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第4章
連續下了好幾天的雨，京都的空氣都給人一種溼漉漉的感覺。
沈繁星被陳辭限制了外出，每天待在家裏，也沒甚麼不適應。
她對自己的定位非常明確，吵架可以，但她本質還是陳辭圈養的金絲雀，他提出了要求，她執行就是了。
反正這些年也習慣了，她再熟練不過了。
她這幾天甚至都不練舞了，這在過去，是從來沒有發生過的。
因爲陳辭不讓沈繁星上臺，不讓她參加比賽甚至不允許她在人前跳舞，沈繁星怕自己跟不上，自己私底下訓練就更刻苦，一天也不敢鬆懈。
但自從跳舞視頻被偷拍放到網上發酵後，她就再也沒有練過舞了。
她像是害怕陳辭生氣一樣，每天待在家裏，就只是看看書、看看電影，連手機都不怎麼碰。
反正她也沒有甚麼非要聯繫的人。
午後，天幕還是陰沉沉的。
沈繁星午睡剛醒，人還躺在牀上發懵，就接到了陳辭的電話。
陳辭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冷冰冰的直接下令：“準備一下，今晚我們去老宅喫飯，我五點鐘到家接你。”
沈繁星不喜歡去陳家老宅，趴在被子上懨懨的問他：“不過年也不過節的，爲甚麼要去老宅喫飯？”
“程家的人今晚要過去喫飯。”陳辭同樣不喜歡去陳家老宅，“去應付一下就回來，你想喫別的我過後帶你去喫，或者你想回家再喫可以讓李姨在家給你準備。”
他按了按眉心，臉上有顯而易見的疲憊，語氣溫和了不少。
沈繁星在牀上翻了個身，把臉悶到枕頭裏，應了一聲：“哦。”
聽到回答，陳辭一句廢話都沒再多說：“就這樣，我還有個會，到時間自己下樓。”
沈繁星掛了電話，順手把手機丟到一旁，又在牀上躺了會兒，纔不情不願的起來洗漱化妝。
她掛着臉，挑了條杏色暗花的旗袍換上，等到五點整，纔不緊不慢的走出家門。
陳辭是個非常守時的人。
他說五點到，那五點整的時候就一定會在樓下等她。
但沈繁星掐着點，讓他等了五分鐘，很有分寸的矜嬌。
她一上車，就彎起了漂亮的桃花眼，問陳辭：“今天程家去老宅喫飯，是要談你和程家的婚事麼？”
陳辭今天開了一天的會，原本正坐在車裏閉目養神，聞言“倏”地睜開眼睛，眼神十分銳利。
他轉頭看向沈繁星，語氣很冷：“你很希望我和她結婚？”
沈繁星言笑晏晏，很客觀的說：“程靜儀挺好的，但如果是程靜珊的話，那還是算了吧。”
“娶妻當娶賢，就算我不帶個人偏見，程靜珊也不合適。”
她當做沒有看到陳辭越來越黑的臉，還故作擔憂：“就是不知道到時候嫂子進了門，會不會把我掃地出門。”
“不過這也沒關係，二哥你幸福就好，不用管我的。”
這話說得，好像她真的是個爲哥哥着想的貼心妹妹一樣。
陳辭冷笑了一聲，問她：“你早就盼着這一天了，是吧？”
“那哪兒能啊？”沈繁星眉眼彎彎，看起來特別乖，“真有那麼一天，我就無家可歸了，我害怕還來不及呢，怎麼會盼着呢？”
“你怎麼會害怕？”陳辭面無表情，“你不就是盼着這一天早點來，好讓你有機會，和你那師兄一起遠走高飛嗎？”
沈繁星臉上的笑容落了下來。
她像是失去了跟他鬥嘴的興致，好好的坐了回去，雙手抱臂，十分漠然：“我早就說過了，我跟他就是普通的師兄妹關係，口頭上的稱呼而已。”
除了偶爾見面會打個招呼，私底下完全沒有交集。
陳辭拉起她的手，細細把玩她細膩纖長的手指，聲音又沉又冷：“最好是這樣。”
他吻了一下沈繁星的手背，像是警告一樣，對她說：“星星，這一天永遠都不會來的，這輩子，你就只能待在我這裏，哪兒都去不了。”
沈繁星心在下墜，面上卻完全不顯。
她很敷衍的對他笑笑，一直到車停下，都沒再說話。
陳家的老宅富麗堂皇。
數十年的光陰侵蝕過，即便不斷翻修，陳家老宅仍舊避免不了被歲月刻上厚重的痕跡。
在陰沉沉的天幕下，這棟華麗的別墅被襯得更像是一個精美華麗的囚籠。
陳辭和沈繁星都不喜歡來這裏。
他們在這個家裏是外人，不受人待見，每次來都得喫一肚子的不痛快，有氣也不能發。
沈繁星煩躁的下了車，暫時歇了氣，乖乖的跟在陳辭身邊進了屋。
吵架歸吵架，在陳家這裏，她唯一可以依賴的，只有陳辭一個人。
時間尚早，客人都還沒到。客廳裏除了傭人外，就只有陳太太羅琦雅一個主人。
看到陳辭帶着沈繁星進門，她的態度也不熱情，只是淡淡的說了聲“回來了”，就繼續去忙着自己的事。
“你剛剛注意到你媽看我的眼神沒？”沈繁星趁着彎腰換鞋的時候，小聲的跟陳辭打小報告：“我簡單解讀一下啊，她的意思大概是：沈繁星這個陰魂不散的乞丐，怎麼又來討飯了？”
陳辭垂着眼，淡淡道：“你的解讀能力還挺棒的。”
沈繁星興致缺缺：“過獎了，其實是她表現得太明顯了，我想當看不見都不行。”
自從進入這地方，他們就心照不宣的暫時收起了彼此之間的不痛快，彼此依靠。
陳辭換好鞋，牽起她的手：“不用理她，一會我們就走。”
沈繁星倒是沒打算要理她。
說白了，陳太太怎麼看她，跟她又沒有甚麼關係。
她們一年到頭也見不了幾次，她是喜歡還是討厭，對沈繁星來說一點都不重要，她也不在乎。
她只是看到陳辭情緒不高，想轉移他的注意力而已。
但這看起來也沒甚麼效果。
陳辭牽着沈繁星走進客廳。
她正想說在老宅裏也牽手，影響是不是不太好，就聽到樓道口傳來了一聲似乎很熱情的問候：“阿辭和星星迴來了？”
陳辭無動於衷，倒是沈繁星抬起頭來，皮笑肉不笑的叫了一聲：“大哥。”
話音剛落，她就感覺到陳辭牽着她的手驟然收緊了力道，攥得她有點疼。
她覺得很莫名其妙，皺着眉小聲問他：“你抓我做甚麼？”
陳辭沒有回答，甚至沒有看她。
他微微仰着頭，看着站在樓上的男人，眸光深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