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認錯
另一邊。
趙慧來到家屬院。
“清禾給你，拿去喝吧。”
蘇清禾一眼認出上面的外文，不由詫異：“奶粉？”
趙慧也驚訝，揉揉蘇清禾的頭。
“你長腦子了？”
因蘇清禾‘傻子’的名頭，家屬院裏少有願意跟她打交道的年輕人，趙慧算是她最好的朋友了。
不過這人不太靠譜，照顧她的同時，還時不時嘲諷她。
“一直有，過去被封印了而已，”蘇清禾忍住翻白眼的衝動，拍掉她的手，“說真的，你的洋奶粉哪裏來的？”
這年頭的奶粉可是奢侈品，就連國產的普通人都買不起，更別說這種洋貨了。
趙慧的親哥趙立雖然津貼不算少，但也不該會買這種東西。
“還能從哪兒？從你男人那裏截胡的。”
說到這裏，趙慧想起來。
“回來路上碰見我哥，他說你要離了。”
“怎麼着，這次打算好好嚇唬嚇唬宋明遠了？”
她一直看不慣宋家人。
宋明遠過去還算個人，自從沈白蓉來了以後，那小子越來越不像個人。
她好幾次勸蘇清禾晾一晾對方，省得對方不把她當回事。
奈何好友腦子不好，人品又太好，做不出這種事。
蘇清禾睨她一眼：“趙叔說我要離了，沒說我要去京城？”
趙慧：“…真去啊？去幾天？”
蘇清禾無語。
她以前的形象，有這麼深入人心嗎？
趙慧自顧自道：“科學院可不是好進的，你要是去幾天就回來，那就乾脆別去，省得浪費名額。”
“我給你找個地方裝模作樣幾天，對外就說你走了，到時候保管宋明遠急上天。”
“我說的這些，你能聽懂吧？”
“喂，說話。腦子又不好使了？”
蘇清禾腦瓜子嗡嗡的。
好腦袋也經不起這麼狂轟亂炸啊。
“我說真的，七天後就走。”
“哈？小軍呢？”
“宋小軍他姓宋。”
“你是他親孃，捨得把他留在宋家嗎？”
趙慧不敢相信。
小軍是蘇清禾拼死生下來的，平時捨不得打罵，也因爲他處處受掣肘。
別人都說蘇清禾傻，可她卻最會疼孩子。
就是這樣一個人…
“捨得。”
蘇清禾胸口悶痛，殘餘的情緒撕扯，與她失而復得的記憶一起，將她的人分成兩半，一半痛苦，一半冷酷。
她深吸一口氣，掃清所有雜念。
“我走以後，他就能如願認沈白蓉當娘了。”
趙慧愕然：“他竟然…”
蘇清禾抿脣未語。
趙慧便懂了，一拍桌：“好！走得好！”
“這兩天研究所有緊急項目，我得住在研究所。”
“等忙完了，七天後我們一起走，以後你就是我妹了，到京城我護着你！”
這話蘇清禾挺感動。
但不得不提醒她。
“我比你大，一個半月。”
“得了吧，你腦子壞了，連你幾歲都不知道，還能知道比我大一個半月？說是你姐，就是你姐，叫聲好姐姐聽聽來？”
“…你妹。”
“不就是你嗎？”
蘇清禾：……
……
這個手下剛走沒多久。
另一個手下急促衝過來，邊跑邊喊。
“宋哥，不好了，出事了！”
宋明遠聞聲看去。
手下滿頭大汗，滿臉焦急，懷裏還抱着宋小軍。
此時的宋小軍狀態明顯不對。
小臉青紫，雙目緊閉，手臂和雙腿軟趴趴的吊在半空，瘦瘦小小的身軀氣息微弱。
宋明遠眉頭當即皺起：“怎麼回事？”
手下急得聲音都變了。
“不知道，小軍和嫂子吵了一架，回來的路上就變成這樣了。”
又是蘇清禾！
宋小軍情況緊急，有人叫來軍醫，軍醫展開急救。
但研究所的軍醫治外傷和急救水平高，對兒童和其他疾病經驗少。
幾人一路搶救着，將宋小軍送進衛生院。
目送宋小軍進去，宋明遠眼中浮起一層寒霜。
“出了這麼大的事，蘇清禾在哪裏？”
去找蘇清禾的手下回來。
“嫂子好像是早就睡了，家裏全黑着燈，大門緊閉着，我們連門都沒進去。”
往常得不到宋明遠不回來的指令，蘇清禾只會在家裏亮着燈泡或者煤油燈等着，哪可能去睡覺？
裝也不裝的像一點。
她以爲他會因此認錯，親自去請她？
“讓醫生加急救，費用不成問題。”
反正蘇清禾遲早會來認錯，他何必着急？
……
“病人宋小軍有先天性心臟病，雖然不嚴重，不用治療也有恢復可能，但那是建立在遵循醫囑上的。”
“就算他的病再輕微，畢竟是先心病，你們當父母的怎麼能這麼粗心大意，讓病人做劇烈運動？”
“這次沒…”出事都是命大。
宋小軍是被初升的陽光刺醒的。
剛有意識，就聽到醫生在門外的絮叨聲。
生怕宋明遠會怪沈白蓉，以後像蘇清禾一樣管着不讓他玩。
他當即出聲將人叫進來。
“爹…”
“醒了？你覺得怎麼樣？”
沈白蓉看起來很自責，連眼眶都紅了。
“對不起，我不知道小軍跑點步就會這樣，宋大哥，你怪我吧，是我的錯。”
“不怪沈姨！”宋小軍艱難爬起來，“沈姨也是爲了我好，要不是平時那個女人管着，我鍛鍊太少了，不然哪會一鍛鍊就暈倒？”
“我以後多鍛鍊鍛鍊，身體肯定就會好了，不會再動不動就暈倒。”
宋明遠不置可否。
出了病房門，他默然不語。
“是我的錯…”
沈白蓉泫然欲泣，遞給他一個鋁製飯盒。
“昨天我們出來時，蘇清禾同志好像摔倒了。”
“要不你回去看看，裏面是我早上出去買的，還沒喫，你帶給她吧，代我道個歉。”
“女同志嘛，無非就是想要人關心，就算蘇同志她…和常人不太一樣。”
宋明遠拒絕：“不需要你道歉。”
沈白蓉聽了這話高興，放下飯盒走了。
宋明遠隨手招來一個手下，將飯盒給他。
“去，把這個送到蘇清禾手裏，告訴她好好養傷。”
“喫完以後，讓她送一份雞湯來衛生院，告訴她小軍想喝雞湯。。”
手下盡職盡責轉告。
“養傷？送雞湯？宋明遠是這麼說的？”
蘇清禾看着飯盒裏堆疊的辣椒，因發涼而凝固的肥油，以及肥油包裹內的羊雜和海帶，滿眼譏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