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姜棠月失魂落魄地鬆開手,任由自己跌坐在地。
她想不清楚,也想不明白。
不是因爲姜府扶持,才得以有的薛家今日嗎。
怎麼到頭來恩人成了罪人,青梅竹馬的婚事,令她成了被人唾罵的逼婚悍婦。
她在房中安靜地枯坐着,宛若一座無悲無喜的雕塑,等待着生命的終結。
門外站滿守門的婆子,房中所有能自盡的利器都被薛則禮下令收繳。
她旁邊放着的準備自盡用的紅綢,是偷偷藏在腰間繫着纔沒被收起來。
姜棠月只等姜府滿門問斬的時辰一到,她便懸樑自盡,不讓父親母親黃泉路上孤單。
可沒想被薛則禮事先發覺,毀了她自盡的意頭。
......
薛世昌見薛則禮神情鬆動,心中一喜,面上頹唐。
“你若實在喜歡那個女子,父親得罪姜家都會爲你把婚事退了,讓你娶你所心愛的女子爲妻,只是兒子啊,你當真覺得和那外室門當戶對,不會遭受世人非議?”
自己的兒子自己瞭解,薛世昌當真極會攻心。
薛則禮頓時回神。
對啊,即便是退婚又如何。
他如何能夠娶她?
先不說他會被指指點點,便是她都會被人在背後說喪夫新寡便二嫁。
他不能陷心上人到不仁不義的境地。
何況二人早已一見鍾情,二見傾心,三見私定終身。
薛則禮悵然若失,頹廢垂眸,似乎是要妥協:“我答應娶姜......”
姜棠月登時站起身,果決地打斷,“父親,這婚要退也該我們姜府提纔對,
主人家還沒發話,你們就感天動地地演上這麼一遭給誰看呢,當姜府衆人無眼,還是我姜棠月人傻好欺騙,
你兒說兩句好話就能哄得我繼續原諒他?薛則禮,你當真以爲你極爲貌美,而我一定如那昔日的太宗皇帝?”
薛世昌沒想到終日只會圍着薛則禮打轉,時不時贈送繡品補藥的傻子,當下怎的好像清醒了似的。
薛則禮的妥協被打斷。
他蹙眉不悅:“我已打算同意這門婚事,你何苦再對我的父母苦苦緊逼?
即便成婚我亦不會因你而疏遠自己的父母,你若是非要我娶你,我娶就是了,別再費盡心機的欲拒還迎,平白掉了身價!。”
薛世昌與薛夫人的一句句勸說,讓薛則禮清醒萬分。
他現在根本無法迎娶心中高在雲端,無人能及的心上人。
反倒是執意不娶姜棠月的話,更有可能令他們的關係被人發現,如此一算,反而是娶姜棠月反而對他更加有利。
索性先老老實實的娶姜棠月,利用姜尚書的關係爬上高位,日後再一一清算這些今日侮辱他的罪人!
薛則禮心痛萬分,卻只能屈服。
姜棠月不就是欲拒還迎嗎?
如今如了她的意,她肯定得意極了吧!
姜棠月冷笑一聲,回眸帶着冷意:“薛狀元好大的臉,多大的傲氣才能說出我會答應你的求婚之幻想,
如今你當真以爲是我們姜府在逼你成婚?我姜棠月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四書五經從未缺漏過一字,
這般優秀的我爲何要委屈自己嫁給你一個心有所屬的濫情之人,曾經我眼盲心瞎活該被狼心狗肺之人欺騙,可如今卻雙目清明大腦清醒的很!”
她裏裏外外的都在表明,自己不是睜眼瞎的大傻子。
“姜、棠、月,你何苦逼我!”薛則禮面色難看,惱羞成怒。
薛則禮還跪在地上。
此刻姜棠月居高臨下的站在面前,讓他覺得自己的面子在受到打擊,連同往日高大俊朗的形象也即將不保。
“你父親終其一生卻只做到四品,狀元即便來日入朝爲官,那頂多做個從七品,
就你這樣一無長處只有個外表的小白臉,沒準兒一生都怕不到你父親的位置,
我朝歷來狀元探花年年不少,有才之人更甚,我嫁誰不能嫁你這麼個狼心狗肺的腌臢玩意兒!
若非當年我們指腹爲婚,後來薛家才能夠多次得姜府救濟,官場上更是幫着打點,否則哪來的你薛則禮的今日,哪來的你豐衣足食考上狀元?
你這樣狼心狗肺的人不想着報恩,還敢不情不願,誰給你的臉面,讓你自、視、甚、高的呢?”
姜棠月冷言冷語的嘲諷,一字一句揭開薛家當今榮耀滿門的真相。
薛則禮引以爲傲的成長之路被擊碎,將他的自尊丟在地上一寸寸地碾壓。
薛則禮面色難看,他抬眸望着父親母親,卻被他們躲閃的目光刺穿心臟。
難不成當真如姜棠月所言,薛家有今日全虧姜府?
他的臉青一陣紅一陣,難堪得抬不起頭來,嫉恨地咬牙切齒。
“姜棠月,你得不到我的心和人,就非要毀掉我的自尊是嗎?”
“原來這就叫做攀上高枝兒,轉頭就來拋棄糟糠之妻,和話本子裏的薄情寡義男子一模一樣!”
“呸!這還是狀元郎呢,聖上莫不是被矇蔽了,這般品行的人怎能再朝爲官!”
“好!姜小姐說得好!這般無情無義之人,活該被您休棄!”
薛則禮不可置信地回眸,卻看在府門外站滿圍觀看熱鬧的百姓。
他是要做父母官的人,怎能被人如此圍觀唾棄。
“姜棠月,你當真是無恥至極!”
薛則禮當即認爲這是姜棠月的把戲,就是得到他不成,而做出的報復毀掉他的名聲,從而讓他非姜棠月不可。
姜棠月冷笑道:“諸位都親眼看到了前因後果,這婚要退也該我姜棠月來退!
憑甚麼我要因爲你被退婚,被人在背後戳脊梁骨敗壞名聲?
你薛則禮還沒有這個臉面,你、不、配!”
“你!”薛則禮惱羞成怒。
“夠了,今日之事到此爲此,至於兩家的婚事暫時不變,其餘瑣事來日再議,管家,送客。”
姜成拍案而起,轉身呵止道。
姜棠月剎那間轉身,不可置信地望着敬重的父親。
薛世昌着急地跪行上前要賣苦,卻被姜府的管家攔住路。
管家面無表情:“薛太常,請回吧。”
薛則禮遲鈍地抬頭,兩側的拳頭逐漸緊握。
他聲線發緊:“姜棠月,今薛某所受之折辱,來日必定千、倍、百、倍地奉還。”
“放心,奉陪到底。”姜棠月雙眸忽閃,腦中浮現起甚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