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可若是樁樁件件累積起來,足以成爲壓死駱駝的稻草。
葉南棲從回憶中抽離,聲音疲憊,“你看看協議吧,小霆的撫養權......”
‘我可以給你’幾個字還沒說完,慕言梟突然一把奪過離婚協議狠狠摔在地上,眉宇間積壓着令人心悸的怒火,“葉南棲,你已經二十八歲了,別跟十八歲似的動不動就拿離婚來要挾我。”
“今晚你在房間裏好好冷靜吧,想清楚了再出來。”
他丟下這句話,摔門離開。
巨響過後,房間變得分外寂靜,葉南棲微微停頓片刻,起身繼續收拾行李,既然決定離婚就沒有繼續留下來的必要了。
她傷勢還沒恢復,一番折騰下來又有些隱隱作痛。
休息的瞬間,看見有道人影在外面探頭探腦。
是慕子霆。
她面色平靜,“有事嗎?”
見自己被發現,慕子霆猶豫片刻,慢吞吞從外面走進來,他飛快看眼葉南棲,低聲問,“媽媽,你跟爸爸吵架了嗎?”
他看見爸爸面色好凶的從房間裏走出去,然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就讓司機叔叔把清清阿姨送走了。
連帶着對他也沒甚麼好臉色。
“嗯。”葉南棲沒有隱瞞。
慕子霆眼神微閃,他抬起下巴,倨傲的說,“我可以幫你去跟爸爸求情,但是你要答應我一個條件。”
她淡淡道,“不用了。”
“甚麼?”慕子霆愣住,下一秒,看到地上的離婚協議書,腦袋霎時懵了。
“你要和爸爸離婚?”
“對。”葉南棲沒有否認。
他像是遭受到甚麼背叛似的,不可置信的問,“爲甚麼?”
葉南棲不明白,“這不是正合你意嗎,從今以後,再也沒有人會管你玩賽車、潛水這些事了,如果順利的話,你很快就能如願以償的讓宋清當你媽媽。”
“我......”慕子霆到底還小,面對葉南棲的注視,反駁的話遲遲說不出來。
無措之際,他再次看到離婚協議上的條款,其中一條是索要他的撫養權,以及願意淨身出戶。
慕子霆早慧,從小就坐在慕言梟的懷裏聽他開會,哪怕他還不懂很多事情,但也能明白這兩條的含義。
她居然連錢都不要了?
慕子霆意識到葉南棲或許是來真的,眼淚“唰”的奪眶而出,“離就離,我纔不會跟你走,壞媽媽!”
他喊完,奪門而出。
葉南棲聽着腳步聲遠去,嘆着氣撿起離婚協議。
這父子倆還真是一脈相承,連話都不願意聽她說完,她明明說了,慕子霆會有新的媽媽,她已經......不要他了。
葉南棲拿筆,將最後索要撫養權的條款劃去,然後簽好字,把離婚協議放在牀頭。
臨走前,她讓傭人記得提醒慕言梟簽字,便頭也不回的走了。
葉南棲暫時無處可去,她父親早在十二歲那邊被牽扯進一樁金融詐騙案,在監獄裏含冤自盡,母親則帶着弟弟火速改嫁。
這麼多年來,她都是靠自己打工掙錢,有時候堅持不下去了,就想想等着她伸冤的父親,總算是一路考上大學,並且如願學了律法。
她想憑藉自己所學,爲父親翻案。
葉南棲思來想去,最後索性提着行李回了律所。
助理姚可可看見她的時候,錯愕的瞪大了眼睛,“葉、葉律師?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受傷住院嗎?”
葉南棲安置好行李,捂着隱隱作痛的肋骨,輕聲道,“我出車禍前,剛接了個肇事逃逸的委託,時間過去這麼久,不能再拖了,死者家屬還在等一個公道。”
姚可可擔憂的看着她,“可是,你這也太拼了,這案件還有不少時間呢。”
不,沒多少了。
葉南棲心裏反駁,三天前,她收到來自國外著名法學教授埃裏克的邀請,對方以高薪聘請她加入自己新創辦的律所,並且提出能爲她父親的案件提供幫助。
當年的事情涉及面頗廣,葉南棲根據這些年查到的資料,知道以一己之力,根本無法推翻當年的案件。
起初,她還因爲慕子霆猶豫,現在唯一猶豫的理由也沒有了。
在來的路上葉南棲答應了埃裏克教授的邀請,對方表示了莫大的歡迎,並且希望她在下月十五號之前過去。
屆時有個婦女維權的案件,他希望能交給葉南棲負責。
想到這,葉南棲在手機裏設下倒計時,距離出國,還有二十天。
葉南棲催促姚可可去把被告相關信息找出來,打算梳理好相關信息就儘快推動開庭,否則勢必會耽誤她出國的進程。
姚可可見勸不動,只好將文件整理出來。
葉南棲翻閱了一遍,在看到被告人時驀的頓住。
安嵐,宋清的經紀人?
說起來,她和對方還算有些淵源。
因爲安嵐是慕言梟親自把關爲宋清挑選的經紀人。
多少次葉南棲被被刺激的失去理智,想讓宋清滾蛋時,都被安嵐擋住去路,面色冷清的告訴她,“慕太太,沒人喜歡潑婦。”
而慕言梟更是指責她無理取鬧,他們是在聊正事,別沒事找事。
過往的回憶變成一塊塊尖銳的碎片,割磨着葉南棲的神經。
她壓下雜念,往下看。
這起案件很簡單,就是肇事方超速駕駛,意外撞到了受害者致使身亡,而根據安嵐的口供,他們當晚是因爲躲避私生飯纔會超速行駛。
可受害者家屬堅稱他們有二次碾壓的行爲,並非屬於意外。
葉南棲指尖輕點桌面,腦海裏閃過安嵐的情況,據調查,她本人有超過十五年的駕齡,別說違法,就連違規都少得可憐。
這樣的人,出事後第一時間應該是報警,而非對受害者二次碾壓。
所以,那晚的安嵐爲何會做出如此反常的舉動?
葉南棲陷入了沉思。
與此同時,慕言梟深夜回家,卻一反常態的沒有看見坐在牀頭看書的身影,連同臥室也是黑漆漆的。
他皺皺眉,有些煩躁的扯掉領帶,出門叫來傭人。
“她人呢?怎麼沒在?”
傭人有些爲難道,“太太下午就走了,她、她還說......”
“說甚麼?”慕言梟見她吞吞吐吐,皺眉問道。
傭人咬牙,將一份離婚協議送到他面前,“太太還說,讓您記得簽了這份協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