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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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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沈夫人,陛下想請沈四娘子去御座前一敘,不知可否允奴婢帶四娘子過去?”

前來傳召的是陛下身邊的貼身宦者周景,他端着一張笑臉,和藹可親,聽起來像是詢問,但誰也不敢真的拒絕。

沈夫人坐在席上微微一福,禮貌笑道:“周少監言重,能去御前覲見,是小女的福氣。只是小女頑劣,還有勞周少監費心了。”

周景自是不敢承這個禮,趕忙身子微側着避開,隨後躬身還禮道:“奴婢不敢當,沈夫人可是折煞奴婢了。”

沈夫人本也是客套,見此便不再多言,轉而對着沈姝瑾輕聲道:“皎皎,隨周少監過去罷,切記,不可御前失儀。”

沈姝瑾有些懵,但還是點點頭,“嗯,皎皎記得了。”

其實沈姝瑾並不懼怕德安帝。

在她的印象裏,德安帝一直是個很溫和、會給她喫好喫的透花餈的長輩。況且阿爹也說過,德安帝是個很好的皇帝,仁善且謙。

但今日確實是沈姝瑾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接觸帝后,想起自家阿孃的耳提面命,心中還是多少有些忐忑的。

不過這份忐忑也僅僅只維持了半刻鐘,沈姝瑾禮都沒行完,便聽得德安帝笑着說道:“免禮罷。皎皎,上前來。”

沈姝瑾聽話地走過去,見德安帝笑得慈祥,心裏踏實了許多。

德安帝將她攬至身前,摸摸她的小腦袋,溫和地問道:“皎皎可還記得朕?”

沈姝瑾甜甜一笑,“記得,您是陛下,給我喫過透花餈,可好吃了。”

“哈哈......”德安帝被沈姝瑾的貪喫模樣逗笑,不禁將席案上的透花餈端近了些,放在沈姝瑾的面前,“既是喜歡,便多喫些。”

皎皎眼睛一亮,從善如流地拿了塊透花餈,笑眯眯道:“謝謝陛下。”

德安帝也笑笑,一邊看着她喫,一邊繼續溫聲問道:“皎皎,可想你阿爹?”

沈姝瑾一頓,點點頭,“想。”語氣有一瞬的失落,但很快又明媚起來,“但阿孃說,阿爹是去邊疆衛國的,是國之英傑,皎皎要爲他高興!”

德安帝聞言,又摸了摸沈姝瑾的小腦袋,肯定道:“是,你阿孃說的沒錯,你阿爹確實擔得起‘國之英傑’這四個字。”

說完,德安帝便扭過頭,笑着對身旁的皇后道:“沈夫人果真淑慧,皎皎小小年紀便被她教得這樣好,將來定是個不凡的女娘!”

沈姝瑾見狀,也看向了一旁的皇后,腦海中不由得想起沈夫人同她說過:當今皇后並非德安帝原來的妻子,而是第二任妻子。而她之所以能在前任元貞皇后死後成爲繼後,便是因爲她“溫婉賢良”。

想到這裏,沈姝瑾不由得又悄悄抬頭,多看了許皇后兩眼,只覺得她果真漂亮又溫柔。

“那是自然。陛下可是忘了?沈夫人可是靖安侯的胞妹。”許皇后面上帶着淺淺的笑意,“方纔陛下說平陽侯乃國之英傑,妾深以爲然。但妾以爲,以靖安侯之才,同樣也擔得起‘國之英傑’這四個字。”

朝中文侯有雙,一爲靖安,二爲瑞安。

許皇后口中的“靖安侯”,便是這雙文侯之一、沈夫人同父同母的嫡親兄長——溫季衡。

德安帝聞言,贊同地點點頭,“皇后所言極是。能得此等賢能之卿輔佐,乃朕之幸也。”

沈姝瑾在旁聽着帝后二人的對話,眼神亮晶晶的。她素來與溫季衡親近,聽到自家舅父被誇,心中自是歡喜的,於是衝着帝后二人都甜甜地笑了笑。

許皇后見狀也回以一笑,伸出手,輕輕摸了摸沈姝瑾的臉頰,“皎皎生得這般玉雪可愛,又有這樣的阿爹與舅父,日後定然會是個頂好的孩子。”

“謝謝皇后誇獎!”沈姝瑾笑得見牙不見眼,“您也好漂亮,像天上的仙女似的!”

一番話,逗得在場的貴人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德安帝見狀,目光裝作不經意地掃了蕭宸一眼,恰好撞見他那寶貝孫子正微抿着嘴角、直直地盯着沈姝瑾,一副想笑卻又極力剋制的模樣。

德安帝眼中笑意更深。在學士們整日“爲君者,喜怒皆不形於色”的教導下,宸兒已經很久沒有表現出對甚麼人或事有喜愛之情了......所以德安帝特意囑咐太子妃,今日宮宴,一定要讓沈夫人將那令宸兒心心念唸的沈家小娘子給帶過來,讓他好好瞧瞧。

嘖,果真是“百聞不如一見”。

眼下瞧着宸兒如此在意這小娘子,連表情都生動了許多,德安帝心中倒是頗有些隱祕的興奮。饒是平日裏再如何穩重懂事,終歸也只是個孩子。

德安帝也沒留沈姝瑾多久,只是簡單又聊了幾句,很快便吩咐周少監送皎皎回席位。

不過送回之前,倒是特賜了一碟透花餈,叮囑周少監一併端送到沈夫人案上。

沈家在長安雖是排的上名號的世家,但在那些根基百年的一流高門眼中,也只不過是個新貴。

畢竟沈家是靠着沈老將軍與沈將軍二人的功業才擠進世家之列的,根基淺,家中其他子弟又並無太多建樹,因此最多也只能算得上是二流士族。

世家高門大多眼高於頂,沈家這樣的門第,他們雖不至於嗤之以鼻,但也絕不會來往過密。

可德安帝傳召沈姝瑾的這一舉動,卻讓他們不得不重視起來。

宮宴上人多眼雜,但德安帝宣召沈姝瑾時並沒有特意避開,甚至還讓身邊最得力的周少監親自去請,送回時還特賜了御用的透花餈。這般明晃晃的抬舉之意,誰要是還看不懂,那可當真不配爲世家之族了。

於是,沈家的席位淪陷了。

來敬酒結交的世家換了一波又一波,沈夫人自己疲於應對不說,沈姝瑾的小包子臉也慘遭蹂躪。她已經記不清有多少夫人來過了,只覺得自己被揉搓得暈頭轉向,恨不得連夜奔逃。

正當母女二人苦不堪言時,一個宮婢走了過來,俯首揖禮道:“沈夫人,太子妃今日喫醉了酒,眼下正在清暉閣中醒酒,想請您與沈四娘子前去一敘。”

宛如天籟。

沈夫人當即便帶着沈姝瑾離開了大殿,步子快的都讓人難以相信這是個孕期已有六月的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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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離殿門遠了一些後,沈夫人便捏了捏沈姝瑾的小手,低聲問道:“皎皎,方纔陛下都同你說了些甚麼?你又答了些甚麼呢?”

沈姝瑾眨眨眼睛,衝着沈夫人笑了笑,隨後捂着小嘴,輕聲道:“阿孃放心,皎皎一直都記得阿孃同我說過的話,陛下是天子,天子一怒,伏屍百萬。所以皎皎沒有亂說話的。”

“而且陛下與皇后也沒說甚麼,只是誇了誇阿爹和舅父而已,哦,還誇了阿孃你呢!”

“誇我?”沈夫人眉梢微挑,“誇我甚麼?”

沈姝瑾又是一笑,“誇阿孃淑慧,才能教出我這麼乖巧的女兒!”

沈夫人聞言,被她逗得“噗嗤”一笑,隨後用手指點點沈姝瑾的小鼻子,“自賣自誇,真是不害臊!”

雖是責備的話,可語氣卻滿是寵溺。

沈姝瑾俏皮地眨眨眼,“皎皎說的可是實話呀!”

旁邊的秋荷見狀,也忍不住輕笑着貼近沈夫人耳邊勸慰道:“夫人便莫要憂心了,女公子自小便聰慧識禮,便是日後真的入了......陛下與皇后也定會喜愛女公子的!”

中間的話,秋荷沒有說全,但沈夫人聽懂了。

她點點頭,輕嘆一聲,“如此......便是最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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