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思索再三後，我將事情告訴給了爸爸，他不悲不喜地看着我：

“修遠，其實兩個人愛到最後都一個樣，但蘇若雪其他方面無可挑剔，所以我不支持你退婚。”

我木然地盯着他，就像二十年前，媽媽出軌他人，毅然決然丟下我那天一樣茫然。

爸爸的批判還在繼續：

“你把蘇若雪帶回來的第一天，我就說過她對你沒那麼純粹，你不信，非要逼着我扶持她。”

我閉了閉眼，身體有些止不住的微微顫抖。

剛認識蘇若雪時，她還是個空有上進心的窮人家女孩。

我爲了她向記恨多年的父親低頭，懇求父親給蘇若雪一個機會。

我帶着蘇若雪參加各種飯局露臉，遊走周旋於各種權貴之間，將家裏的錢源源不斷地砸給她。

可換來的卻是蘇若雪身居高位之後，對舊愛的追悔遺憾。

是的，在蘇若雪站穩腳跟沒多久，我就撞見她深夜翻看陳林翰的近照，眼中充滿無限的眷戀和柔軟。

我不曾擁有過她這樣深情複雜的目光，可蘇若雪拒絕身邊所有誘惑，對我幾乎稱得上無可挑剔，我又抓不到兩人來往的實質性證據，索性就將此事忍了下來。

我現在才知道自己錯得有多離譜，但好在事情還沒到不能挽回的地步……

爸爸看着緘默的我，似乎還想說甚麼，但一通工作電話打斷了他。

於是他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

“取消婚禮的事我不會同意，蘇若雪不在國內的這幾天，你就好好呆在家裏吧。”

我瞪大眼睛，就這麼看着父親的身影迅速消失在門口。

我知道，他這是一種變相的囚禁。

多名保鏢將我看守起來，我連跑到大門的機會都沒有。

我慢吞吞地踱步回臥室，將視線放在自己耗時半年製作的婚紗，以及那枚價值千萬的鑽戒上。

對蘇若雪的恨意和失望，驅使着我想要將它們剪碎丟棄。

可我很快又想明白了，既然他們妄圖用婚姻禁錮我，我乾脆就等婚禮那天再鬧個大的。

打定主意後，我不再執着於伺機逃跑，而是專心地籌備起給蘇若雪的結婚禮物。

整整一個星期，蘇若雪都沒有再度聯繫我。

陳林翰卻每天都給我分享兩人的旅途見聞：

“小雪好傻哦，我只是幫她擦了下嘴角的蛋糕，她的臉立馬就紅了，你見過這樣的她沒？”

“今天有個老奶奶誇我們倆有夫妻相，小雪也沒解釋還笑着說了謝謝，你應該不會生氣吧？”

“時間過得好快，今天是我和小雪冰島之行的最後一天，我將她完完整整還給你，希望你今後能好好對待我的女孩……”

我一個字也沒理會，面無表情地截圖、錄屏、保存。

飛機落地後，蘇若雪第一時間給我打來電話報平安：

“修遠，你這次真的很乖，我買了禮物獎勵你，明天新婚夜我們一起拆好不好？”

她的語氣又恢復了以往的寵溺，彷彿之前對我惡語相向、冷漠厭煩的是另一個人。

我費了很大力氣，才止住了胃裏不斷翻湧的噁心。

見我不答話，她識趣地扯開話題，開始跟我講述旅途中的見聞，末尾又輕飄飄補充道：

“等婚禮結束，我會陪你去看乞力馬扎羅山上的雪，這樣你總該滿意了吧？”

我輕笑出聲。

蘇若雪總忙着工作，我在她耳邊足足唸叨了半年的願望，居然在這種情況下才得到承諾。

她是很會打一巴掌給一個甜棗的。

我調整好心情，佯裝餘怒未消：“你要是再敢和陳林翰來往，我就真的不和你結婚了！”

電話那端的蘇若雪松了口氣，如釋重負般丟下一句“明天見，我的新郎”便藉故掛斷了電話。

我看着通話結束的界面，眼神冷漠地勾起脣角。

婚禮當天，我站在紅毯的鏡頭，笑得眉眼彎彎，假裝深情地等待款款走向我的蘇若雪。

她穿着我親手製作的婚紗，挽着她父親的臂彎，眼中滿是對美好未來的憧憬。

就好像，她對我的背叛從來不存在一樣。

可就在蘇若雪爸爸要將她親手交給我時，原本說不會出席婚禮的陳林翰，就這樣跌跌撞撞、滿身狼狽地闖了進來。

他高舉着一張B超單，聲嘶力竭道：“小雪，你不能和他結婚！你懷了我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