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章
宮人們盡數被屏退,偌大的鳳儀宮內殿便只剩這二人對視。
牀榻上鋪着大紅的軟緞,繡着龍鳳交頸圖,南宮頤正襟危坐,面上滿是一派正色,若不是那身玄色常服,還以爲他纔是那新郎官。
“不歡迎本王?”南宮頤隨手從一旁桌案上取了酒,全然不顧它是合巹酒。
褚月涵沉下臉,冷聲道:“攝政王不走門而走窗,莫不是要做樑上君子?”
“此言差矣。”他搖了搖頭,嘴角噙着一抹笑,眼神卻冷凝得像一潭死水。
來者不善。
褚月涵心中沒由來的生出一股煩悶之感,只覺得半點與他周旋的心思都沒有。
她剛剛重生回來,如今腦子裏還是一片混亂,強撐着神志設局,步步算計扭轉局勢,現在已是精疲力盡。
她沒那心思,也不想去跟南宮頤周旋。
“攝政王,天色已晚,您該走了。”褚月涵在榻上坐下,端起一杯茶,啜飲一口,毫不客氣的下了逐客令。
她側頭看一眼窗外,天際已經現了一抹光華,顯然,折騰了一晚,天已經快亮了。
她愈發覺得疲倦,緩緩闔眼,不去看他。
南宮頤微微眯眼,眼中閃過一絲危險,只頓了頓,便將酒杯放下,起身。
褚月涵便聽見腳步聲響起,最終在她面前停下,良久沒有動靜。
她微微皺眉,正要睜眼,便覺得喉嚨被大力扼住,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面色漲得通紅。
“你……你……做甚麼……放開!”她努力的瞪大眼睛,盯着南宮頤,手腳拼命掙扎起來,試圖甩脫他的手。
“皇后娘娘。”南宮頤指尖力度加大,在她脖頸上落下一抹紅痕,面上卻風雲不動,聲音平靜,彷彿此時掐着別人喉嚨的人不是自己一般,“你沒有甚麼要交代的麼?”
“你……甚麼意思?”褚月涵眼中閃過一絲慌亂,只一瞬便收斂得乾乾淨淨,轉而故作鎮定的質問道,“你這是要S本宮麼?”
南宮頤仍是那副樣子,微微垂眸,“本王只是想知道,皇后娘娘您的目的。”
他眼中S意迸發,似笑非笑道:“畢竟您如今的性子與出閣前可是大不相同。”
還是被發覺了。
褚月涵垂下眼睫,掩蓋住眼中慌亂,縱使是她,此時也有些驚異。
她自認在宮廷滾了數年,卻也不曾到性情大變的地步,又加上有意掩飾,更是與之前一般無二,否則也不至於連最親近的晚兒都沒能發現。
這話實在不能答,重生這等怪力亂神之說,只會給南宮頤一個更好的S她的藉口。
她咬牙,鋌而走險,反問道:“我倒想問問攝政王,是否已視我褚家爲眼中釘肉中刺,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此話怎講?”南宮頤抿了抿脣,肅了臉色,“褚家一門忠志之士,本王重視還來不及。”
他特意在重視二字上加了重音,便顯得有些說反話的意味了。
“褚家自然是忠於陛下的。”褚月涵自然察覺出了他的言外之意,冷笑道,“我褚氏滿門,皆是寧死節之臣,縱然陛下心智不全,也要守住這江山社稷,不被豺狼竊取。”
“如此自是最好。”南宮頤眼中閃過寒芒,不欲多說,只淡淡應了一句,又道,“只是娘娘首日入宮,便鬧出了這麼大動靜,實在讓本王爲難。”
他避重就輕得如此明顯,卻讓褚月涵更加怒。
只是她初入宮,縱然位居的是國母皇后之位,也還未站穩腳跟,此時絕不是與他撕破臉的好時機。
她心中冷笑一聲,面上卻是服了軟,眼睫微顫,一副泫然欲泣模樣:“攝政王實在多心,本宮自然不是那等不知輕重的人。”
“噢?”南宮頤抬起手,理了理袖口,半個眼神都沒有留給她,似乎沒在意地問道,“那今夜令監儀司的宮人去景華宮守着,又是如何?”
“王爺有所不知。”褚月涵咬了咬下脣,似乎有些窘迫,吞吞吐吐道:“本宮未入宮前便聽聞,蘇貴妃囂張跋扈,又深得聖寵……”
她頓了頓,垂下頭,掩住眸裏鋒芒:“索性想着給她個下馬威,也好在這宮裏站穩腳跟,誰知這一下子便捅出這般醜事。”
“那還真是巧。”南宮頤盯着她的發頂,一字一頓,意有所指道。
褚月涵只當自己沒聽見,眼睫如蟬翼輕顫,接着說道:“宮廷中的醜事,總是流傳不到外面去的,本宮也未曾想到。”
“既然只是誤會一場,自然是最好不過。”褚月涵的行動實在挑不出錯來,南宮頤皺起眉頭,心知不對,卻礙於無憑無據,抿脣淡淡道,“只是身爲皇后,心胸自當寬廣,不得善妒。”
“本宮自然知曉,不過是一時糊塗。”褚月涵垂眸,認錯態度良好,“攝政王還不放手麼?”
她的視線落在南宮頤的手上,一看便是習武之人的手,繭子一層疊着一層,指節分明。
他嘴上說着誤會一場,這手裏可沒放半點水頭。
褚月涵的面色如今已經漲紅了,只是還故作鎮定,眼神冷靜,若忽視面色,完全看不出她被扼住了喉嚨。
南宮頤只當自己沒有聽到一般,指尖倒是卸了一分力度,好歹讓她能喘過氣了。
褚月涵深深呼吸幾口氣才緩過來,面色呈現出一種慘白,她凝神,斂住眼中冰冷,還待開口,便聽外面傳來晚兒的聲音。
她先是很細微的一句問話,而後便提高了一些,卻也只是普通說話的聲音,若不是殿中兩人氣氛正膠着,安靜得有些詭異,還真不一定能聽見。
只聽她道:“啓稟娘娘,蘇貴妃求見。”
她沒有進門,頓了頓,也不在乎褚月涵看不見,又矮身添了句:“貴妃娘娘說,她是來向娘娘您告罪的。”
告罪兩字被她提得格外高,生怕別人聽不見一般,直讓一旁另一個宮女的臉色都青紫了。
“娘娘,貴妃娘娘告罪來了。”見屋裏沒有回應,晚兒眼中閃過一絲惡作劇的笑,又高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