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10,一聲夫君,砰然心動
10,一聲夫君,砰然心動
婢女們一個個都很橫,而且很團結,一致認定是小姐在故意無事生非,欺凌家婢。六個婢女,就一人一聲不吭,在暗暗打量。
雲苒微微抬眼,掃了一圈,神情淡淡地先盯上了侍衣的婢女:“你叫青兒,雅夫人送的婢女。對吧……”
“端水的叫寶鵑,寶鵑身邊的叫寶意,你們是珠夫人送的婢女……”
珠夫人是宛容的嬸嬸。
“疊被的是莞兒,翡兒……一個是祖母賞的,一個是太祖母賞的……當然,我更知道你……”她轉而看向哭成淚人的梅兒,“你叫沈如梅,蓮二夫人乳孃的孫女,二夫人視你爲自家侄女,差點就讓你代替我嫁給了姑爺……”
這般一叫破,婢女們全露出了驚怪之色:她們不明白啊,六小姐從未回過宛家,怎麼不光知道她們叫甚麼,還知道她們是誰送的?這也太匪夷所思了。
“我知道你們都是長輩給的,所以呢……你們這是要聯合起來造我反了是不是?”
她輕輕笑着,可眸光清涼如水,“只因我初來乍到,在宛府人地生疏,沒個後臺,所以想來個奴欺主是不是?沈如梅,你做事不好好做,一雙眼睛直勾着新姑爺,一進來就衝新姑爺拋媚眼,你當我眼瞎啊……”
這一喝,倒是喝住了梅兒的眼淚,但她很快就叫了回來,“大夥都沒見過新姑爺,好奇多看了一眼怎麼了?”
聽聽,駁得多理直氣壯啊!
“啪!”
雲苒冷一笑,隨手再次甩了一個耳光過去,又一次將她打翻在地。
倒地的梅兒臉上全是震驚,跟着,她勃然大怒地跳了起來:“小姐爲甚麼一而再再而三的施暴?我長這麼大,連二夫人都沒打過我一回呢……”
“打得就是你這種不上心的奴才,桐城新婦該梳怎樣的髮髻,別以爲我不知道。你給我梳的是甚麼?這叫罪婦髻,是冷宮罪婦纔會梳的髮式,今日本小姐大喜,你竟然給我梳這樣的髮式,是想看我出醜嗎?”
雲苒再次厲喝,聲音和氣勢皆蓋過了她,一下就把她震攝住了。
沒錯,梅兒給梳得正是罪婦髻,這髮式和桐城新婦髮式的區別在於:前者會配黑色抹額,髮髻梳得小巧,不配發釵;後者髮髻梳得豐滿,會配以珠花金釵。只要不配那黑色抹額,粗略一看,看不出多大名堂。這裏畢竟是西北邊陲之地,京城那邊的罪婦髻知道的人不多,可是有頭有臉的貴夫人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這……這明明就是新婦髻。”
梅兒漲紅着臉爭論,她心下很是喫驚啊,只不過是一個鄉野丫頭,怎麼識別得出其中的區別,這太奇怪了。
“好啊,那我們直接駕車上山,到太祖母靜修的庵堂裏好好辯說辯說?看看這到底是甚麼髮式?”
說着,她從侍衣婢女手上抓過新衣套上,轉身一把拎住梅兒往外走去。
據調查,宛家的老祖宗最講道理,當年就是她保下了宛容,還把宛容送去水月庵,庵主了塵師太和老太太是忘年交,如此這般才令宛容活了下來。
梅兒頓時嚇壞了,怎麼也想不到新主子居然既不軟弱,也不膽怯,還不按常理地鬧了這麼一出。
她是因爲瞧見新姑爺生得俊俏,眼見得這個便宜小姐竟得了新姑爺一夜溫存,心懷嫉妒,就想使點小壞,梳個罪婦髻,故意在暗中折辱她一下,反正在宛家,真正看得出這髻有深意的沒幾個,誰曾想啊,竟給自己挖了一個坑,這事真要鬧大,那還得了。
“六小姐,您怎這般任性胡鬧?是新婦髻,還是罪婦髻,難道老婢看不出來嗎?大喜的日子,又是大清早的,您這樣嚷嚷着跑去擾了正在清修的老祖宗,成何提統。老祖宗如今在山上,這一來一回就得兩天,瞎鬧騰甚麼呢,您這是在給宛家抹黑,新姑爺還在邊上看着呢……趕緊進去重新梳妝,您要是不喜歡這髮髻,換一個就是……”
走廊上,梁姑姑追了出來,寒着老臉把雲苒攔下,還一味維護梅兒,把責任歸結爲“六小姐任性胡鬧”。
蕭湛就站在廊下,他看着他的新娘子彪悍地拉着梅兒出來,目光自新娘子的髮式上一掃而過,笑意變得更深了。
哈哈,新娘子對宮婦的髮髻甚是瞭解,宛家的刁奴真是遇上剋星了。
這個梅兒要倒大黴了。
他很期待她的反擊!
雲苒斜以一目,正好瞧見蕭湛在看好戲,立刻衝他嬌嬌一笑,甜軟着嗓音喚了一聲,“夫君,你看,這些惡奴欺我是山裏來的,竟想讓我出醜丟你的臉,如果在你們瀾家,遇上這種惡奴,你會怎麼處置?教教我這個山野村姑可好?”
順道把他拉下水,可“夫君”一詞,卻叫得她莫名哆嗦了一下。
無他,肉麻死了!
然既是演戲,這個稱呼,自得叫得順溜。
青山和北風就侍在邊上,也被這一聲“夫君”叫得抖了抖。
這二人不約而同交換了一下眼神,內心皆在暗叫:天吶,這世上,怎麼會有這種兩面性格的女人?兇狠時就像母老虎;發嗲時堪比小奶貓。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人格分裂?
那俏婢則微皺眉心:她不喜歡這個六小姐;太能做戲了。
蕭湛也覺得這女子,撒嬌時真能把人的骨頭酥掉。
生平第一次,他竟有了一種被電到的感覺——想想啊,他可是個擁有着現代文明的異類,電擊這種感覺,自打來了這異世就沒嘗過,今天居然又嚐到了。
砰砰砰。
心臟一陣異樣的亂跳。
他呆望着,微蹙劍眉,不明白自己這是怎麼了?
梁姑姑見六小姐竟找姑爺來評理,不由得大喝一聲:
“之前水月庵來信說,六小姐生性玩劣,不服管教,喜歡顛倒黑白,還真是。六小姐,您怎麼可以在新姑爺面前搬弄是非,來人,速速把六小姐請進新房,速報夫人,就說六小姐瘋病又犯了,需要靜室治療。今日堂前請安只能由新姑爺一人前往了。”
言罷,喚來幾個家奴,竟要對雲苒動粗,這是完全不把“六小姐”放在眼裏啊,居然還編出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六小姐有瘋症。
宛家的奴才膽子真是夠肥啊!
“姑爺,您見笑了,六小姐正常時與常人無異,一旦發病就會六親不認,盡做一些丟人現眼的醜事,今日竟還污了姑爺您的眼睛。我家夫人說了:姑爺與六小姐成婚,實在委屈了姑爺。這場聯姻,六小姐其實就是姑爺的藥引子。如此不堪的小姐實配不上姑爺。在此期間,宛家一定努力治好六小姐。故,今日起,姑爺可別居松柏院,待六小姐正常一些再來侍候姑爺……”
雲苒算是聽明白了,梁姑姑這是故意要在新姑爺面前抹黑六小姐,讓新姑爺嫌惡她?
只要新姑爺嫌惡了她,那麼以後,她這個“瘋小姐”,就只能任由梁姑姑“調教”,然後日子一定會過得無比悽慘。
唉,如果來的是宛容,只怕真要被她們欺負死了。
宛家,果然是喫人不吐骨頭的狼窩啊!
眼見得家奴邁着牛掰的步子,想上前拿人,雲苒輕蔑一笑,一拳一個,沒幾下,壯如鬥牛的府衛直接被打趴在地上,開始哭爹喊媽,嚎嚎直叫。
前一刻還耀武揚武的梁姑姑,後一刻頓時嚇白了臉。
這這這……這是甚麼情況呀?
難道……難道六小姐真會妖術?
一個小姑娘居然能把府衛打得沒有回手的餘地?
這太不可思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