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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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寧姐,你甚麼意思呀?”
許書萱的眼神裏滿是無辜和疑惑。
我眉頭緊鎖,好不容易纔壓下了心底那股噁心。
“他們是很淳樸,起碼第一年,熱情憨厚,下鄉生活也並不苦。”
我面無表情,語氣平靜。
“但從第二年開始,大隊長收到了一封信。”
“每月,只要能夠折磨我到滿身傷痕,他就會收到一百元的報酬,如果其他人願意參與,也能領取這份獎金。”
“許家小姐的身份,和一百元錢比起來算甚麼?”
“畢竟人人都能收到家書,也有家鄉寄來的掛念和特產,惟有我從來沒收過......你猜,那些人在獎金的鼓勵下,會對我做甚麼?”
“又是誰,有這麼多的錢財,能讓全草場的人對我動手?整整四年!”
四年前。
寒冷刺骨的冬天。
我第一次被逼着脫到只剩下一件裏衣,跪在地上被鞭打、被用冷水澆透時,也曾哭着呼喚家人,期盼他們能救救我。
可那時候,大隊長卻洋洋得意地揚起了手裏的信。
“你以爲是誰讓我們打你的呀?”
“就是你的家人!”
那字跡,出自許書萱......
她剛到許家時,因爲只念過兩年小學,字寫的歪歪扭扭。
她很羨慕我一手娟秀的字跡。
許銘澤就把我精心臨摹,珍藏的詩集拿去墊着給許書萱練字。
最後,我一筆一劃描摹的詩句,都被她那濃重的鋼筆墨漬浸染到髒兮兮的,甚至看不清字跡了。
我爲此還大哭一場。
可迎來的卻是許銘澤的責罵,說我不懂事,罵我自私......
這從我的字跡上模仿出來的痕跡,我絕對不會認錯!
此時。
再提起這件事,我妄圖從許書萱的臉上看出一絲絲懊悔甚至是驚慌。
可顯然我低估了她心底的惡念,還有這爐火純青的演技。
“怎麼會有這樣的事?”
許書萱捂住小嘴,淚水大顆大顆地滾落而出。
“安寧姐!”她故作驚怒地抓着我的手,聲音顫抖。
“你是不是得罪甚麼人了?你仔細想想,我們許家這麼多人,一定會給你做主的!”
這副樣子,真的像是要給我出氣的感覺。
我心中只覺得愈發可笑。
分明她在信裏,字字句句都是對我的惡意。
“往死裏打!打的越慘,錢越多!”
“只要不鬧出人命,怎麼打她都行!”
“我向你保證,許家絕對不會管她!”
......
如果不是她。
那些村民就算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對我這麼過分。
而如果沒有許家人的偏袒和默認,她會這麼有恃無恐嗎......
“安寧,你說!”
覃秋急切地攥着我的手:“你放心,只要你說,我們許家一定給你做主!”
“寧寧。”沉默了很久的陳舟也開口了。
“這麼惡劣的事件,你告訴我,無論是誰,我都會幫你!”
我看着他們眼底的關切,不禁嗤笑,目光落向了許書萱。
“是嗎?罪魁禍首就站在你們眼前。”
“你們真的,能嚴懲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