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3章
相府內。
爐煙嫋嫋,燭火搖曳。
許長燁一襲青衣,五官俊美如畫中仙人,此時望着面前只剩殘局的棋盤,一雙桃花微微垂下,斂住複雜心緒,唯有緊抿的薄脣泄露了他心中的不安。
距離自己重生到現在,已經過了一日。
在接受了這個事實後,許長燁第一件做的事情就是派人去盯着顧家。
上一世,因爲種種誤會,他沒能守住與姜瀾鈺的姻緣。既然有機會重來,他不會再讓自己抱憾終生。
骨節分明的手執棋將落,就在此時,侍衛推門而入。
“大人,顧府出事了。”
許長燁手指一顫,那枚棋子便從手中滾落。他滿目森寒,死死盯着那侍衛,便聽他道:“長公主半夜集軍,已往宮城而去!”
許長燁身子一僵,前世分明沒有這一出,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沒時間等他細想,許長燁讓侍衛立刻備馬,匆匆往皇宮方向去。
......
一炷香後,宮城外。
姜瀾鈺率軍站在緊閉的宮門前,一雙明眸燃着灼 熱的火焰。
今日,她便要討回這筆帳,讓她的好弟弟也嚐嚐被折磨而死的痛苦!
此刻夜已深,守門的侍衛早被她的手下打暈扔到了一旁。就在姜瀾鈺準備讓人動手的時候,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忽然從身後響起。
她回過頭,就看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策馬而來,穩穩地停在了她的面前。
男人青衣拂塵,容顏如她記憶裏那般俊美如昔。饒是重活一世,在看見他的那一刻,姜瀾鈺還是忍不住心臟一緊。
“許長燁,讓開。”
看着這張思念了兩世的面容再度鮮活地出現在自己面前,許長燁心神一恍。素來穩重剋制的神情出現了裂紋,眼眶也驟然一紅。
他沉默片刻,才用沙啞的語調開口:“你爲何帶兵入宮?”
姜瀾鈺面色淡漠:“本宮做甚麼事,還輪不到你這個前夫來管,滾開。”
許長燁站在她跟前,身姿巋然不動:“爲臣者,當護陛下安危。”
聞言,姜瀾鈺握劍的手緩緩收緊,眼底閃過一抹不屑與嘲諷。
嫁給顧子期之前,她曾與許長燁有過一段婚事。
並非聯姻,並非賜婚,而是兩心相知後的姻緣相許。
三年後先帝去世,甚至沒來得及留下遺囑,朝中大臣也爲了立新帝一事吵得不可開交。
那個時候的姜瀾鈺一心爲了弟弟姜瀾佑打算,同許長燁一道不惜一切代價幫他奪取了皇位。
她本以爲他們會這麼恩恩愛愛地度過一生,可可偏偏此時,她得知許長燁有一個年少相知的青梅竹馬。
於許長燁而言,他與那人從未有過牽扯,問心無愧。
可姜瀾鈺卻始終覺得如鯁在喉,兩人便在一次又一次的爭吵中逐漸離心,最終走到了和離的那一步。
本以爲許長燁會因此事生了嫌隙,然而在他們和離後,許長燁依舊選擇盡心輔佐新帝,頗有兢兢業業死而後已的架勢,成了他身邊的得力幹臣。
如今他是新帝的肱骨之臣,給自己下毒這件事,說不定他也牽涉其中!
姜瀾鈺眸色一寒,復仇的怒火席捲胸腔,佩劍驟然出鞘。寒光閃過,眨眼間劍鋒已至胸前!
許長燁足尖一點,側身躲過。倆人捱得極近,姜瀾鈺的髮絲拂過他的面頰,男人垂眸輕嘆,一邊閃避毫不留情的劍招,一邊用他們兩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詢問。
“你不是莽撞逼宮的人,到底發生了甚麼事才讓你貿然動手?你告訴我,我幫你。”
姜瀾鈺動作一頓,冷笑一聲:“你不知?你如今可是皇帝最忠心的臣子,怎麼可能不知道!”
許長燁皺眉,他袍袖一揮,又避一招:“是因爲陛下的事情?若我說我願意幫你做任何事,包括......除掉帝王呢?”
此刻姜瀾鈺的劍距離他的脖頸不過一寸,低沉嗓音入耳,原本凌冽的S招驟然一停。
兩人對峙着,透過彼此的眼神,進行無聲的博弈。
過了許久,姜瀾鈺的劍終於緩緩放下。
她一雙清亮如月的眸子盯緊許長燁,緩緩道:“你當真不知道陛下的所作所爲與圖謀?”
雖然很想懷疑,可許長燁與她到底同 牀共枕過三年。
他是甚麼人,沒人比姜瀾鈺更清楚。
“我不清楚陛下要做甚麼,但無論發生任何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
許長燁上前一步,他們之間的距離足以讓姜瀾鈺把劍送進他的心臟。可男人就那麼默默的站在那裏,一雙眼專注且認真。
“我知道你一時難以信我,不如我們換個地方細談。不過在此之前,你得先解散兵將。否則這件事一旦鬧開,留給我們的時間就不多了。”
姜瀾鈺抿了抿脣,如今看來,許長燁是真的不清楚內情。
她剛剛衝動逼宮,是存了同歸於盡的心思。可剛剛許長燁這麼一說,她忽然覺得那羣人根本不配她用自己的性命來複仇。
躁鬱之氣逐漸平息,姜瀾鈺閉了閉眼睛,緩聲道:“我信你一次,不過本宮此番前來,並非想要謀逆,而是爲了救駕。”
“真正逼宮的,是國公府。”
許長燁一怔:“顧家?”
顧子期如今深得小皇帝重用,怎麼好端端的會忽然謀反?
還沒等許長燁想明白,便看見親信匆匆趕來,滿身狼狽:“大人!國公府的親兵已經在南門聚集,攻入皇城了!”
許長燁猛然抬頭,這與他前世的記憶已經徹底偏離了!
“你瞧,我都說了謀反的是國公府。”
姜瀾鈺勾脣冷笑,南邊隱隱傳來廝S聲。那聲音越來越近,按照估算一炷香內便會攻入皇城。
她打馬上前,與許長燁四目相對。
“走吧許相,再不進宮,只怕新帝皇位還沒坐穩,便要下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