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顧清峯是逃亡途中跳樓而死,遺物只有簡單的一身衣物,一塊兒手錶以及一個黑色錢包,但錢包裏早已空空如也,只剩下幾張銀行卡和一張一家三口的合照。
合照背面用鉛筆寫着‘8.13’的字樣。
只是被昨夜的雨沖刷的有些模糊了。
8.13?八月十三?
難道是拍照的日子?
黑色口罩上方的眉眼微眯了眯。
掏出手機拍下了照片和字樣後陳北質將所有東西又放回了原位。
轉身走到窗口朝下掃了一圈。
大樓背靠健身區,此時空無一人。
涼薄的嘴角微微揚起,陳北質俯身從紙箱中取出了早已準備好的繩索,一頭系在暖氣片上,一手握緊另一頭,隨即縱身一躍......
五分鐘後,方子博帶人衝了進來。
清風拂面,唯有還留在窗口的繩子在左右擺動,似在嘲笑他們的無能。
方子博下意識看向存放物證的架子,整整齊齊,彷彿根本沒人碰過。
“去把大堂、樓道和這屋裏的監控都調出來。”方子博戴上手套將繩子收了回來,陰冷的眸子轉而又看向了窗下的紙箱,喃喃出聲:“敢從八樓往下跳......來者不善吶。”
......
寧大藝術系。
舞蹈教室的門剛被推開便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顧人語換上了貼身的舞蹈服,凹凸有致的身材盡顯無遺。
精緻的小臉兒未施粉黛卻乾淨細膩,只是眉眼淡淡,看不出情緒。
及腰捲髮束在腦後,隨着她的腳步輕輕擺動。
一如一縷皎潔的月光,即使站在人羣中,仍閃閃發光。
“顧人語?她怎麼突然冒出來了?”
“聽說她這兩個禮拜沒來上課是因爲她爸爸貪污受賄被舉報了,警察不但凍結了她家的資產,連她家的房子都被查封了,現在只能在郊區租房住。”
“貪污?漬漬漬,那她還有臉到學校來?我要是她,早挖個洞把自己埋起來了,真是不夠丟人的。”
原本還滿眼驚豔的男同學聽見這話臉色均變得有些怪異,甚至有想上前搭訕的也是打消了念頭,一臉可惜的扭過了頭。
能在寧大上學的家裏都是非富即貴,就算找女朋友也要是身份地位足以匹配的。
而貪官的女兒,顯然不配進他們的家門,甚至不配與他們的名字粘上一丁點關係。
所以當顧人語走到落地鏡前準備熱身的時候,一隻纖細的手突然伸了過來,抓起她剛剛放下的水杯,直接扔到了門外。
玻璃炸裂的巨響在走廊迴盪,杜楚靈雙臂環胸鄙夷的看着顧人語:“誰允許你進來的?”
顧人語只是淡淡瞥了一眼已經報廢的水杯,繼續着壓腿熱身的動作。
她在跳舞方面一向很有天分,身體柔韌度極佳,國際舞蹈大師才能做到的踢腿仰身動作,她只練了幾遍就能做到。
因此學校一直將她看做重點培養,期待在半個月後的國際舞蹈大賽上爲寧大贏回第一枚舞蹈界金牌。
卻不想在最緊張的訓練階段,她居然曠了兩週的課,家裏還爆出了這種醜聞。
“我是這個班的學生,想進就進了,還需要誰允許?”
同樣輕蔑的語氣,卻比杜楚靈多了幾分威壓。
眼見周圍的目光又聚攏了過來,杜楚靈不由得勾脣嗤笑出聲:“顧人語,你好像還沒搞清楚狀況,由於你無故曠課,學校已經取消了你的比賽資格,並且將由我代表學校去參賽。”
顧人語伸展的動作微微一頓,眉頭輕蹙。
若是從前她並不會在意一次比賽,可現在不同。
國際比賽,贏了有一百二十萬的獎金,也許......可以堅持到她找出那七千萬。
抬頭,原本冷淡的目光突然變得森冷異常,杜楚靈心頭一顫。
“就憑你?也配?”
“你再說一遍!”杜楚靈被激怒,吼了一聲便要衝上前,被身後兩個女同學死死拽住。
顧人語不疾不徐的站起身,清冷的眸子投向杜楚靈:“敢不敢跟我打個賭?”
“賭甚麼?”
“跟我solo,誰贏了誰去參賽。”
顧人語一句話讓整個教室都沸騰了起來。
顧人語跟人solo,這是從前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
她爲人一向淡漠、低調,哪怕專業分全校第一、以全校投票百分之九十八的高分比成爲校花,更是全校師生公認的舞蹈天才,但她從不炫耀,從不沾沾自喜,彷彿這一切不過是身外之物,她根本不在乎。
而事實上,對這些虛名,顧人語確實不在乎。
她在乎的,不過是父母看到自己成績時那發自內心的幸福和笑容。
杜楚靈卻遲疑了。
顧人語的實力她是清楚的,自己根本不可能贏過她。
除非......
“都甚麼時候了?還不趕緊訓練,都圍在一起幹甚麼?”
門口突然傳來一聲怒吼,原本看熱鬧的同學都嚇了一跳,連忙散開。
顧人語抬頭看去,中年女班導不知甚麼時候站在了門口,在她身側還站着一個戴着黑色棒球帽的男人,帽檐壓的有點低看不清長相,唯有露在外的一張淺粉薄脣輕抿着,完美的下顎線緊繃、乾淨。
雖不知全貌,但不難看出此人長得絕不差。
班導凝重的目光掃過衆人,最後落在顧人語身上,有一瞬的詫異,但很快便反應過來。
往前走了兩步,拍了拍手道:“同學們,學校考慮到半個月後的舞蹈比賽不但需要你們有紮實的基本功,更需要有持久的體力,所以給你們請了一位教官,從明天起將開始爲期一週的軍訓,除了參賽的幾位同學必須按時參加外其他人可酌情參與。”
說着,班導抬手指向了身旁的男人:“這位是陳教官,大家先認識一下。”
陳北質微微點頭示意,眼角餘光卻在打量不遠處的顧人語。
褪去了白裙的她,更平添了一抹嫵媚,只是眉間的寡冷,畫地爲牢般隔開了與外人的距離。
“顧人語,你跟我來趟辦公室。”
班導轉身便走,顧人語隨手抹了把額頭滲出的細汗,抬腿跟了上去。
經過陳北質身邊時,鬼使神差的扭頭看了一眼。
陳北質也剛好抬頭看她。
兩道視線意外的在半空相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