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葉家門前。
灌溉在身上的不僅僅是暴雨，還有父親和保安的拳頭。
嘴角的血液，描繪出多年的不甘。
無聲的反抗，沉寂着多年的悲涼。
“爸，別打了！”
“葉天會心疼的，讓他自己在外面冷靜冷靜就好。”
葉飛滿臉鮮血的樣子，讓葉天看得眉頭直皺。
而發現葉天直皺眉頭的王若涵，終於說出了勸告的話語。
一時間自然無法明白，王若涵究竟是心疼坐在溫室中的他，還是跪在暴雨中的他？
今夜的晚餐還是葉天最喜歡的法式西餐。
鮮美的馬賽魚湯，噴香的鹽焗蝸牛，稚嫩的嬌紅牛排和帶着幾分苦澀的葡萄酒。
以及。
爲葉飛專門準備的獨特佳餚......來自雨水中夾雜的淤泥。
“小飛，父親已經消氣了，我們回去吧。”
隨着晚飯過後，葉飛在暴雨當中已經沐浴了一個小時。
耳邊響起未婚妻的聲音，卻只引來了葉飛的苦笑。
“不夠，我還要再跪兩個小時。”
葉飛的回答讓王若涵輕輕搖頭。
看着這個曾經被稱爲未婚夫的男人，顯得是那樣的無助可救。
“你在監獄跪習慣了是嗎？”
“你到底想要演給誰看？”
“你是不是以爲跪得越久，就能得到父母更多的關愛！”
演的嗎？
或許是吧。
未婚妻的話語葉飛究竟沒有去回答。
這三個小時是要報答父母曾經的恩情。
起碼在葉家的照顧下，自己變成植物人期間所住的地方是醫院，而不是亂墳崗。
這三個小時代表着葉飛的決心，也代表着隱藏的祕密。
溫室中的葉天笑得越甜，葉飛笑得就越加猙獰。
“其實我這次回來，是想告訴我家人一個祕密的。”
“可現在已經不重要。”
葉飛心中的祕密究竟被暴雨沖刷得一乾二淨。
當初在監獄關押期間，葉飛憑着聰明的頭腦已經想出了越獄的計劃。
並且和一名自以爲信任獄友達成了合作。
只可惜。
在逃脫的前一天，獄友爲了能夠減刑，向獄警暴露了祕密。
可想而知，接下來迎接的便是無盡的拷打。
真誠的信任換來的是殘破的身軀。
而背叛者換來的卻是死亡。
次日清晨，便是獄友出賣自己，換來自由自身的日子。
可就在最後一頓早餐時，卻因爲和其他犯人產生口角，變成了肢體衝突。
從肢體衝突，到心臟病爆發。
“葉飛，是我對不起你，我太想出去了，我是被冤枉的啊！”
“幾年前，我兒子黃天，嫌棄我這個老漢窮，在房間自殘後報了警，並聲稱我虐待他！”
“這是老天爺對我的報應，我把最好的東西給他，他卻以這樣的方式報答。”
“也許我走了之後，他會成爲孤兒吧，不過這樣的不孝子，也一定會下地獄！”
地獄究竟是貧苦人們的執着妄想。
黃天並沒有去地獄。
而且他改名換姓，投入了葉家。
一個對親生父母都能下毒手的人，也一定會對葉家下毒手。
從監獄走出的葉飛，本想第一時間告知家人，可惜他們，卻選擇站在了葉天的身邊。
“葉飛，你鬧夠了沒有，你父親讓我叫你回家！”
“你父親其實知道那款玉佩是你母親自己不小心弄碎的。”
“只是大家比較心疼，只想找一個，宣泄的出口。”
未婚妻的話語讓人心比雨水更涼。
也更透徹。
連明知對錯的事情都要污衊在自己的頭上，不確切的事情，又怎可能讓人相信。
葉天的來歷，說與不說已經並不重要。
一個要走的人。
何必去在乎和自己毫無關聯的家。
“小飛，你到底有沒有聽到我說話？”
“我馬上就要結婚了，我希望你的回來能夠給這個家帶來幾分喜慶，而不是悲涼。”
王若涵的話語在耳邊依舊是勸告個不停。
結婚兩個大字觸動着葉飛的心絃。
“結婚？”
“你和我結婚？”
一句重複的話語。
讓想要繼續訴說的王若涵愣在了當場。
“親愛的，你知道我們多年的感情從來都沒有變過，只要有真情在，是不是和你結婚這麼重要嗎？”
重要嗎？
大雨中的葉飛狂笑不停。
甚至已經掩蓋過雨聲，掩蓋過大廳電視裏的喜劇聲。
“這孩子是不是瘋了？”
坐在沙發上的母親回頭望向大雨中的身影。
甚至似乎因爲打斷了自己看電視而露出了不滿的神情。
“若涵，我不懂啊。”
“想當初在學生時代，你就和葉家訂下了婚約，你覺得這很重要嗎？”
面對質問。
在雨水當中盡頭的王若涵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
“婚約上，我只嫁給葉家的繼承人！”
簡單的一句話彷彿已經闡述了一切。
當初兩人在學生時代，王家和葉家就已經達成企業聯盟。
爲了建立更久遠的關係，王若涵的父親甚至和葉家簽訂了婚約。
等女兒畢業時，便嫁給葉飛，兩家聯盟親上加親。
隨着兩人的逐漸接觸，感情不斷升溫，葉飛突然發現，這種聯姻，也許並不算壞。
直至一場車禍。
將一切都發生改變。
“或許你說得對，在你的眼中，葉家未來繼承人，是他不是我！”
暴雨中的王若涵輕輕地牽起了葉飛的右手。
可在下一秒鐘卻被無情地甩開。
甩開的同樣也是多年來的感情。
“葉飛真的不要鬧了，知不知道你躺在病房期間，葉天爲葉家做了多少貢獻？”
“他每一次研發的結果，都是讓葉家走向未來全新的一步！”
“其實我也不想這樣的，但你知道......”
當語言變得蒼白無力。
肢體成爲最好的回答。
甩開了這感情的葉飛，在暴雨當中猛然站起。
“所以，當年是他幫你默默地完成學業？”
“當年是他，供你大學期間的喫喝玩樂？”
“還是當年是他，爲你擋住致命的刀口！”
摔掉上衣的葉飛，露出了一身結實的肌肉。
而在腹部的下方，那殘留的傷口依舊深可見骨。
依舊觸目驚心！
“不是這樣的，葉飛你聽我解釋......”
“有些事情並不像你想象得這麼簡單......”
或許是一幕幕湧現在腦海中的回憶，讓曾經的未婚妻，腦袋搖得如同撥浪鼓。
“王若涵，祝你新婚快樂。”
“我會奉上一份新婚禮物。”
這一刻葉飛笑了。
只不過笑容中多了幾分猙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