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房,潮溼,陰冷,狹窄的空間裏,唯有高處開半尺大的小窗,微微透光進來,白日暖陽,卻也散不了這牢房裏的寒意。
甬道里走來一人:“四小姐。”那人開口,聲音尖細輕柔。
牢房裏的厲雲清抬起頭,臉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劃痕,若是放在別人臉上定然恐怖,在她臉上,或是在那平靜的面容下,倒是被那風華給掩住,顯得無足輕重。
“我已被貶爲奴役五年之久,公公何必再提當年舊稱。”
牢門前,來人身着內侍服,三十來歲,面貌陌生,帶着骨子陰柔,手上端着一個托盤,正看着她,她並不認識。
那內侍道:“生而尊貴的人,豈能因爲一時蒙塵,而同於平庸凡人。”
無論是昔日高貴的丞相嫡女,還是五年奴役坊的非人待遇,從來見的都是捧高踩低的,這五日來,他不是第一個來天牢探監的,卻是第一個不是來對她落井下石的。
“不知公公此來何事?”她問。
“奴才奉當今太子,原修王殿下之令,特來還小姐一份恩情。”
內侍見她面露疑色,道:“小姐可還記得五年前,萬佛寺內,小姐爲亡母彈安魂曲時,殿下請您也爲殿下母妃,嫆嬪娘娘奏了一曲。”
“區區小恩,殿下竟然還記得。”她想起了那事,不由把視線落在內侍所端托盤,那杯精緻酒杯上。
身後牢頭開了鎖,他走進來,將酒遞於她面前,道:“季國公沒有說如何處理您的事,殿下作爲主審此案之人,用這杯酒,給您求了全屍。”
季國公三個字刺得她面色微白:“季國公世子,”她問得十分艱澀:“如何了?”
內侍遲疑看她一眼,聲略低:“季國公世子今日出殯。”
“砰”的一聲,心口似被重擊一下,她噤了聲,面上已然毫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