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夫人,這泉湘樓的飯菜果然色香味俱全,比之咱們太史府的廚子都不差呢!”
袖香一邊面上帶笑的給白鏡心布着菜,一邊真心誇讚桌面上這席面的質量。
白鏡心深以爲然的點點頭,這泉湘樓是整個京城都叫得上名號的大酒樓。
光着今天一個小席面,共八菜一湯,就要收整整三十兩銀子,這已頂得上一個普通農戶家庭一年的嚼用了。
在前世,這樣的席面雖然白鏡心也可以負擔得起,但爲了勤儉持家,她卻是從來都捨不得點一次。
現在,柳家這爛攤子已甩了出去,她就是要好好享受享受!
用了一筷子魚肉,感受到口中那肉質的鮮滑和軟彈,白鏡心心滿意足的眯了眯眼。
這樣美味的佳餚,她真是好久沒有喫到了。
卻在此時,一道身影氣沖沖地闖進門來。
白鏡心抬眼,就見是柳子騫黑着臉站到了她的身邊:“夫人當真是好興致啊!這席面好喫嗎?”
等嚥下了嘴裏的這塊魚肉,白鏡心才撂下了筷子,慢條斯理的擦了擦嘴角:“夫君,這是怎了?怎生這麼大的火氣?”
見白鏡心明知故問,柳子騫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口出責問:“夫人難道不覺自己太過自私了嗎?府中用度縮減,娘和我喫着粗茶淡飯,夫人卻在這裏用着大魚大肉,傳出去這能是一個當家主母做出來的事情?”
白鏡心眼神一冷,府中用度縮減難道不是他們執意要養柳如珀和柳如重兩個孩子嗎?
想給她扣帽子?那可不行!
白鏡心站起身,目光直視回去,聲音淡淡卻擲地有聲:“夫君這話倒叫鏡心不明白了,何爲鏡心自私?夫君成親後才告知我有對累贅似的侄子侄女要養,這是不是自私?”
“鏡心都不在乎這兩個孩子要入府,會縮減了我的喫穿用度,夫君又有何資格說我?我貴爲太史嫡女而我們太史府更要面子,夫君猜若父親得知了此事,會不會應允呢?”
一聽白鏡心如此說,柳子騫面上的表情就變得有些僵硬起來。
他現在還要仰仗這位身居高位的岳丈提攜自己,便也怕白鏡心把此事告知了白方林,立刻就換上一副討好的笑容。
“好夫人,好娘子,剛纔爲夫也就是氣頭上,纔會說了些混賬話。但你也知,現下家裏餘錢不多,多了兩張嘴肯定日子就會緊巴巴的。夫人不如把嫁妝交給母親安排,待爲夫來日有了岳父提拔,自然都會盡數給娘子賺回來的。”
“且如珀和如重那兩個孩子也都是好孩子,如果入到咱們戶籍名下,好好教養着,來日自然也會孝敬夫人的。”
“爲夫知道夫人受委屈了,但這一切都是爲了咱們這個家,夫人就當是爲了我,忍耐些許吧?”
柳子騫笑容繾綣,即便額頭上綁着繃帶,也絲毫不減他的好容顏。
清雋的面容再加上這柔柔的語調,要是前世白鏡心定然是恨不得把整顆心都掏出去。
但現在,倚靠在柳子騫懷裏,白鏡心胸中卻是恨意叢生。
說了這麼多,還不都是惦記她內庫當中的銀兩?
柳子騫啊柳子騫,前世今生你算計我至此,我要是輕輕放過你,如何能對得起我自己?
心念一轉,一個主意浮現心頭。
白鏡心輕輕推開了柳子騫,假做動容的點頭:“郎君知我真心,鏡心便無憾了。其實夫君說的這些鏡心也明白,我也不是鐵石心腸。爲郎君受些委屈我也是心甘情願的。”
“眼下倒是有個能讓兩孩子入戶籍的好門道,我也能辦得了。但我們白家歷來就有規矩,成婚無子不得動用嫁妝,這事恐怕還得夫君出錢,鏡心去辦了。”
聽此,柳子騫誤認爲白鏡心已經讓步讓兩個孩子入柳府戶籍,面上的笑容都真心燦爛了幾分。
白太史在朝爲官多年,想來人脈關係自然更廣,這樣兩個孩子入籍的事情也不必辛苦他去戶部辦理了!
想着兩個孩子很快就能恢復身份,柳子騫欣喜若狂,急迫的就開始詢問起來辦理此事的價格。
“恐怕得需要一千兩......”見柳子騫微愣,白鏡心不動聲色繼續引誘:“不過夫君放心,辦理此事正是我哥哥的朋友,雖然價格略貴辦起事情來卻也快。”
柳子騫聞言很是糾結的皺眉冥思了一會,但內心想要恢復兩個孩子名分的急迫到底壓過了他的理智。
他咬了咬牙,還是拿出了這一千兩,交給了白鏡心。
“夫人一定要囑咐舅兄朋友好好辦着此事啊!”
白鏡心接過銀票,不動聲色的勾了勾脣角:“那是自然,夫君儘管放心就是。”
因爲兩孩子戶籍的事情將要敲定,柳子騫心情也變得好了起來,此時他才發現自己已有些飢腸轆轆。
剛坐在桌邊,想拿起筷子也嚐嚐飯菜,白鏡心卻對着身側的袖香道:“好了,我也喫的差不多了,便將這殘羹剩飯撤下去吧,挑些好的你和書雲也用些。”
袖香和書雲開心的笑了:“多謝夫人!”
看着那明顯只動了一口就被收拾走的“殘羹剩飯”,柳子騫:“......”
下人們的動作很快,沒一會兒桌子就被收拾乾淨了。
白鏡心坐下來,見柳子騫臉色悶悶的,好似一副很不滿的樣子,心中就舒爽極了。
想喫我買的飯?你也配?
白鏡心倒了一杯茶,慢慢抿着,看了柳子騫一眼,還要明知故問:“夫君怎麼不喝茶啊?這茶是我哥哥新給我拿來的大紅袍,飯後喝杯茶有助於消化,難道夫君是在前廳用了太多飯,喝不下?”
一口飯未用的柳子騫:“......”
心中憋屈,但說自己未用飯好似還有些丟人,柳子騫只能默然不語。
可到底是太餓了,柳子騫也只好給自己倒了兩杯茶,灌下去後才感覺肚子好受些。
看着身側悠閒品茶的白鏡心,柳子騫突然又起了別的心思。
他對着一旁侍立的書雲說道:“你去後院,把小姐和少爺帶過來。”
白鏡心抬眼,將目光施捨給身旁柳子騫:“夫君這是何意?”
柳子騫笑道:“既然戶籍的事情已經快要敲定,兩個孩子日後定是要入到夫人名下的。爲夫想着,不如就趁這段時間讓這兩孩子好好跟夫人培養培養感情,且做子女的,給母親晨昏定省請安也是正常。夫人你說可是?”
白鏡心聽此,卻是笑了一下,但那笑意卻是不達眼底:“培養感情啊?那也好。”
書雲看了白鏡心一眼,得到對方的點頭之後,這才轉身離去。
柳府不大,沒過一會,兩個孩子便被帶了過來。
柳如珀和柳如重都被好好的收拾了一番,換了新衣服,七八歲的兩個孩子一打眼看去,當真是有幾分可愛。
柳子騫看到兩個孩子進來,眼底就變得柔軟起來,但他面上不露,反而威嚴的對兩個孩子道:“快來,過來叫人請安。”
柳如珀比柳如重大些,也更抗事,聞言立刻就邁着小步伐上前來對着白鏡心討好一笑,甜甜的叫道:“娘!”
白鏡心吹了吹手中的茶,眼睛都沒抬,語氣也淡淡的:“日後不必喊娘,只叫嬸母就好,我身邊的是 你們二叔,雖然你們住在柳府,但還是要以親生父母爲重,做人是不能忘本的。”
柳如珀聽此,小臉立馬浮現出委屈的表情,朝着柳子騫的方向看去。
柳子騫用眼神示意她要隱忍,卻沒想到,一旁站着的柳如重卻跋扈異常。
小眼神倔強看向白鏡心,就忿忿道:“你甚麼都不是!憑甚教育我們?”
白鏡心終於抬眼看向前世的這個逆子,她淡淡一笑,並未動怒。
憑甚?今日我便讓你知道憑甚!
白鏡心微微側眼,只一個眼神給到一旁的袖香。對方就立刻領會了意思,拿着戒尺直接上前,啪的一下重重打了柳如重的手心。
“出言不遜!不敬長輩!當罰一尺!”
袖香這一下堪稱眼疾手快,讓柳子騫壓根沒有反應過來。
等到柳如重喫痛的大哭聲響徹整間屋子,他才又驚又怒的站起身,看向白鏡心。
“夫人這是作何?孩子不聽話說就是了,爲何要縱着下人責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