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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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人再顧不上爭吵,手忙腳亂的把賀母送到醫院。
所幸,賀母只是受驚昏迷,並無大礙。
蘇心語剛剛鬆了口氣,賀初懷一巴掌打了過去。
他紅着眼眶,怒氣衝衝的看着蘇心語。
那樣的眼神,像是看一個不共戴天的仇人。
“蘇心語,你怎麼這麼惡毒?爲了博取我的注意力真是甚麼話都能說得出來,要是我媽被你的謊話嚇出甚麼三長兩短,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這一巴掌力氣極大。
打得蘇心語整個腦袋都在嗡嗡作響。
她的臉頰紅腫,嘴裏也泛起一股濃濃的血腥氣。
說話間拉扯到了傷口,所以聲音很輕,聽不出甚麼語氣。
“你媽媽的命是命,我媽媽的命就不是命嗎?”
“賀初懷,我一直擔心着賀阿姨,你呢,你有問過我媽媽怎麼樣嗎?你有沒有想過,這麼冷的天,一個有心臟病的......”
“閉嘴!我不想聽你說話!”
賀初懷的手也在隱隱作痛。
他的心底其實有些後悔,理智與感情告訴他,不該對蘇心語動手。
可母子之間的羈絆,超越了世間的一切。
盛怒之下,難免會失去理智。
他害怕自己又會對蘇心語做出甚麼過激的事情,害怕兩人鬧到不可收場的地步。
於是找了繳費的藉口,先行離開。
這一夜,蘇心語徹夜未眠的守着賀母。
賀初懷卻忙着安慰受驚的林真真。
次日,賀母醒來。
她急切的拉着蘇心語的手追問,“昨天晚上你說的話,是真的嗎?”
賀母是看着蘇心語長大的。
她知道,這個孩子品性純良,絕不會說謊。
眼見瞞不下去了,蘇心語只能將蘇母的死因如實相告。
她極力的想要保持鎮定,可說到最後,還是淚流滿面。
她淚眼朦朧的看向賀母。
“媽,你說過要替我做主,我不要別的,我只想和賀初懷離婚。”
日子過到這個份上,早沒了繼續的必要。
昔日愛人,相看兩厭。
各有所恨,滿腹怨懟。
與其糾纏消磨,不如早早分開。
賀母未語淚先流。
過了許久,才顫顫巍巍的開口,“好,媽答應你,媽甚麼都答應你。”
“好孩子,苦了你了,我真沒想到那個*障會做出這樣的糊塗事。賀家欠你的,一輩子都還不清啊......”
一條命,拿甚麼還?
縱使是以命抵命,蘇母也活不過來了。
蘇心語沒辦法去追論這些是非對錯。
蘇母死時,那種撕心裂肺的疼,讓她連回憶都不敢輕易觸及。
如今的蘇心語,只想永遠,永遠和賀初懷劃清關係。
此生,再也不要見到這個人。
本就身體不好的賀母,驟聞噩耗傷心難耐。
她擔心兩人這樣只會沉溺悲傷無法自拔,於是好言勸說蘇心語回家休息。
確定賀母無礙後,蘇心語穿上大衣準備出門處理蘇母后事。
在醫院門口,剛好看到了賀初懷和林真真。
兩人圍坐在烤爐前,你一口我一口的分食着一塊烤紅薯。
賀初懷的臉上,帶着蘇心語多年沒有見過的笑容。
明亮似暖陽,充滿了對青春的懷念與嚮往。
蘇心語的心不可避免的疼了一下。
她把自己全部的青春都給了賀初懷。
可如今,他卻通過另一個年輕漂亮的女孩,來緬懷屬於他們的過去。
他不僅害死了蘇母,背叛了婚姻,還玷污了愛情與回憶。
寒風吹散了點點愁思。
蘇心語不願再想,忍着心痛離開。
她去打印了離婚協議書,又買了許多紙錢。
當年爲了資助兩人創業,蘇母省喫儉用,把所有的積蓄都拿出來資助他們。
即使後來日子變好了,省喫儉用的習慣也一直改不掉。
蘇心語希望,蘇母死後可以不用再爲金錢所困。
不用再爲了不孝的女兒女婿省喫儉用。
她在太平間附近點燃了紙錢。
紙錢的碎屑便隨着思念隨風吹向遠方。
炙熱的火光中,她好像依稀看見了蘇母的笑臉。
不等眼角的淚珠落下,看到這一幕的賀初懷急匆匆的衝了過來。
他將蘇心語推開,幾腳踩滅了燃燒的紙錢。
“我媽還沒死呢,你就這麼咒她?蘇心語你有良心嗎?你也不想想這些年我媽對你多好!”
蘇心語的後背撞到圍欄上,疼得她倒吸一口冷氣。
可比起心底的凌遲,身上這點痛又算得了甚麼。
心死之人,只剩麻木。
她早已經失去了爭論和解釋的力氣,只默默的準備好的離婚協議書遞了過去。
“賀初懷,我們離婚吧。 ”
反正她說甚麼,他都不會聽,不會信。
既如此,不如放彼此一個自由。
別再拿過去的感情,互相折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