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枯草死了,被拋到了狼山棄屍荒野,她腦袋上插着一根刺死她的髮簪,在髮簪刺入了腦門的那一刻,夏枯草腦袋劇痛,渾身抽搐,面目猙獰,死狀其慘,另人驚懼。
她的靈魂離體出竅了,她看到大婦眼裏一瞬間的陰狠、驚恐又痛快的表情,看到周圍幾個弄死她的婆子蔑視不屑的目光,還有對她頭上髮簪的貪婪。
不過也因爲她雙目圓瞪,七孔流血,這些貪婪的婆子到底沒膽拔了她頭頂的髮簪。
只是讓夏枯草奇怪的是,這髮簪不是大婦的嗎,大婦怎麼會把髮簪留在她的腦袋上,這可是明晃晃的證據。
難道是因爲她只是一個被賣簽了死契的丫環。
是了,她只是一個被婆家賣了死契的丫環,主家打死了,也不犯罪的。
夏枯草心裏再多的恨,再多的不甘,也無奈無力。
“夫人,那髮簪......。”有的婆子到底不甘心貴重的髮簪留在夏枯草的腦袋上,見夏枯草的死死眼神,便伸手去合上,卻怎麼也合不上,不由膽寒了。
“本夫人一個活人都不怕,還怕一個死人。”大婦看了一眼夏枯草頭上的髮簪,嫌棄厭惡地撇開了眼,“不過是個死物,配個死人也算是本夫人給她的恩典,把她給本夫人丟到山裏喂狼。”
大婦留下了話,再不看夏枯草一眼,便帶人匆匆離去。
留下的婆子貪婪地盯着夏枯草頭頂的髮簪,幾番伸手想去拔,但觸及夏枯草圓瞪的目光,猙獰的表情,全身一悚,寒氣直冒,到底沒了膽,心裏晦氣,只得忍痛作罷。
夏枯草以爲,她的屍體很快會被野獸給吃了,卻不想遇上了一個狼狽的書生,讓她冰冷的心多了團溫暖,灰色的生命裏多了一抹白,一道亮光,
“小生林晉,林家村童生,參加府試路上遇上山匪,想借姑娘頭上的髮簪一用。小生只是拿着姑娘的髮簪去活當,待到考完試,定想辦法贖回髮簪與姑娘合葬。姑娘若有冤屈,待小生中舉,小生定查清姑娘死因,爲姑娘申冤。小生在這裏給姑娘磕頭了,若有冒犯之處,還請姑娘恕罪,姑娘請安息吧。”書生手撫上夏枯草的眼,那雙怎麼也合不上的眼緩緩的閉上了。
書生遇上了山匪,身上的銀子和筆墨書硯都被搶去了,即便這個書生是爲了她頭上的髮簪換銀子參加府試,可這一刻在夏枯草的眼裏,書生能把她安葬了,都是好人。
她靈魂消散的那一刻,看着書生手抖地拔下了她頭上的髮簪,看着書生對着她的屍體跪拜磕了三個頭表示若他能秀才定會查清她的死因,若有冤屈定會爲她報仇,夏枯草心底的恨意和不甘在這一刻得到了解脫。