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長歌,娘終於把你盼回來了。”話未落眼淚就下來了,身顫哽咽。
穆長歌微微一禮,“長歌見過喬夫人。”嗓子像吞了刀片一樣疼,嘶啞刺耳。
呂氏一怔,她真的這般疏離?但太子在,她不能失了體面,責怪穆長歌。
便緊着手,強扯一抹笑意,“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看向蕭策,伸手請着,“太子請!”
蕭策擺了下手,說道:“不必了,長青與本太子交情頗深,他的妹妹本太子理應關照。”
“穆姑娘似染了風寒,本太子將狐裘贈與她,送她回府望喬夫人多加照顧。”
看向穆長歌,“你說的話本太子記在心上,好生休養擇日再來看你,長青與你都是本太子的人,誰都不能讓你受委屈。”
沒容穆長歌說話,轉身就走了。
穆長歌也不曾回眸,站在那一動不動,心底暗自嘲諷。
他的人,不讓受委屈,說得多好聽。
蕭策,等本姑娘解決了喬家,立下戰功,洗刷恥辱,就卸甲歸田,遠離朝堂不做臣子,逍遙一生。
穆長歌微微斜脣,喬恆捕捉到她的不屑,一把抓住她的手,“你怎會同太子一起回來,你和他說了甚麼?”
“太子說得清楚,小侯爺耳聾不成?放開!”穆長歌甩開喬恆的手,拉了拉衣袖。
喬恆揚手要打,呂氏歷喝;“你鬧夠了沒有?太子說長歌病了你沒聽見。”
“長歌,你阿兄混賬,娘已經罵過他。你怎瘦了這麼多?”抬手摸向穆長歌的臉,不敢觸碰。
呂氏一句話逗笑了穆長歌。
喬恆混賬,那他們呢?
口口聲聲穆家有恩喬侯爺,雖是託孤但視如親生。
可那錯並非原主一人的錯,爲何只有她受罰,死於非命。
一句罵過就了結了所有,那喬家養育恩,是不是也可一句話帶過?
S人不過頭點地,誅心纔是正道。
穆長歌呵笑一聲,漏出紅腫的雙手,“爲奴三年食不果腹,打罵家常便飯,遍體鱗傷無人醫治。”
“能活着回來,長歌已是萬幸,喬夫人不必爲我難過,都是我自找的。”
笑着看向呂氏,微微點頭。
一句自找的,聽得呂氏心頭一顫,她真的記恨了?
不禁的散腳退了一步,捂着胸口,抖脣落淚,“我雖不是你生母,可也養了你十五年啊,就這般生分?”
“娘,她就是個沒有情,滿眼憎惡,冷心的陌生人。”喬恆打心底喫醋,生氣,口出惡語。
喬焉更是恨得咬牙切齒,她放下身段接穆長歌,就是想她記着侯府的好,心甘情願替她出嫁。
可沒想到,穆長歌像是喫錯了藥,一反常態不受她控制,甚至搭訕上了太子。
太子是她的,她一個賤婢怎敢覬覦?
緊絞着手指,擠出幾滴眼淚,“阿姐當真是記恨了,嫣兒怎麼做阿姐纔會消氣?嫣兒給你跪下,別再戳孃的心了。”
屈膝一跪,喬恆一把將她攔下,攬在懷裏攏了攏她的狐裘,萬般疼惜,心碎。
“有人撐腰,她怎會在乎侯府情分?萬般疏離惹娘傷心,好似誰都欠她的。”
“穆長歌,十五年裏,你敬重爹孃,與我朝夕相伴,疼愛嫣兒,你都忘了嗎?”
喬恆揪出過往,詆譭穆長歌仗勢欺人,故作矯情,存心不睦。
他要罵醒穆長歌,找準自己的位置,太子的恩情不過是體恤長青罷了,她甚麼都不是。
雙眸流露真情,卻難掩不甘。
穆長歌又怎會忘記相處十五年的事,喬焉未出生時,她粘着呂氏撒嬌,哄喬侯爺開心。
跟在喬恆身後,討他歡喜,與穆長青說心事,生怕哪裏做錯,惹得喬家不睦。
喬焉出生後,她更怕呂氏不喜她,謹慎入微的親近妹妹,事事讓着她。
可每每喬焉委屈不開心,她就成了罪人,甚至最後受苦無人問津。
她若沒有心,不感恩,怎不掐死襁褓中的喬焉?
噗的一聲,穆長歌笑出了聲。
解着狐裘,笑得瘋癲。
聽得呂氏頭皮發麻,心揪着,脣瓣輕顫,“長歌,你怎麼了?別嚇娘啊!”
“阿姐莫不是瘋了?”喬焉脫口一句,靠近喬恆,蜷縮他懷裏。
喬恆眸光驚疑,是他說話太重刺激到她了,還是穆長歌又要耍伎倆?
緊摟着喬焉,喝道:“病了就滾回去,莫在這丟人現眼!”
穆長歌笑聲嘎然而止,凌厲的眸光對上喬恆,“太子贈我狐裘是保我體面,卻成了小侯爺口中的仗勢欺人。”
“如若我這一身出現侯府,丟誰的臉面?”隨着狐裘落地,血跡斑斑的粗布單衣呈現衆人眼前。
穆長歌抬起手臂,捋着凌亂的頭髮,咯咯笑着轉圈,“我沒死沒瘋,說實話,卻惹得你們不開心,我做錯甚麼了?”
停下步子,皺着眉心,一臉惶恐,“是我不該多嘴,應跪拜喬家養育恩,苦水吞進肚子裏,笑着回府千依百順對嗎?”
“奴,穆長歌拜見喬夫人,小侯爺,喬小姐。”拎起裙襬,跪在了地上。
不就是往人的心尖上扎嗎,看誰扎的疼,扎的狠。
穆長歌對着三人行着匍匐大禮。
震驚呂氏連連後退,身後的丫鬟一把扶住她,垂着頭不忍去看穆長歌。
喬焉心驚,手心滿是冷汗。
喬恆羞臊的面頰通紅,怒火中燒。
一院子人,大氣不敢喘,紛紛垂頭不語。
窸窣的腳步聲打破沉寂,喬侯爺黑着一張老臉,看向穆長歌,“三年不見,學會伶牙俐齒,戳人心窩子了?”
“都愣着幹甚麼?還不把這逆女扶進屋。”咳咳咳,喬侯爺氣的差點沒上來氣。
下人伸手去扶,穆長歌一個轉身,“奴,穆長歌拜見喬侯爺,謝侯爺垂憐。”
“你!”喬侯爺氣的劍眉緊蹙,你了一個字,搖了搖頭,“好,你想怎樣便怎樣,爲父全當你病了,扶她進去。”
袖子一斂,氣沖沖進了屋子。
“老爺。”呂氏喚了一聲喬侯爺,看一眼穆長歌,無奈嘆氣,跟了去。
喬恆盯看着拾起狐裘的穆長歌,“這就是你所謂的千依百順?穆長歌,你最好安分,莫在發瘋。”
哼了一聲,扶着喬焉往回走。
穆長歌披上狐裘,心底暗笑,瘋就對了,不然硬剛嗎?看向扶她起來的小丫鬟,“謝謝,有勞了。”
小丫鬟眸子一驚,眼圈泛紅,“大小姐不認得奴婢了?我是連翹啊。”
連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