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祈願經幡
尚食局內，虞鶴雪正坐在案桌前出神，星蕾同幾個小宮女蹦蹦跳跳地跑進來，手中拽着一串紅布條，幾人都將那布條系在自己的手腕上，袖子一遮倒是看不見了。
“姐姐，看這個。”
星蕾揮舞着手中的布條，她想起來，上一世，星蕾她們從佛堂中拿了經幡來寫祈願，其中趙司膳寫了……
她接過來展開，只見上面寫着心悅君兮，盼君垂憐，底下還寫着一個豫字，確實是趙司膳的筆記，只不過這根布條上一世沒有燒成，不小心被陳尚食看見了，陳尚食大發雷霆，趙司膳只得將上面的字都塗掉了。
“趙司膳對三殿下可真是一往情深。”
星蕾捂嘴笑：“人人都知道，她愛慕三殿下，這布條嘛只帶一天，今天夜裏就燒了，這些經幡可是佛堂換下來的，一整年沐浴佛光，寫了期盼燒了，說不定就能如願了，姐姐要不要也寫一條？”
虞鶴雪想起上一次她寫了一句：期盼來年平安順遂，健康安樂，便扯過布條原樣寫了一句。
星蕾偷看完笑道：“姐姐這期盼也太隨便了，菩薩都不知如何保佑你。”
那邊話才說完，大門處有人朗聲問道：“尚食局都不用人當值嗎？一個人都不見？”
大家抬頭看向門口處，全都嚇了一跳，來人竟是元豫。
虞鶴雪和星蕾連忙從桌上搶過那些布條塞進袖子裏，然後起身行禮，“見過三殿下。”
元豫冷冷地瞧着她：“看樣子，虞司釀倒是不忙，正好，去溫一壺酒，送去承光殿，我今夜要同二哥共飲。”
“是。”
虞鶴雪應下來，待溫了酒，端着酒壺也不敢多問，便跟着他一路往承光殿走，承光殿正是二皇子的居所。
走了一路，眼看承光殿就在前面，元豫才慢悠悠地說：“待會兒進了承光殿，機靈一點，好好看看，那裏的太監裏有沒有放火燒了聽風水榭的人。”
虞鶴雪陡然抬起頭來，驚愕地看着他，但他沒有再解釋甚麼，而是帶着臨川徑自走了，她只得低頭追了上去。
虞鶴雪跟着他進了承光殿，二皇子元祺懶懶地靠在榻上，一個宮女正給他捶腿，他見了元豫也不動，只是問：“三弟怎麼有空來我這？哦，我忘了，太后仙逝，三弟不用再整日喫齋唸佛，自然是得空了。”
元豫也不在乎他的怠慢，自己在榻邊坐下，讓虞鶴雪將酒放下，“只是深夜想同二哥喝酒罷了。”
元豫說着揮揮手道：“臨川，你和虞司醞下去等候，不必再這裏伺候。”
虞鶴雪見勢立刻也一起退下，門外，臨川對着承光殿的管事太監道：“我在這裏候着就是了，虞司醞只是來送酒的，還請公公帶她下去偏房取取暖，若是二殿下有吩咐，我再去叫她。”
他說完看了虞鶴雪一眼，那眼神頗有深意，虞鶴雪心領神會，同小太監去了偏房，見裏面有幾個值守太監正在烤火，她笑眯眯地迎了上去。
烤了一陣火，她藉着跟那幾個小太監閒話，將承光殿中人員配伍問了個清楚，又說還是回去聽候差遣。
出了偏房，她朝着殿中其他廂房走去，一路上將值守的太監看了個遍，最後摸到下人房中，那裏休息的人問道：“姑姑有事嗎？”
“我本想去正殿，不想走錯迷路了，勞煩你們幫我帶路。”
等回到正殿，見殿門仍舊關着，臨川默默站在門外，她向帶路的小太監道了謝，退回到臨川身後站好。
臨川上前輕輕敲了敲門道：“殿下，到喝藥的時辰了。”
過了片刻，房門纔打開，元豫臉色通紅，看來也是喝了不少，但他眼神倒還算清明，瞟了一眼虞鶴雪纔回頭道：“不打擾二哥了，下次再來約二哥喝酒。”
等到出了承光殿，元豫才悠悠問道：“找到人了嗎？”
“臣無能，沒有在承光殿中找到那兩個小太監。”
他站住腳步，半晌沒有說話，虞鶴雪垂頭等了半晌，沒有等到他發話，偷偷抬起頭來，看見他抬頭看向天空的落雪，原來是又下雪了。
臨川撐起傘擋在他頭頂，他呼出一口白氣，扭頭看向虞鶴雪，虞鶴雪立即低下頭來，拱手行禮道：“臣會再找機會去承光殿看看。”
“不必……”
他話還沒說完，卻忽然停住，虞鶴雪正覺得奇怪，發覺袖中有甚麼東西被抽了出去，她一抬頭，看見元豫從她袖中抽出一根紅布條，眼睛盯着上面的字疑惑道：“這是甚麼？”
虞鶴雪抬起頭來，看見元豫手中拿着布條正在讀上面的字，“心悅君兮……盼君……垂憐。”
他的眼神落在最後一個字上，那一個豫字，分明是她所盼之人的名字。
虞鶴雪嚇得腦中一片空白，應該是她跟星蕾在慌亂中拿錯了布條，星蕾將她的收走了，她卻將趙司膳的收進了自己的袖子。
她立刻跪倒在地，“殿下饒命，臣……臣……只是一時糊塗，聽說用佛堂中換下的經幡撕成布條，寫上祈願，就能心想事成，我便……便寫了……些妄語。”
這布條從她袖中拿出來，再要說是別人的，元豫也不會信，只能先認下再說。
元豫沒說甚麼，只是將布條扔回給虞鶴雪，她手忙腳亂地接過來塞進袖中，元豫負手看向落雪，說起縱火之事。
“水榭縱火之事，我心中已有了答案了，你不必再管了，我查過內侍省的記檔，水榭被燒後，承光殿中有兩個小太監因手腳笨拙，冒犯主子，被打了一頓趕出宮去了，既然今夜你沒有在承光殿中找到人，這就是答案，你下去吧。”
原來如此，虞鶴雪一時愣住，眼看元豫就要離開，她趕忙道：“能爲殿下盡一份力，是臣的福分，往後，臣也願爲殿下分憂，只要殿下有事吩咐，臣一定盡心竭力。”
元豫聽了她這番表白，淡淡地瞧了她一眼道：“爲何？”
虞鶴雪沒有反應過來，“甚麼？”
“你爲何肯爲了我盡心竭力分憂？”
她一時啞然，但忽然想起袖中的紅布條，立刻道：“心悅君兮，望君無憂。”
這話說得直白，虞鶴雪頓時臉紅起來，元豫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對她這番表白不置可否，只是扭過頭道：“虞司醞該回尚食局了。”
他說完，頭也不回地走了。
元豫回到搖光宮中，一進門暖意便迎面而來，他解下斗篷，吩咐臨川，“去給我查查這個虞鶴雪的底細，總覺得她來得十分可疑。”
臨川道了一聲是，這時一個小內侍捧着盒子上來，低聲道：“殿下，咱們安排在太極殿的人傳了消息過來。”
元豫立刻將拿盒子拿了過來，將盒裏的信箋取出來一看，上面只寫了短短几個字：校場比箭，勝者，得雪狼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