧,皇上洪福。”
開玩笑,老子跟戶部的官司還沒打完呢。這時候叫我就藩,沒有五十萬休想。
信王也驚喜中帶着好奇,“早聽皇嫂說太子六個月就能說話,九個月就言之有物,臣弟以爲奇談呢。”
信王還沒成親,就藩云云,不過是針對三位皇叔,他纔不擔心。
魏忠賢略顯遺憾,三王倒不擔心,關鍵是信王。
天啓那身子骨太不讓人放心了,萬一哪天真出事,外朝來個國賴長君,景泰舊例,就真玩完了。
看着沒心沒肺傻樂的太子,魏千歲暗罵。
你就不怕做第二個朱見深,到時你可沒有父皇復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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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的傳說很快傳到宮外,傳到了一個道裝老者的耳中。
原本的歷史在他身上拐了一個彎,大明張探花此時本應該與施鳳來一起入閣,大學士之位到手。
但有了一個活生生的太子,詹事府就不再是擺設,詹事之位必須控制在魏公公名下。
於是本來青雲直上的張探花無可爭議的主掌了這個清貴得不能再清貴的寶座。
稍顯委屈的張詹士有些莫名悲憤,但當日太子那句閹黨還是東林的嘀咕直接把老探花嚇得魂飛天外。
太子有宿慧,老探花不是政治白癡,他很清楚這意味着甚麼。
多災多難的大明將迎來一位明君,而他已經很幸運的成爲了太子黨的天然首領。
這兩個月,老探花瘋狂的收集太子的一切信息。
可惜,太少了。
太子當日語氣,看得出太子對閹黨和東林俱無好感。
今天終於聽到了太子的又一個政見,不讓諸王就藩,這是何意?
太子要做將來爭大位的準備,借爭位來清除閹黨和東林?
太子倒是有自信,不怕失敗嗎?
也是,誰叫他是獨子,沒有兄弟只能拿皇叔開刀了。
張探花瘋狂腦補,良久方轉頭回應通報老僕,“台山先生可有祕信回報?”
“太傅只回了四個字:宿慧不壽。”
張大詹士只覺得一口老血差點噴出天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