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第1章
龍蒼國,忠勇侯府中。
青天白日下,房間裏卻傳來了一陣陣令人面紅耳赤的交談和喘息聲。
“夫君,你深知我志不在後宅,待嫁於你後,我不參與任何後宅之事。”
“我當然知道沐將軍有鴻鵠浩志,後宅有姜攬月打理,你儘管馳騁戰場,就像在我心裏肆意奔騰......”
嬉笑中,女人將宋寧風推倒,輕紗晃動下,是不堪入目的一室扉靡。
房間裏的兩人太過投入,並不知房門外還站着人。
站在門外的姜攬月,穿着緋色羅裙的身姿頗爲清瘦,她烏髮雪膚,眉目如畫,雖已嫁作人婦,可未經人事的她還是嬌嫩得像是一朵菟絲花。
偏偏她如墨的黑眸裏,透着一股子攝人的冷漠和堅韌。
“宋寧風,你還真是好樣的!”姜攬月微微扯着嘴角冷笑了一聲。
新婚夜就出徵的丈夫,他三年未歸,她就等了三年。
他凱旋而歸的第一件事,不是見她,而是帶着他的相好,在他們的婚房裏行魚水之歡。
這一瞬間,姜攬月覺得自己的付出和等待,成了莫大的恥辱和笑話。
裏面的兩人叫得越歡,姜攬月的手腳就越是冰冷,心臟處也泛着酸澀和疼痛。
“小姐,你賣了自己的鋪子花重金修葺好的婚房,還未去享受一日,卻讓他們髒了......”一旁的蕊兒握緊拳頭,氣得滿臉通紅。
裏面的兩人真真是不要臉!
蕊兒心疼看向姜攬月,“小姐,要不我們走吧,莫讓那些污言穢語染了你的耳朵。”
姜攬月心涼如水,“不要臉的是他們,我們爲甚麼要走?蕊兒,你且給我搬個椅子來,再將我的嫁妝單子清點好。”
“清點嫁妝?小姐你是想......”
“我要和離。”
蕊兒圓溜溜的眼睛瞪大,滿是大驚,“小姐,和離雖比休妻好聽,可在龍蒼國就成了下堂婦,萬萬不可啊!”
“宋寧風敢把這種髒事舞到我面前來,可見他根本就不在意我。我和他本就沒夫妻之實,又何苦守着沒有感情的婚姻磋磨自己一輩子?”
姜攬月語氣平淡,可蕊兒聽着還是萬分心痛。
這三年來,整個侯府都是姜攬月在操持,爲了撐起侯府,爲了讓宋寧風的家人們光鮮亮麗,姜攬月不惜拿出自己的嫁妝補貼着。
若不是有姜攬月撐着,只剩空殼的侯府,怕早就垮了。
蕊兒眼淚跟斷線珠子般往下掉,聲音哽咽,“小姐,這三年真是苦了你,一腔熱忱卻換來宋將軍的負心薄情。”
“別哭了蕊兒。”姜攬月伸手爲蕊兒擦掉眼淚,“把侯府打的借條也清點好拿來吧。”
“是!”
蕊兒給姜攬月搬來椅子後,就去清點嫁妝和借條去了。
房間裏的宋寧風結束後,一打開門,就看到坐在門口喝茶的姜攬月,倒是被驚了一跳。
宋寧風不知道姜攬月甚麼時候來的,聽了多少去。
他臉色不太好看,慍怒道,“你這樣可有半點侯府主母樣?竟偷聽牆角,不覺得害臊?”
姜攬月看向儀表堂堂的宋寧風,他結實的身軀穿着藏藍色錦袍,浴血戰場三年成了小麥膚色,倒是爲他添幾分男子氣概和鋒銳。
姜攬月收回目光,端起茶杯輕呷了一口,漫不經心道,“我這一盞茶都還沒喝完,宋將軍就結束了?需要我給宋將軍尋大夫來看看嗎?”
姜攬月這話是在暗諷他不行呢!
“你......”宋寧風一張俊臉登時就黑了下去。
想到自己三年未歸,姜攬月心中有點怨氣也正常,宋寧風的氣焰也矮不少下去。
宋寧風整理衣衫,眼神帶着幾分飄忽道,“阿月,我要娶婉清爲平妻,以後你們平起平坐,不分大小。”
“平妻?”
姜攬月放下茶杯,絕美的小臉上帶着幾分譏笑,“平妻只是聽着好聽,實則是妾。讓龍蒼國第一女將軍爲妾,她會同意?”
宋寧風眉頭微擰,下意識爲沐婉清說話 ,“甚麼妾不妾的,阿月,你說話別這麼難聽。”
“婉清性子坦誠率直,我們只是比別人愛得坦坦蕩蕩點,並沒有甚麼錯。”
姜攬月站起身來,她身姿纖細,身上卻帶着一股子世家貴女的氣質,如那高不可攀的山。
姜攬月漂亮的墨瞳直視着宋寧風的雙眸,一字一句問,“好一個坦坦蕩蕩。宋將軍,可是忘了當初,怎麼對我說的了?”
宋寧風當初可是跪在姜攬月起誓道,“此生我只愛阿月一人,絕不納妾,我只和阿月一生一世一雙人!”
宋寧風眼神閃過幾分心虛和愧疚,既然自己已經辜負了阿月,他斷不能再辜負婉清了。
他一臉認真道,“阿月,那些都是我少不更事說的,你就忘了吧。我現在愛的是婉清,她是心懷天下的女將軍,她和任何女人都不一樣。”
“可你——只是嬌養在深閨裏的菟絲花,你或許能將後宅內的小事處理好。這些小聰明是比不上婉清的謀略和上陣S敵的英勇。婉清都願意當平妻,你還有甚麼不甘,阿月,你能別太善妒嗎?”
“宋寧風,你是不是忘了,我也是將門之女,我父兄也都是奮勇S敵的英雄。”
姜攬月眸底盛滿嘲弄,他是在嫌她只是一個無用的後宅婦人?
可他不知,父母從小就將她送到青城山習武學醫,八歲起她就熟讀各種兵書策論。
十五歲時,整個上京已沒有她的對手,就連天賦異稟的皇上都被她揍過,還得恭敬叫她一聲師叔。
若不是父親不想她上戰場,怕她過剛易折逼她嫁人,又怎會輪到他來羞辱自己!
“阿月,你別再提你父兄了,從敖城一戰失敗後,你父兄至今下落不明,怕已當了逃兵,再也回不來了。”
宋寧風談論到姜攬月的父兄時,眼底有一縷藏不住的嫌棄。
宋寧風忍下心中不耐煩,繼續勸道,“這次若非全靠婉清力挽狂瀾得以取勝,纔將你父兄戰敗城池失守之事壓下來,你和整個姜家,怕已被百姓們的唾沫星子淹死了。”
姜攬月黛眉微蹙,語氣冰冷,“我父兄如何,你還不配議論!”
“你......”
宋寧風覺得姜攬月不識好歹,正準備再說她幾句,一個下人急急忙忙過來道,“大公子,少夫人。老夫人讓你們趕緊去前廳。”
“知道了。”宋寧風淡然應下,轉頭看向姜攬月,“阿月,你向來懂事大度,母親身體不好,等會你莫要亂說話氣她。”
說完,宋寧風就大步往前走,並未再多管姜攬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