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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9,奴才訓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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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奴才訓主子

雲苒涼嗖嗖睨着她一眼,轉而又衝正在另一間屋內穿袍子的新郎倌瞄去,他的婢女手腳很利索,已替他更完衣,此刻他已出了門,正在廊前和他的婢女有說有笑,並沒注意她這邊正在發生甚麼。

雲苒收回目光再次看向紫衣婢女時,眼色冰冷,“你叫甚麼名字?”

紫衣婢女微微欠了一下身:“我叫梅兒。”

“梅兒是吧,你是家裏頭派來侍候本小姐的吧!”

“是。”

“既然是來侍候本小姐的,那就給本小姐好好梳頭,如果你連最簡單的梳頭都不會,那就給我滾出聽風樓……”

咬出“滾出去”三個字時,她的聲音已然冰冷。

若是尋常婢女,捱了訓,早嚇得跪地求饒了,可這婢女一白過後卻立刻懟了回來,“小姐,您怎麼能平白無故挑我刺,我給您梳得頭,哪不好了?”

還滿口委屈,叫得特別悽慘響亮。

嘖,這是叫給誰聽呀?

雲苒眨巴一下眼想笑,明白了,想引新姑爺側目,瞧瞧,穿得這麼好看,長得又這麼標誌,差點又做了新娘子,這個時候不叫一下,那就太對不起這個機會了。

*

此刻,蕭湛正站在廊下呼吸新鮮空氣,忽聽到梳洗間傳來一陣哭聲,回眸瞄了一眼。

“怎麼回事?”

他問婢女夏兒。

夏兒低聲回答:“六小姐在教訓她的奴婢——都不是好東西,一進屋就盯着您直看,一個個都想勾引您,全是下賤坯子。”

蕭湛挑了挑英氣的劍眉,明白了:裏頭演的是“奴想欺主,主想立威”的戲碼——宛家的奴才可不是甚麼好貨。

若六小姐是原來的六小姐,宛家這幫仗勢欺人的刁奴只怕能將她生吞活剝了,如今換了一個厲害女人,想欺負她?

別開玩笑了。

他笑嘻嘻倚欄而望:且看他的新娘子如何大殺四方。

婢女夏兒侍立邊上,則在悄悄睇着公子,心下驚訝:公子何時對一個女子如此感興趣過?這姑娘這是前世修了甚麼福,竟能得到公子如此垂青?

*

屋子的這一頭。

“你梳疼我了,作主子的,我還不能說你了是不是?”

雲苒眯了眯美眸,眸間自有寒光逼人。

梅兒與她接視,不免被這異樣的目光給嚇了嚇,但她想到這只是一個來自山野鄉間的黃毛丫頭,左右不過就是想擺一擺小姐架子,沒甚麼可怕的——二夫人說了,不必把她當小姐看待,該壓她一壓時就必須壓。

她立刻正色回了話,“小姐,您久居庵堂,可能不知新婦束髮一定要把頭髮篦緊了,髮式必須得體,發麪必須平整。現在您不再是可以任性妄爲的山野村姑,您是宛家體體面面的千金大小姐,一言一行代表的是宛家,儀容最是緊要的……還請您無論如何都忍着……”

嘖,真是有意思啊!

這奴婢非但沒有因爲自己走神弄疼主子而害怕,反而義正言辭教訓了她一番,還嘲她是山野村姑,認爲是她這個小姐在故意找她麻煩?

這時,梁姑姑也走了過來,一臉板正地福了一下,“小姐,您大婚日上午纔回得府內,故正經的禮節還沒有學過,小人是受夫人之命前來教小姐的梁姑姑。此刻學禮儀,雖然有點臨時抱佛腳,但有兩句話,小人還是得和小姐說一下的:行莫亂步,坐莫搖身,笑莫露齒,話莫高聲,輕言細語,這是最基本的禮儀,像您剛剛這般大呼小叫,成何提統?一旦傳出去,宛家的顏面往哪裏擱……”

雲苒終於被氣笑了:“……”

一個剛訓完,又跑一個來訓?

奴才訓主子?

這是哪家的家法?

都說宛家的奴僕大多囂張跋扈,原來是真的。

這些惡奴,這是存了心的想要給她這個六小姐來一個下馬威,想把她壓得抬不起頭來。

哼,還真是老虎不發威,就把她當病貓了。

雲苒冷一笑,緩緩起身,姿態甚是優雅地揚起纖纖素手,啪,一記耳光,狠狠打在梅兒臉上。

她是善武的,而梅兒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自然禁不起打。

瞧,她都沒怎麼用力,這人已被打得一個踉蹌倒在了地上,小臉上立刻多了一個巴掌印。

這個突如其來的粗暴舉動,引來了所有人的側目。

“小姐,您怎麼可以這般蠻橫無理……”梁姑姑驚怒,不由得沉下臉厲叱,“奴婢雖是婢,但也是人。宛家以禮善持家,作爲主子理應禮待於人,懷慈悲心腸,隨意打罵奴婢,您還要不要名聲了?”

呵,又教化上了。

梅兒如何能想到會捱打,爬起來時也一臉悲屈,當即眼淚簌簌直淌,嘴裏則哇哇叫道:“小姐,我不明白我做錯了甚麼?您竟要如此打我?”

“六小姐果然難伺候。”

“長得是好看,可脾氣怎這般粗魯?”

“天吶,這不會是瘋症又犯了吧!”

“真倒黴,我們怎麼就派來服侍這樣一個主子?”

來新房服侍的侍女共六個,加一個管事姑姑,共七人,眼下兩個在整理牀鋪,一個端着淨臉水,一個端着面巾,一個在侍妝,一個捧着新衣。

她們皆沒有低眉順目,因爲剛剛這麼一推,一個個露出了不友善的敵意,哪有作爲婢女的卑微。

雲苒倒也沒有尊卑的觀念,也並沒有暴力傾向,作爲現代人,她祟尚的是平等自由,與人爲善,可這些人,一個個居心不良,這是想欺負“宛容”初回家門,沒有靠山。

今日,她若不能鎮住這幫狗眼看人低的奴婢,往後頭在這宛府,她就不會有好日子過。

“我打得就是你這滿肚子壞水的惡奴……”

她淡淡睨着,一字一頓,氣勢逼人。

“我……我怎麼就成惡奴了?”梅兒頓時哭天喊地地叫了起來,“小姐,我是二夫人派下來做通房的,您打狗也要看主人……像小姐這般不分青紅皁白,肆意欺壓奴僕,以後如何能在府中立足,受人擁戴?小姐,但爲了府上的名聲着想,您也不該這般打罵下人……”

自始自終不自稱“奴”,而稱“我”,更口口聲聲稱是“通房”,看樣子,她自恃很高啊,可能自認爲能和她這個賤小姐平起平坐的。

也是,二夫人雖是側室,家世也是很顯赫的,在這個家裏,二夫人就一直和大夫人地位相當。而宛容只是小妾的女兒,一個不得寵的主子,在很多有錢人家不見得比奴才值錢。

“就是。小姐欺人太甚了。”

“可不是,鄉下來的,果真不懂規矩。”

“這頭不是梳得好好的嗎,發甚麼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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